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莊被燒,多大的事兒啊,救火的山民都叫了大幾百號,然後,消息沒有封鎖住,飛了。
長安城周邊的皇莊還是很多的,大抵都圍繞着幾條主要的水系分佈。
像李世民的這個莊子,是早期他還是秦王的時候,李淵賞賜給他的一處大牧場。
因爲距離洛陽比較近,李世民的天策府就在洛陽,這裡一直都是李世民的養馬之地。
百姓們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這些八卦了,李世民剛剛登基滿一年,就被人燒了家,消息的勁爆程度,不亞於某個村的老母豬一夜之間集體懷了孕。
有人說是刻意報復,畢竟咱們這位爺爲了當上皇帝,殺了不少人,總有幾條漏網之魚。
有人說是上天見不慣他弒兄囚父,這才引來天火給他一點警告。
衆說紛紜之下,消息越傳是越離譜,到得最後,又提起了李世民帝位不正,甚至有人要他把皇位歸還給已經開始養老的李淵。
睡到午後纔起來的席雲飛,一邊吃着木紫衣精心準備的膳食,一邊聽着王大錘講述這些有趣的街長裡短,暗道某些人怕是在作死,李二再怎麼兼聽則明,也聽不慣這樣的話啊。
王大錘接着說道:“上午的時候,朝廷已經派出大量人馬前往城外的幾處皇莊搜索,沒想到還真的從幾處皇莊的隱蔽之處,找到了數量不等的石油,想來是還來不及引燃就被人發現了。”
席雲飛喝着雞湯,聞言,笑着說道:“沒想到這羣人這麼狠,爲了報復李二陛下,直接就要把他的產業都燒得一乾二淨。”
王大錘微微頷首,蹙眉道:“只是,有一點很奇怪。”
席雲飛擡眼看他:“怎麼說?”
王大錘右手抱胸,左手託着下巴:“郎君試想一番,若你是對方,你會只燒一處皇莊嗎,既然是報復,爲什麼不同一時間燒了所有皇莊,爲什麼要等陛下反應過來,剛好阻止了這場暗襲?”
“……”席雲飛愣了愣,嘀咕道:“有道理啊,對了,所有石油都找到了嗎?”
王大錘‘嗯’了一聲:“應該是都找到了,除了已經引燃的那些,剩下的都在幾處皇莊的四周找到的,滿打滿算,最少也有三千多桶。”
“與德克士當初提供的數量相符嗎?”席雲飛眉心一挑,急忙追問。
王大錘神情一怔:“這個……不好說,當初德克士也沒有提供具體的數字,只是大概知道有幾千桶石油……郎君是擔心對方還有一批石油沒被發現?”
席雲飛放下調羹,好心情蕩然無存,緩緩應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你看看,他這麼做,好像是故意讓我們大家以爲,石油已經都被發現了,從而放鬆了警惕不是嗎?”
“那?”
“你立刻將消息告知張將軍,他應該知道該怎麼做,陛下的皇莊估計不是對方的真正目標。”
王大錘眉心擰起,急忙點了點頭,抱拳離去。
目送王大錘的背影,席雲飛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
如果真是爲了報復李世民,那就不應該只是燒皇莊那麼簡單了,要知道,整個太極宮都是木頭打造的,燒起來,一定很……
搖了搖頭,席雲飛走到窗邊看着院子裡鋪着白雪的牆檐,面露憂忡的說道:“究竟是誰?”
···
···
時間來到申時末,席雲飛如約而至,走進燈火通明的鳴新坊。
初冬季節,天黑得很快,長安的緯度不算高,但下午四點多就已經看不到夕陽了。
天邊的落霞隱入烏黑的雲層中,預示着明後兩天可能又是雨雪天氣。
街上的行人們大體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有些白臉書生手裡,還端起了袖爐。
鳴新坊經過崔琰的抄詩事件後,生意比往日更加火爆許多。
與之相比,隔壁不遠處的文徵閣,幾乎是門可羅雀。
走進大廳,發現桌椅早已經被人坐滿,一股熱浪迎面撲來,卻是大廳裡幾個拐角和柱底下都點了煤爐,有小廝專門看顧着門窗,不時開窗透氣,可謂細心周到。
席雲飛是被管事一路領着到三樓包廂的。
原本在二樓等待席雲飛的愛麗絲,也被管事安排人帶了上來。
三樓的這個包廂,本是韋氏族人獨享的交際場所,普通賓客是不能上來的。
相比於一樓的嘈雜,二樓的擁擠,這裡就顯得得天獨厚了許多,精緻的裝潢堪比宮廷大內。
愛麗絲沒想到自己邀請的席雲飛,最後反而沾了席雲飛的光,此時有點坐立不安。
席雲飛倒是不覺得什麼,吩咐管事安排人上來彈琴助興後,開門見山的問道:“愛麗絲小姐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愛麗絲搖了搖頭,又立馬點了點頭,有些亮黃的眉毛微微蹙起,嬌聲道:“我,其實是來提醒郎君的。”
“哦?”
愛麗絲一臉忐忑的說道:“其實,今日邀請郎君,是受愛德華之託,不過,我總覺得他有什麼事兒瞞着我,我擔心他對郎君不利,所以,還請郎君多多提防他一些,免得他做出什麼傻事。”
席雲飛微信微蹙:“你是說,今天是愛德華讓你把我約出來的?”
愛麗絲連連點頭,如實說道:“是的,他說他想當面問問你,爲什麼要害死他的叔叔。”
席雲飛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沉聲道:“那他人呢?”
愛麗絲愣了愣:“他說如果你同意見他的話,讓我拿着燭火走到窗邊站一會兒,他就會出現。”
“我……”席雲飛豁得一下站了起來,一臉戒備的看着面前的愛麗絲。
你孃的,拿着燭火站在窗邊,怎麼就這麼像是在給信號呢?
這姑娘是在逗我吧?
還要那個愛德華,他既然想見我,爲什麼不直接出現?
就在席雲飛驚疑不定之際,包廂們推開,管事帶着幾個丫鬟,還有兩個樂師走了進來。
見到席雲飛的反常舉動,管事先是一怔,接着揮了揮手,讓丫鬟們先上酒菜。
“郎君,這是?”管事走上前恭敬的看着席雲飛。
席雲飛此時心中十分的不安,但他卻忽然想起什麼,瞬間換上一副淡漠神情。
“無事……”
就在這時,席雲飛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循着這股氣味,視線驚恐的落在一個丫鬟手裡的酒壺上……
哪個傻逼要害我,這麼重的石油味兒,當我聞不出來?
“那酒桶上寫着酒字?”席雲飛氣笑了。
不曾想,小丫鬟搖了搖頭:“貴人恕罪,奴婢,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