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席雲飛正在接待登門的幾位貴客。
虞世南與歐陽詢獲得水泥坊的擴建名額後,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兩日便在長安貴族圈子裡成爲熱門話題。
如今,長安有近半的城牆在修葺,其中使用最多的材料,就是水泥和砂石,而砂石隨處可見,水泥呢,之前只有老程家的水泥工坊買得到。
水泥坊擴建的消息,像是丟進水裡的石子,蕩起了貴族心頭已經熄滅的慾望。
既然水泥坊能夠擴建,那是不是電線坊也可以呢?
幾番思量之後,長安城幾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相約來訪,便是平陽公主李秀寧見了他們,都不好將這些人拒之門外,可見來者身份之顯赫。
蘭陵蕭氏、京兆韋氏、弘農楊氏、高陽獨孤氏,這四家雖然聲望不如五姓七望那般囂張,但人家也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大世家,家族出過不少公卿,其中最多的就是歷朝的皇后。
會客廳內,席雲飛端坐於上首,李秀寧已經將此間待客之道教給席雲飛,今日他就是這公主府的主人,客人是去是留,全由席雲飛一人決斷。
而身爲女兒家的李秀寧給幾位長輩請過安後,便帶着木紫衣到後院等候消息。
“咳咳……”
孤獨氏今日來訪之人年歲不大,也就三十出頭,在一衆老翁中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仗着年輕敢說話,很快與席雲飛熟絡了起來,此人名喚獨孤志,乃是高陽郡獨孤氏剛剛上位的家主。
“郎君,方纔你說水泥坊還有擴建名額,不知道可有什麼附加條件?”
獨孤志大概摸透了席雲飛的性格,於是說起話來直接了很多,不像其他幾人那般彎彎繞繞。
席雲飛聽他直入主題,笑着應道:“目前來看,三年內,水泥坊生產的水泥都要以成本價賣給朝廷,用於修建防洪堤壩和水電站,至於三年後,你們可以自行銷售。”
“水電站?”蘭陵蕭氏代理家主,蕭縝開口問道:“郎君說的水電站,恐怕與落嶺澗的風力發電站不同,見字如面,該不會,這水電站是靠水發電的吧?”
其他幾位家主聞言,也都是滿臉的好奇,其中年歲最大的韋氏家主,韋儒奕若有所思的看着席雲飛,半響後,忽然起身,朝席雲飛拱手一禮,問道:“敢問小郎君,老夫曾聽聞電力司的組建全由郎君一人謀算,這電力司與發電站之間,可是有什麼區分不成?”
席雲飛見他老態龍鍾,還如此儒雅謙遜,急忙起身回了一禮,想了想,應道:“老先生這個問題很簡單,所謂電力司,就是掌管電力供給和電路維護的,而發電站,則只是負責發電供電,兩者職能各自不同,就好比牧場和車馬行,發電站是牧場,而電力司就是車馬行。”
韋儒奕聞言,莞爾一笑,眼裡一絲精光閃過,逗趣道:“那也就是說,電力司其實可以有很多個了?”
席雲飛愣了愣,笑問道:“老先生的意思是?”
韋儒奕捻鬚坐下,說道:“郎君將發電站比作牧場,也即是說,電就好比那牧場裡的千里良駒!”
席雲飛與他相視一眼,微微頷首,算是默認。
韋儒奕接着說道:“如果是老夫,這千里良駒必然只有我家牧場能夠育種,也就是說,發電站,郎君肯定不會拿出來與人分享,這一點便是聖人在世,也是無可厚非。”
席雲飛眉心微蹙,誠如韋儒奕所說,自己確實沒有將發電站交給外人管理的打算。
即便是落嶺澗發電站,如今也是緊緊握在自己手中,至於名義上的站長長孫衝,其實也是掛着他朔方主事的名頭,那天長孫衝撂挑子不幹了,那他也會另外派一個自己人負責,絕對不會直接交給李秀寧和長孫無忌的。
況且,受限於時代的發展,席雲飛根本不怕有人模仿建造發電站,也就是說,他基本是壟斷了電力供應的源頭,只是,這種事情看破不說破,韋儒奕這麼一說,搞得自己有些難堪了。
韋儒奕見席雲飛默然不語,連忙拱手道了個歉,方纔一番話有些孟浪了,太直接了一些,他怕讓席雲飛誤會了自己的本意。
席雲飛見他如此,心中瞬間好受了許多,笑着說道:“老先生說的沒錯,不過,有一點您可能真的誤會我了。”
“哦?”韋儒奕面露驚色。
席雲飛拿起茶杯,笑着說道:“就算我要將發電站分享出來,在座各位只怕也學不了,如果老先生不信,大可以派人去落嶺澗隨意探查,就算是找人進去做事兒也沒關係,我可以讓長孫大人行個方便,安排一個接觸發電機組的崗位給您。”
“這……呵呵呵,郎君說笑了,老夫斷無此意!”
韋儒奕真以爲席雲飛生氣了,這是在跟自己耍小孩子脾氣呢,那發電站多麼賺錢的營生,怎麼可能讓自己去偷學呢。
席雲飛見他急忙推諉,心中甚是好笑,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絕無須言。
韋儒奕尷尬的喝了口茶,繼續一開始的話題。
“郎君,既然你說那電力司就像是車馬行,那是不是說,電力司可以不止有一個?”
“老先生是想代理電力司?”
“哦?所謂代理,又是何解,勞煩郎君解惑!”
韋儒奕心道一聲果然,與幾個老友相視一笑,急忙求解。
席雲飛看了眼其他幾人,笑着說道:“就好比電線坊的營生,各位應該知道,候將軍與我們之間的合作,是有地域之分的,就好比長安的貨物,他不能拿到洛陽去賣。”
聞言,幾位家主豁然站起,獨孤志大喜道:“此話當真?”
席雲飛斜着眼朝他看去,好奇道:“你們來找我合作,難道就沒有去探一探電線坊的情況嗎?”
“這個……哈哈哈,是我等着相了!”
“那不知郎君對其他州郡有何安排,就比如,你剛剛提起的洛陽?”
孤獨志迫不及待的問道,韋儒奕幾人也是一臉期待的朝席雲飛看去。
席雲飛就像看着上鉤的魚兒,心滿意足的收起魚線,道:“洛陽是個上上城,如果要代理電線坊的話,每年的專利費最少是這個數!”
看到席雲飛手上的數字,獨孤志幾人倒吸了一口氣,只有韋儒奕插嘴問道:“那不知代理電力司又是什麼價格?”
席雲飛饒有興致的朝韋儒奕看去,暗道這個老頭不簡單,竟然直接相中了電力司。
思忖一番後,席雲飛直言道:“電力司每年最少十萬貫,洛陽是座大城,每年最少十五萬貫起步,而且有可能會逐年遞增。”
席雲飛想着把大唐幾座大城的電力司,留給自己相熟之人,故而給出的條件十分苛刻,便是每年遞增這一條,換做一般人肯定無法接受。
但不想,他話音剛落,韋儒奕便拍案而起,正色道:“郎君此言當真,若是如此,那洛陽城的電力司,我韋氏直接代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