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極品閒人
世家大族們在爲了對抗新政做準備,杜睿的府上也不安寧,許久不見的杜楚客居然到了,此時端坐在前廳的椅子之上,在他面前,杜睿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這個叔父,杜睿是不怎麼瞧得上眼的。
“叔父,您老人家不要生氣。不就是交了點稅嗎?對於叔父來說,也沒多少錢糧。”杜睿雖然對杜楚客沒什麼好感,但總歸是自己的叔父,也不能太無禮,語氣平淡的說道。
“唉!你以爲老夫當真是爲了那麼點兒錢糧嗎?還是以爲老夫是爲了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來做說客的,老夫擔心的是你的前程,擔心的是你的性命。”
自打魏王李泰被太宗嚴令之國後,杜楚客對仕途看的也就淡了,他也想明白了,要想讓杜氏延續下去,還是要靠杜睿這一脈了。
“知道商鞅嗎?秦之所以能統一六國,商鞅功不可沒,可是他最後是怎麼死的,車裂而死。變法好嗎?好!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好嗎?好!還有你提出來的那些義務兵制,義務教育都好,可是卻註定着得罪一大批人。你想過沒有,有朝一日,聖上不想保你了,有朝一日,這變革之中,有個什麼事情發生,天下人就會羣起而攻之,你有那個本事能保全你自己嗎?”
“聖上乃是一代明主,豈會不知道此事關係大唐興衰,他豈會允許變法的失敗?”杜睿也聽出了杜楚客言語當中的關切之情,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道,“叔父!是聖上親口告訴侄兒的,讓侄兒大膽的去做。”
“老夫自然知道此事的利弊,但是此事絕對不能讓你去做啊。”杜楚客嘆息道,“長孫無忌來做,失敗了,他的妹妹是皇后,外甥是當今太子,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你呢!?就憑藉你是安康公主的未婚夫婿,就憑太子現在與你相善?你要是來做這件事,萬一失敗了,就算聖上如今保住你的性命,可是你還有再起的機會嗎?那些士族之人,他們目標不敢對準着聖上,那就只有對準你了。承明,老夫沉浮宦海半生,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你趕快進宮將此事給推掉,否則,日後必有禍端。”
“叔父好意,侄兒心領了,但是既然侄兒已經接下了這個差事,更何況,這個變法還是侄兒提出來的,那無論如何也得做下去的。”杜睿說着,臉上露出了異樣的光芒來,朝皇宮方向拱了拱手道,“既然聖上封侄兒爲尚書僕射,足見對侄兒的器重了,侄兒若是不能爲聖上分憂解難,又如何做聖上的臣子。”
“哎,你~~~~~你當真跟你的父親一樣。”杜楚客聞言,站起身來,搖搖頭道,“你回頭派人到我府上來吧!老夫會將老夫在杜陵的田地賬簿報與你的,你拿去吧!反正老夫也已經老了,虛名對於老夫來說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就算我這個做叔叔的幫你的吧!”
“謝謝叔父。”這一次,杜睿真心誠意的拜了下來。
次日,整個大唐都圍着杜睿動了起來,尚書省、中書省等等機構部門,以及個州、縣等隨着杜睿的一聲令下,開始了丈量土地,實行新政的變革中來,而聽了杜楚客勸告的杜睿也時刻防備着那些世家大族的反撲,此前長孫無忌操持新法,那些世家大族都敢公然對抗,輪到他了,怎麼也應該熱鬧一下,但是出乎杜睿意料的是,世家大族們不但沒有任何反撲的跡象,反而是相當的配合,讓杜睿派去的人丈量土地,態度好的讓人驚訝。
杜睿見狀,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更平添的幾分疑惑,以他對那些世家大族的瞭解,束手就縛,心甘情願的交出利益,似乎並不是他們的風格。
“杜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馬周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馬大人!何事如此慌張?”杜睿皺了皺眉頭,問道。
“杜大人,出了大事了,死人了,博陵那邊因爲新政死人了。”馬周說着,言語之間滿是緊張。
“怎麼回事?”杜睿聞言也是面色大變。
“杜大人,那裡有人說新法不但沒有使他的負擔減少,反而增加了不少,就上吊自殺了。”馬周也皺着眉,滿臉的愁苦之色。
他奉了太宗的旨意,輔助杜睿執行新法之中的新田制和新稅制,如今新軍制和新學制都進展順利,偏偏他這邊出了事,也難怪他會如此着急。
“走,去見聖上。”杜睿猛的站了起來,趕緊靜下心來,就朝大明宮而去。
“杜大人,這個時候,聖上要是知道了,豈不是要治你的罪,依下官之見,還是等等的好!”馬周見狀,急忙將杜睿攔了下來。
“聖上乃是聖明之主,肯定有洞察乾坤之力。”杜睿看着大明宮的方向,語氣淡然的說着,新法剛剛施行,就鬧出了人命,這件事可不能等閒視之,鬧不好,新法就會因爲這件事而廢除,現在最關鍵的就要看看太宗是什麼意思了,如果太宗也因爲這件事退縮的話,杜睿也不介意再做一次替罪羊。
麟德殿之外,杜睿老遠就看見王德站在那裡,趕緊拱手道:“王公公,聖上可在裡面?”
王德見是杜睿到了,湊上前小心翼翼的說道:“杜大人,聖上剛纔發了好一通脾氣,您進去了可要小心回話!”
“聖上也知道了?”杜睿驚訝的說道。
“這天下還能有什麼事能瞞得住朕,要是當真瞞得住,那朕豈不是成了瞎子,聾子了!”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太宗不知道何時出了麟德殿。
“聖上,臣讓聖上憂心了。”杜睿一見太宗走了出來,知道事情也已經過去一半了,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也露出尷尬之色來。
他自以爲萬事皆在掌中,沒想到一個不經意還是着了那些世家大族的道,剛纔他也是身在局中,現在冷靜下來,他便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是讓朕憂心了。”太宗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不過也是替朕受過,杜睿!起來吧!”
“謝聖上!”杜睿的聲音中有些哽咽,要是其他的君王,這個時候,爲了大局,恐怕是要犧牲自己了。但是太宗卻沒有,即使出了着天大的事,他依然在爲自己遮風擋雨,和歷朝歷代那些無情的帝王相比,太宗顯然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帝王。
太宗點了點頭,將杜睿召進了麟德殿,淡淡的說道:“這些傢伙就是不死心,就算你杜承明再怎麼厲害,恐怕也是防不勝防,更何況,這一次你也是大意了。”
“那聖上準備將變法之事停上一段時間嗎?”杜睿緊張的說道,他最擔心的還是這個,他一人的榮辱事小,大不了再被太宗貶官,然後去做一個富家翁就是了,可是新法卻關係着大唐的千秋萬代,要是廢除的話,那纔是動搖華夏氣運呢!
“停?爲什麼要停?”太宗好奇的說道,“你是害怕朕半途而廢?杜睿,你知道,朕也知道,這個時候新法要是停下來,日後那些人還會有更多的辦法來對付朕,阻撓朕的一切決斷,朕能退第一次,就會退第二次,這些人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干預朝廷大事。簡直是可恨至極。看起來他們是把朕當成一個無能的天子了,哼!朕豈會是那樣的好欺負的。”
“聖上,若是不停下來,恐怕還會有人會趁機鬧事的。”杜睿低着頭,試探着說道。
太宗一笑,看着杜睿道:“你這奸猾的小子,你是想要探朕的話,說說吧!此事你是怎麼想的!?”
杜睿見太宗都這般說了,自然也不敢再藏着掖着,道:“聖上,要來鬧事的也是那些世家大族,您知道爲什麼那些貧民百姓也出來鬧事嗎?”
太宗搖頭道:“此事朕也在疑惑,剛纔聽了下面的回報,如今很多地方的平民百姓都在抗拒新法,這新法明明是對他們有益的,他們爲何還會鬧騰!”
杜睿輕輕的問道:“那是百姓們對朝廷的政策不熟悉,以爲新政會損害他們的利益,然後再經過別人的挑撥之後,就會起來阻撓新政的實施。聖上,要想讓新法能在民間暢通無阻,只有讓下面的人悉心的爲那些貧苦百姓講清楚新政的好處,只有這樣,新法才能得到一大部分人的支持,才能避免那些世家大族們的反擊。”
“原來如此!”太宗聞言如同撥雲見日,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訣竅,臉上現出一絲喜色,“天下的百姓大多目不識丁,對於新法難免有所誤解,這也是你爲什麼要在新法中着重提倡那個義務教育吧!?”
杜睿道:“正是如此!”
“好了,朕知道了,還是那句話,你儘管放手去幹,法制改革,難免會有些跳樑小醜出來鬧騰,你放心做自己的事,朕會支持你的!”杜睿突然說道,“朕聽說你家後園景緻不錯,明日朕想去遊玩一番,不知道你歡不歡迎!?”
“臣謝聖上。”杜睿聞言,面色大喜,趕緊拜道。
自古皇上很少到臣子家中去的,自從太宗登基以來,除了偶爾到長孫無忌府上,貞觀五年的時候,到杜睿的老宅去過一次,還從來沒去過哪個臣子的家,杜睿哪能不明白太宗的意思,這個時候光臨他的府上,不是爲別的,而是爲了給杜睿撐腰的,是做給羣臣們看的,可見太宗變法之心依然十分堅決,杜睿如何不高興。
“好了,你先回去吧!”太宗笑呵呵的擺了擺手。
杜睿正要告退,卻聽到外面一陣喧譁聲,緊接着就聽到一個少女的聲音。
“不讓進!爲什麼不讓進,本宮是去見父皇,你爲何要攔着我!”
杜睿聽到這個聲音,就傻掉了,不是安康公主那個視規矩如無物的小魔星,還能是誰。
接着外面就傳來了王德的聲音:“公主殿下!聖上正在殿內和杜大人議事,吩咐老奴不讓任何人進去,殿下就不要讓老奴爲難了!”
安康公主依然不肯罷休,聽杜睿也在裡面,急得大吵起來:“父皇!您要治杜睿的罪,兒臣可不答應。”
太宗聞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別有深意的看了杜睿一眼,道:“你倒是有本事,爲了你,朕的女兒恐怕連朕這個父皇都能不要了!”
杜睿也是大窘,忙道:“微臣惶恐!”
太宗也不理杜睿,聽安康公主依然在殿外吵鬧不休,大聲道:“王德!讓安康進來!”
麟德殿的大門被推開了,安康公主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杜睿,見杜睿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跪在地上請罪,而是一臉尷尬的模樣,心中也是疑惑,在看太宗虎目含威,頓時心生怯意:“父皇~~~~~~~”
“哼!”太宗哼了一聲道,“你這丫頭,好歹也是大唐的公主,怎的這麼沒規矩!”
安康公主被太宗呵斥,也不害怕,眼珠一轉,道:“兒臣!兒臣幾日不曾見父皇,心中想念,便跑來給父皇請安!”
“請安!”太宗笑罵道,“你這個鬼丫頭,有什麼心思,還能瞞得住朕,是不是太子讓你來給杜睿求情的!”
安康公主一愣,面色已經將他出賣的乾乾淨淨,不用想,肯定就是這麼回事兒了,見太宗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連忙低頭小聲道:“父皇!不幹太子哥哥的事,是女兒自作主張來的!”
太宗扳着一張臉,道:“怎的!難道在你心中,父皇就是個不分青紅皁白的昏君!”
安康公主細細的看着太宗的臉色,見太宗不是真的生氣,忙嬉笑着說:“父皇怎會是昏君,依兒臣看,父皇可是古往今來,歷朝歷代大大的明君纔是,自然不會胡亂治臣子的罪!”
太宗被安康公主的樣子給逗笑了,道:“你這鬼丫頭,朕要做明君,就不治杜睿的罪,好!朕就做這個明君,但是朕也要做個嚴父,先治治你這個丫頭的罪!”
安康公主一臉的乖巧模樣,目光卻裝的楚楚可憐,小聲道:“父皇要治兒臣的罪,兒臣自然沒話說,可是兒臣年幼,身子單薄,父皇可千萬別動板子,不然打傷了兒臣,父皇豈不是還要心疼!”
太宗看着安康公主,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好了,笑道:“你這丫頭,什麼路都被你給堵死了,朕還怎麼處罰你,身爲大唐公主,沒規沒矩,成何體統!”
安康公主道:“兒臣還不是擔心父皇會處罰杜睿,才急匆匆跑過來的,其實兒臣知道,父皇一定是捨不得處罰杜睿的!”
太宗道:“你這丫頭,這還沒過門呢!眼睛裡就只剩下了那個杜承明,恐怕早就將父皇給忘到一邊去了,也罷!今日不處罰你是不行了,朕就罰你,明日和朕一起出宮一趟!”
原本因爲博陵那邊出了事,太宗的心情很差,但是此刻被安康公主插科打諢了一會兒之後,也放鬆了不少,便趁着這個機會帶着安康公主一起去杜睿的府上。
安康公主一愣,道:“出宮!去哪裡?”
杜睿忙小聲道:“聖上明日要到我府上去。”
安康公主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眼珠一轉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更是喜不自勝。
太宗見了,也是開懷不已,道:“你順便去告訴你汝南姐姐,還有承乾,稚奴他們,明天一道去!”
李治那個小正太也要去?
杜睿聞言頓時一陣頭大,雖說太宗已經下旨賜了婚,但杜睿還是對李治和杜雲蓮的婚事十分抗拒,不過聖命難違,他也只好躬身領命了。
太宗要去給杜睿撐腰,自然不能微服私訪,要去就必須大張旗鼓,給那些心懷叵測的人看看,一時間長安的官吏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看起來聖上是當真鐵了心要支持杜家小子了!”崔忠恕說着,眼神當中一陣狠厲,“這次的事雖然大,恐怕也扳不倒杜家小子!”
“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那杜睿行什麼新政,逼死了人,難道還讓他這個尚書僕射再當下去嗎?”鄭玄策冷哼道,“難道就看着我們世家被一個黃口孺子欺負不成?”
“不是被杜睿這個小兒欺負,在他的背後是皇上。”崔忠恕不滿的說道,“聖上明日還要去他的府上,嘿嘿,說杜睿府上的花園景緻好,想要去遊玩,我的天啊!皇家園林豈不百倍他杜家,況且現在是什麼季節了,還能有什麼精緻,非要到他杜家去,這明顯是給杜睿那小子撐腰的。”
崔冼眼珠一轉,頓時說道:“御史臺的那些言官是幹什麼吃的,都出了人命了,他們難道就一點舉動都沒有嗎?那個魏徵不是號稱剛正不阿嗎?怎麼這個時候也不見蹤跡了。哼!都是那杜家小子乾的好事情,我們應該聯名參奏他,讓他下臺,聖上要是不答應,到時天下洶洶,正好清君側,除奸佞!”
清君側!除奸佞!
在場衆人聞言全都是一陣大驚,這話要是喊出來,那和謀反可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