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雲飛決心整頓的事情攏共也就幾件,當馬周得知他這次竟然想頒佈限酒令時,一時還轉不過彎來,因爲他覺得沒有必要,喝點酒能誤什麼事?那些酒後出事兒的人大抵沒什麼自制力,就算不喝酒他們也會出事兒啊。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面上還是點了點頭,左右就是擬定一些關於什麼時間、什麼場合不能喝酒的條例而已,對他來說只是小事兒一樁。
頓了頓,馬周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剛要開口,便見木紫衣帶着李青兒有說有笑的走進辦公室。
“二郎,午飯還沒吃吧,直接在這裡隨便吃點啊。”
李青兒每天都會親自爲馬周做飯,還沒成婚,三餐已經管了起來,馬周之前生活窮苦,人乾瘦了一些,如今半年過去,被李青兒養得油光滿面,要不是席雲飛時常叮囑她做菜要少油少糖,馬周怕是能成爲第三個何晟。
至於第二個是誰,王大寶是也。
席雲飛沒有客氣,四人在辦公室裡直接解決了午飯問題,飯菜自然是不夠的,馬周讓隔壁的酒樓又送了三菜一湯過來。
吃飽喝足後,席雲飛帶着木紫衣起身就要離去,明天就是十五,這次年中表彰大會事關席雲飛的臉面,木紫衣很是上心。
馬周見狀,急忙朝李青兒擠了擠眼睛,朝夕相處養成的默契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完美體現。
李青兒疾走幾步,拉着木紫衣道:“紫衣,先別急着去看彩排,陪我去翠玉軒選個簪子吧。”
木紫衣愣了愣,李青兒是席雲飛爲數不多的親戚之一,她來邀請自己,自然是不好拒絕的,但是戲臺那邊還要她去盯着,只能轉頭看向席雲飛,看他什麼意思。
席雲飛還想對李青兒說,買首飾直接找方晴就可以了,沒必要帶上木紫衣,卻不想後背被馬周戳了一下。急忙改口道:“去吧,剛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跟馬周聊聊,一會兒我直接去翠玉軒找你。”
木紫衣不疑有他,只能任由李青兒拉着離去。
席雲飛望着二人的背影,轉身走到茶桌旁坐下,好奇問道:“還有什麼要緊事兒嗎?”
馬周尷尬的撓了撓頭,組織了一番語言,道:“二郎還記得長安的故人嗎?”
席雲飛端着茶杯停在嘴邊,疑惑的看向馬周:“什麼故人?”
“咳咳……”
馬周看了一眼大門,確定木紫衣離開後,才說道:“我聽說長安有人在打探你的消息,當然,這本來也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聽到有人在打探自己的消息,席雲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可不喜歡這種被人盤根究底的感覺。
馬周思忖了片刻,走到茶桌前坐下,正色道:“二郎,你這個年紀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我覺得這次可以考慮考慮,畢竟對方是崔氏嫡女。”
“崔氏嫡女……你是說崔鶯兒?”
“崔鶯兒?二郎跟崔姑娘也有……”
馬周露出一副十分震驚的表情,接着手指敲擊桌面的頻率漸漸加快,好像在權衡什麼事情。
席雲飛見他如此,徹底迷糊了,馬周不知道母親想撮合自己跟崔鶯兒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剛剛說的崔氏嫡女並不是崔鶯兒,那會是誰?
馬周此時心中百感交集,心道席雲飛命真好,一下子跳出來兩個崔氏嫡女,一個清河崔氏,一個博陵崔氏,都是一頂一的世家,娶一個這輩子少活十年都願意啊。
不過,總有一個更適合席雲飛的,作爲席雲飛的軍師,這個時候就該爲他分憂解難。
馬周猛的擡頭看向席雲飛,鄭重問道:“二郎應該還記得程姑娘吧?”
“……”
看到席雲飛露出驚愕表情,馬周接着說道:“程姑娘雖然姓程,但她其實是真真正正的崔氏嫡女啊,齊州別駕崔信你認識吧,他就是程姑娘的外祖父。”
席雲飛面露回憶之色,接下來完全沒聽到馬周說話的內容。
馬周兀自擺出一副謀定千里的智者表情,繼續說道:“程姑娘不僅是崔氏嫡女,還是程將軍名義上的幼女,這可是正妻的不二之選啊,能同時得到清河崔氏和程將軍的……”
席雲飛聽到正妻二字,突然伸手打斷激動不已的馬周:“好端端的,你爲什麼提起她來?”
“呃……長安調查你的人便是崔信,據說他有意將程姑娘嫁給你做正妻,而且……”
“而且?”
“而且,程姑娘已經搭上王主事的車,今晚便能抵達朔方。”
“什麼?”
席雲飛忽的一下站起:“她要來朔方?”
馬周點了點頭,不知道席雲飛爲什麼這麼激動,或許是對程鈺琪還念念不忘吧,畢竟在醉仙居的時候,席雲飛還幫助過她。
“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就想說這件事兒,不過,我怕當着木姑娘的面說不好,就沒好意思開口。”
在馬周看來,木紫衣是配不上席雲飛的,以席雲飛現在的條件,正妻人選一定要選五姓七望的嫡女,再不濟也要是旁支,這才能彰顯席雲飛的身份。
至於木紫衣……戲子出身,若是娶了當正妻,不免惹人笑話。
席雲飛此時沒有想那麼多,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馬周,知道他是爲自己好,也不好呵斥。
委婉的說道:“以後關於我的私事你們就不要操心了,再有這種情報第一時間告訴我,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馬周臉上表情一滯,席雲飛說得委婉,但語氣聽得出來很反感這事兒,悻悻的說道:“我知道了,但二郎雖然不喜歡聽,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件事兒,娶妻當娶……”
“夠了,你別說了,我的事兒我自有考量。”
“那,好吧。”
“你說她搭我六叔的車來朔方?”
“是啊。”
席雲飛揉了揉眉心:“行,我知道了,你忙嗎,我先走了。”
說完,席雲飛徑直離去,留下馬週一臉惋惜的搖頭嘆息。
走出貿易大廳,席雲飛急忙掏出懷裡的‘令牌’選了一個信號,沉聲說道:“是我。”
“郎君請說。”
“嗯,晚點我六叔回城,你帶着他車上的人直接去景華院住下,沒有我的吩咐,禁止她離開院子半步。”
“收到。”
席雲飛關掉屏幕,擡頭看着蔚藍天空的雲捲雲舒,重重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程鈺琪了,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還是先委屈她幾天好了,自己也能好好思量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
“就當我是在逃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