走馬觀花,長安迷醉,皇甫惟明帶着最高規格的俘虜回到長安,雖然他針對石堡城的戰爭失利,不過李躍消滅吐谷渾的巨大勝利,以及全殲吐蕃一萬大軍的壯舉的卻在一定意義上讓人忽略了那場戰敗,爲將者除了保家衛國,就是開疆拓土。
皇甫惟明下意識瞥了一眼不遠處騎在赤電馬上邊的李躍,心頭不禁得意。進入城門,李躍便離開大部隊,提前回家,倒是隊伍中的吐谷渾國主慕容兆畢竟引人注目,俘獲了敵國的國主,百姓自然無形中生出一種優越感,對着慕容兆指指點點。
述職的事情皇甫惟明身爲隴右節度使一個人就足夠了,李躍也希望早日回家見親人,而李府門口,早就聚集了很多人,崔語凝翹首以盼,在衆人中格外顯眼,待看到李躍的身影出現,那股思念已久的相思終於得到釋放。
一年不見,李躍看起來滄桑了許多,翻身下馬,李躍徑直走到崔語凝身邊,挽着她的手臂一齊進入家門。
小別勝新婚,崔語凝儼然已經有了賢惠的妻子的模樣,挽着雲髻,一頭長髮別起來,笑容落落大方,進門之後,眼睛一直在李躍身上打轉,片刻都不願離開,李躍先是拜過母親,老人家苦口心婆說了一大堆,這才肯放李躍走。
崔語凝已經命人備好熱水、新衣,正忙着要帶李躍去洗浴,李躍忽然關緊房門,一個熊抱將崔語凝纖細的身軀橫着抱在懷裡,嘴角露出壞笑,附耳在她耳邊吹道:“等不及了。”
“——”
只聽得一陣翻滾的糾纏的聲音,翻雲覆雨。
雲雨初歇,崔語凝幫李躍穿好衣服,看到他身上又多了一條傷疤,心疼不已,李躍風撲塵塵地從隴右回來,此刻卻看起來精神抖擻,他發覺崔語凝的異樣,安慰道:“戰場之上,磕磕碰碰在所難免。”
崔語凝嗯了一聲,算是不再憂傷,帶着李躍前去沐浴,李躍除了讓雲鶯雪舞伺候他沐浴之外,一般不讓其他婢女侍奉,不過成親之後,李躍的生活起居全都被崔語凝包攬了,享受着崔語凝溫潤的手指從身上劃滑過,李躍竟然閉住雙眼小酣了一會。
直到下午時分,李躍才從家中一個人走出去。
酒樓,獨立包廂,李躍見到了
李福。李福不由分說先雙手抱拳道:“恭祝公子大敗吐谷渾,斬首莽布支,成爲我朝最年輕的大將軍。”
李躍被他逗笑了,說道:“你小子消息還挺靈通。”
“那倒沒有,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我怎會不知,公子短短几年就達到這種程度,實在是佩服。”李福誠懇地說道。
“事在人爲而已,我走了之後,長安可有大事情發生嗎?”李躍直奔正事。
聽到李躍略顯急切的話語,李福的神色微微一黯,凝重的說道:“大事倒不多,只不過都與老爺有着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如今整個朝堂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李林甫權傾朝野,幾次出招都是招招見血。”
李躍早有心理準備,沒有太大的震驚,坐下來冷靜問道:“你且仔細說來。”
“。。。。。。”
原本李適之與韋堅結成政治聯盟,聯合應對李林甫集團的打擊,剛剛站穩腳跟,李林甫就接連用了兩個計謀來消弱兩人的權力。李林甫是右相,又是吏部尚書韋堅通過財政大權步步高昇,在經濟事務中取得了歡心,李林甫先是給了韋堅許多美差要職,如銀青祿大夫、左散騎常侍、陝郡太守、水陸轉運使等等,再加上兼任御史大夫,封韋城男。這一系列的成就就像一塊糖衣炮彈,讓韋堅徹底沉浸在步步高昇的喜悅中,就在韋堅樂於現狀,鬆懈的時候,李林甫忽然用明升暗降的計策,把韋堅提升爲刑部尚書,罷去了各種要職,交給依附於李林甫的楊慎矜代領。
這些特職大多是有關經濟的事務,如此一來,等於斬斷了韋堅在經濟事務中的手腳,也抽掉了韋堅向皇帝邀寵的資本,將他懸在空中,斷絕了入相的途徑。而王珙、楊慎矜基本上包攬了所有的經濟上的要職,而這兩人都出自李林甫門下。
韋堅成了沒有爪牙的老虎,李林甫接着對李適之動用了他的第二招,明幫暗損!
李適之身兼兵部尚書,張垍之兄張均是兵部侍郎,共同掌握着這個最高軍事機構,上一次張奭作弊案,李林甫身爲吏部尚書顏面受損,他一直記在心上,轉而對並不開刀,以對付李適之跟張均兄弟。
李林甫先派人查覈兵部篩選的左臂,查出六十多件,令京兆府和
司法機關共同組成審問團,對相關主持人員進行審訊。京兆府和大理寺都是李林甫的勢力,這件事本就是無中生有,衆官員因爲事情純屬冤枉,所以沒人服罪。而李林甫的心腹之一蕭炅見狀,推薦他的一個得力手下吉溫來辦案。
吉溫此辦案,先做成贓柄,然後再上奏,引囚犯審問,再佯裝施加酷刑嚇唬囚犯,屢試不爽,他接案之後,將犯案的官員分別囚禁在兩個房間,再到後面提出來一兩個犯了死罪的囚犯,施加酷刑,死囚被拷打之下,發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慘叫聲傳到外面,其他被囚禁的兵部官員聽得渾身顫抖,嚇得紛紛認罪,結果案子辦成之後,檢查兵部官員的身體,卻沒有絲毫受刑的痕跡,冤案被辦成死案。
因爲吉溫,李林甫不費吹灰之力就瓦解了李適之、張均等人的兵部的基礎,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屬就這樣被扣上了作弊的帽子。
李躍冷吸了一口氣,李林甫不愧是中國歷史上排名第一的大奸臣,只用了兩招就讓父親與韋堅擡不起頭來,而吉溫這個人他也默默記在心裡,羅鉗吉網,這兩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酷吏也出現了嗎,如果沒有記錯,父親李適之就是被另外那個姓羅的逼死的。
眼神中不由得發出一道冷光,李躍對這兩人動了殺機,李林甫能夠子虛烏有構織罪名,一方面是因爲她權勢滔天,另一方面是因爲他走的是法家的狠辣路線,使用非常手段。
李福一直在靜靜地立在一旁,等待李躍的指示,終於看到李躍冰冷的眼神漸漸褪去。
“你能夠打探到這些內幕已經做得足夠出色,宮廷之內的情報人員開始運作了嗎?”
“各個職位都有一兩個新人逐漸混熟,不過還需要時間來提把他們。倒是幾個重要部門的人已經發展成熟,那吉溫所用的逼供招數就是京兆府中的人提供的。不過單靠這個情報我擔心並不能翻案,所以才一直等着公子回來之後再定奪。”李躍小聲應道。
點了點頭,李躍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沒有預兆的說了一句:“長安的這盤棋纔剛剛落子,真正的精彩的博弈還在後面呢,靜觀其變,等待時機!再奸詐的狐狸也比不過獵人的耐心。你要記住,勝利往往屬於最後出牌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