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不死,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可給事中張發奎與少府監劉德旺不懂。
爲給自己兒子找一門好親事,張發奎簇擁着劉德旺敲開了廣王府的大門。
旺財狗仗人勢,對這些朝官愛答不理:“找誰?”
劉德旺想溜,沒事誰想去惹這個敗家子啊。
張發奎拉住了他,只好陪着笑臉:“煩請通報一下二公子,就說是給事中張發奎和少府監劉德旺求見。”
旺財擡頭看天,說了聲:“等着!”咣噹一聲,將大門關上了。
在別人眼裡,這些大臣們位高權重,平常人巴結都來不及。旺財這廝一個家僕,狗一樣的東西竟然都擡頭看天,神氣什麼。
劉德旺感覺受到了侮辱,他一甩袖子“哼!”了一聲,又想走。
張發奎爲了兒子的終身大事,死命拽住他:“這來都來了,等等,再等等。”
過了半響,旺財極不情願的打開門:“進來吧。”
進門以後,旺財領着二人來到了府內,朱友能正在研究一個凸透鏡。
這玩意來自西山,李柷想做一個望遠鏡,就讓朱友能給帶來了。
當然限於技術上的限制,李柷只能做一個簡易望遠鏡,也就是兩個凸透鏡。
朱友能不知其理,他只看到這玩意兒能放大物體,於是就拿在手中把玩。
二人進來的時候,看到朱友能那隻被凸透鏡放大了的右眼,不由得嚇了一跳。
朱友能還在研究着凸透鏡看着二人:“找誰?”語氣和旺財一模一樣。
都說這敗家子惹不得,果真是如此。就連張發奎都有些後悔了,不過爲了他兒子,他還是拉下笑臉:“朱二公子,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嗯,我的大名確實有點貫耳,有事說事。”朱友能毫不廉恥的說道。
流氓,廣王怎麼教育出來這麼個東西。
“是這樣,老夫聽說朱公子與平陽郡主乃是好友?”張發奎問了聲。
一聽說是平陽郡主,朱友能‘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語氣也和善了許多:“是是是,二位大人請坐。旺財,看茶!”
朱友能以爲這倆人和杜芳盈有什麼關係,當下收起性子也跟着客氣起來。
“哦,是這樣。犬子這也到了婚配年紀,久聞平陽郡主也是待嫁閨中。老夫是這麼想的,若公子與郡主交好,可否請公子出面給牽個姻緣。當然,老夫不會讓公子白幫這個忙。”
“什,什麼?你要給你兒子提親,還是杜姑娘?”朱友能以爲自己聽錯了。
劉德旺看出不對,他拉住張發奎:“朱公子,這其中是否有些不便?”
朱友能摸了摸頭:“方便,這有什麼不方便的。杜姑娘是老子的心上人,你說方便不方便?”
敗家子不是臉皮厚,他壓根就是不要臉。他喜歡杜芳盈,就敢大膽說出來。
二人一聽,不由得大吃一驚。敢情這杜芳盈當真是敗家子的心上人?這沒道理啊,誰會看上這麼個沒品德買教養的敗家子。
大事不妙,二人想溜。張發奎尷尬的笑了笑:“那這個,誤會,純屬誤會。既然朱公子有意,倒是老夫唐突了。”
沒想到這敗家子不但沒生氣,而且還給張發奎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張大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令公子看中了杜姑娘,我一定將原話帶到。不過,這杜姑娘也是我的心上人,令公子想追,可以,我倆公平競爭。”
爲什麼叫開放的大唐,《唐律》規定,結婚前可以自由戀愛、私訂終身,如果父母不同意那是父母的事,只要二人情投意合,法律會給予絕對的支持,只有未成年而不從尊長者算違律,真可謂我的愛情我做主。
這特麼比現代還現代,朱友能雖然囂張跋扈,可對待愛情上,他卻不想仗勢欺人。
這倒是大出張發奎二人意料之外,不過既然人家敗家子看上了郡主,張發奎還是識相一點好:“既然朱公子厚愛,倒叫老夫汗顏了,告辭,告辭!”
朱友能倒也客氣:“旺財,送客!”
送走了二人,旺財又回來問道:“主人,您不生氣?”
“張家那小子狗一樣的東西,還想跟我爭?切,老子生什麼氣。”朱友能壓根就不把他當對手。
鹽,鹽礦生產出來大量的食鹽,洛陽城的鹽已經能讓普通百姓都吃得起了。
這鹽鐵經營權李柷馬虎不得,這屬於國家的。度支、鹽鐵、戶部三合一,鹽鐵使由裴樞暫代。
京城專門開設鹽鋪,鹽礦提煉出來的鹽精細潔白。比私鹽質量好的多,而且考慮到百姓消費能力,白鹽定價極低。
有了大量的食鹽,京城小吃大行其道,各種豐富的菜餚也開始擺了起來。
李柷感覺自己有點蠢,他一直在等待花生成熟,然後用花生榨油。
殊不知,大唐已經有了大豆。那時候的大豆叫做菽,可以提取豆油。
開油坊,這事得找敗家子,於是李柷來到了廣王府。
“李兄,你說從菽裡能提煉出油,就跟牛油一樣的東西?”朱友能是沒見過的。
跟李柷一起來的還有尚食局的奉御諸葛孔方。
奉御,就是類似於廚師長一類的職務,專管負責李柷御膳的。
榨油是按照古老的工藝,李柷只是簡單的一說,衆人便領會了。
其實大唐已經有了胡麻油,也就是芝麻榨出來的芝麻油。因芝麻是張騫出使西域帶來的,又稱胡麻油。
可大豆能提煉豆油,衆人倒還沒實驗過。主要大唐沒有炒菜,誰沒事提煉個豆油作甚。
“朱兄,你只管做就是了。在翡翠巷開個油坊,虧不了本,尚食局每年的用油就能賺回來。”
李柷信誓旦旦,這麼有把握,朱友能也就信了:“行,這事我去做。”
“諸葛孔方,你知道你做的御膳像什麼嗎?”李柷說道。
諸葛孔方茫然搖了搖頭:“臣不知。”
“像豬食,朕吃了你兩年的豬食。”
諸葛孔方臉變了:“臣該死。”
“算了,不是你的錯。朕前幾日讓你去鐵匠鋪訂的鐵鍋好了沒有?”
“已經制作好了,陛下隨時可以去取來。”諸葛孔方額頭冒汗了,皇帝說自己做的菜難吃,這飯碗難保啊。
“嗯,今晚你隨朕去來鳳居,帶上鐵鍋,還有豆油。朱兄,你帶上杜姑娘,咱們今晚去來鳳居吃飯,我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
真是能者無所不能,朱友能只知道李柷會做蛋糕,難道他還會做菜?
“好咧,李兄手藝兄弟是放心的。”一聽說吃,朱友能大感興趣。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李兄,這是你要的玻璃片。真奇怪,這東西能把你看到都放大了。”
李笑了笑:“這叫放大鏡,回頭我做個好東西給你看看。韓鄂種的那幾樣青菜,都給採上一些。”
隨着流民安置都完成,洛陽城早就恢復了夜市。
來鳳居,作爲李柷自己的店,他帶着張婉兮來了。
大朵兒已經升掌櫃,對李柷這個大老闆是感激涕零。他一來,胡姬們是熱情招待。
朱友能早就和杜芳盈等了許久,李柷今晚要露一手。皇帝親自下廚,這要被御史知道了,又是一頓參奏,廚師古代是下九流的職業。
諸葛孔方是來學習的,也是當下手的。
豆油、鐵鍋都已經備好。還有韓鄂那裡採回來的時令蔬菜。
幹香菇,蝦皮,李柷拿着這兩樣東西:“有爲,將這兩樣用石磨磨成粉。”
後廚院子裡備有一盤磨,有爲拿着幹香菇和蝦皮便去了,不多時,已經將這兩樣東西磨成了粉。
“諸葛孔方,拿去烤乾。記住,別烤糊了,八成熟即可。”李柷將磨好的幹香菇和蝦皮交個了諸葛孔方。
畢竟是御廚,這點火候還是能掌握好的。幹香菇與蝦皮烤乾磨成粉,就是天然的味精。
第一道菜是韭菜炒雞蛋,第二道菜爆炒豇豆、還有油燜大蝦、紅燒鯉魚、清炒菜花、油潑生菜、辣炒豆腐乾。
每一樣都是極簡單的家常小菜,李柷不是專業廚師,也就只能做些這個東西。
旁邊諸葛孔方直看得呆了,一個小小的鐵鍋,加上一勺豆油,竟然能烹製出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
來鳳居已經清場,偌大的酒樓只有李柷他們這一桌。
香氣從廚房飄了進來,朱友能吸了吸鼻子:“好香,好香,我都等不及了。”
炒完這幾道菜,李柷將勺子一扔:“諸葛孔方,你可看清楚了。這炒菜無非就是煎炸爆烤燒,炒溜蒸燜燉,萬變不離其宗。炒菜就是下油,油熱以後放入菜餚家加調料烹製。這烹製朕不如你,可這用鐵鍋熱油的方法炒制,你就不懂了吧。”
諸葛孔方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陛下聖明,如此烹製菜餚臣是從所未見。這些平日難以下嚥的果蔬,經此烹製竟然變得美味無比,臣佩服。”
李柷哈哈大笑,有一種深深地成就感:“就然是佩服,你以後在尚食局多給朕研究研究,全部換成鐵鍋炒菜。這個不算什麼秘密,你們將這門手藝流入民間也可,讓咱洛陽城的酒樓都效仿起來。”
諸葛孔方喜不自勝:“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