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山北路人川流,寶馬雕車香滿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展覽鏡子的平臺搭建在中山北路的關係,大家都主動忽略了還有一條中山南路存在的事實。
馬周坐在臨時搭建的招商大帳內,對着面前王老六精心製作的內城沙盤唉聲嘆氣。
旁邊裴明禮也是一臉的無奈,朝馬周低聲道:“馬兄,咱們的告示寫得不夠清楚嗎?凡是在中山路任意一家商鋪消費都有機會抽獎,可這些商賈怎麼都往北路跑,南路至今依舊只有老何的酒樓開業,要不是昨日他又租了兩間鋪子,咱們這次大促可對南路一點幫助沒有啊。”
此時馬周也是對那些思想固化的商賈們表示無語,但仔細一想,馬周也能理解,這一切還是因爲人流量的關係啊,參觀鏡子的人都集中在北路,相比於就近消費的便利,誰會傻傻再去南路跑一趟?
這時,門口一陣腳步聲傳來。
“呦,你們倆都在啊?”席雲飛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表姐李青兒和寧兒丫頭。
馬周與裴明禮趕忙見禮,李青兒與寧兒也回了一禮。
席雲飛朝他們隨意的擺了擺手,轉身看着街道上摩肩擦踵的行人,呵呵笑道:“形勢一片大好嘛,不錯,很不錯嘛,哈哈哈。”
馬周與裴明禮相視苦笑連連,後者也不知道席雲飛是開玩笑還是故意挖苦他們,雖然中山北路是形勢大好,可南路就有點慘不忍睹了,這又如何算得上好?
席雲飛走到那座木製的沙盤前,看着已經掛滿商鋪信息的中山北路,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你們兩個回頭去······”席雲飛頓了頓,轉頭看向李青兒,道:“姐,以後家裡的財政你就兼着,回頭給這倆大功臣一人送一百貫獎金,再讓李叔幫忙物色幾個機靈的丫頭送過去,好讓他們無後顧之憂。”
只是順道跟過來逛街的李青兒聞言一怔,看了一眼錯愕的馬周和裴明禮,最後朝席雲飛點了點頭:“二郎放心,回頭我就找老張叔支錢。”
“嗯”席雲飛點了點頭。
馬周與裴明禮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哀,這沙盤上明明還有一條光禿禿的中山南路,難道席雲飛是選擇性的無視了嗎?
“怎麼?你們倆好像不是很高興,嫌獎金太少?”席雲飛故作不爽的說道。
馬周與裴明禮急忙躬身一禮,前者苦着臉道:“二郎,你這是鬧哪樣,馬某這招商工作,做得可並不算好啊。”
裴明禮也補充道:“郎君,其實我們也很納悶啊,這告示上寫得清清楚楚,可無論我們怎麼引導,這些人就是不去南路,我們都愁了一夜了。”
席雲飛聞言一怔,看了一眼沙盤上空空蕩蕩的中山南路,頓了頓,道:“我倒是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中山北路到中山南路要繞過我家莊子,這一段路程可不短啊。”席雲飛指着沙盤正中央的席家莊。
“是這個道理。”馬周嘆了口氣,道:“眼下中山北路的店鋪基本也夠那些對鏡子有想法的人消費,讓那些商賈再去關注中山南路想必是不可能了,馬某實在愧對二郎。”
席雲飛見馬週二人一臉悻悻,心中也不知道是欣慰還是笑他們傻,無語的朝表姐李青兒看去,道:“姐,你回頭去莊子裡統計一下,有心經營商鋪的村民有幾個,別人不租,咱們可以自己幹啊!”
衆人愣了愣,馬周先是懊惱自己一根筋,不撞南牆不回頭,接着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唉,馬某也真是魔怔了,咱們自己就有好多東西能買賣,先不說最近大火的煤爐和蜂窩煤,就是泡菜、酵母粉、火柴就值得咱們自己開店經營的。”
裴明禮也不傻,一臉驚喜,急忙補充道:“還有凍瘡膏,還有十三香!”
席雲飛嘴角輕揚,笑着說道:“你看,這不就得了,往後還有不少東西,就算這一百多間商鋪咱們自己開店,我也能保證經營銷售的商品不重樣,所以啊,你們就淡定一點,目前的第一要務,是趕緊規劃好街道的衛生、巡防、夜市等問題,還有就是等鏡子這個熱度過了,還有什麼新奇的活動能夠吸引人流量,這樣咱們的商店街才能持續火熱下去······”
······
與此同時,朔方東城,城衛所。
柴紹面色陰沉,朝對面沉默不語的程咬金看去,道:“知節,這事兒你怎麼看?”
程咬金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上的密報放到桌上,搖了搖頭:“我不怎麼看,只是一些傷藥,我大唐可沒禁止藥材買賣的律法。”
柴紹眉心微蹙,冷聲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如此維護於他?這凍瘡膏的重要性難道還要我來爲你強調?”
程咬金也是濃眉皺起,凍瘡這種季節病可大可小,特別是對北邊較爲寒冷的幾個州,每年甚至很多人因爲凍瘡廢掉了手腳,畢竟這個時代的衛生條件無法跟後世相提並論。
後世的凍瘡基本是可以自愈的,只是過程比較難受。但是古代的凍瘡卻是致命的,凍瘡會導致皮膚反覆紅斑、腫脹性損害,嚴重者可出現水皰、潰瘍,病程緩慢,猶爲煎熬。
而這個時代的人就算得了凍瘡也不能停下勞作,就像之前席雲飛看到的那些幫工,爲了一口飯,哪怕肌膚開裂,鮮血淋漓,也忍痛繼續工作,生怕因爲凍瘡被席雲飛開除丟了飯碗。
而繼續勞作的過程中,原本就破損潰爛的傷口會與大量病菌接觸,肌體發炎、惡性感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嚴重者手腳畸形,倒黴的甚至直接廢掉。
可是!
程咬金怎麼也想不到席雲飛是哪裡來的神奇藥方,那油膩膩的藥膏只要抹上幾日,凍瘡基本痊癒,這對他來說已然震撼不小。
但讓程咬金更無語的是,席雲飛竟然公開與突厥小王子阿史那禰爾交易,將如此重要的藥膏賣到突厥,柴紹說席雲飛資敵,程咬金甚至無從反駁。
柴紹將那份密保拿到手上,看着上面的信息,道:“十萬罐凍瘡膏,就換來幾百車羊毛?這不是資敵是什麼?難道那羊毛還是金子做的不成?”
程咬金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席雲飛是哪根筋搭錯了,想來免不了又要上門去問問,不然他心裡堵得慌,唉,想起又要去見那個臭小子,程咬金就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