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極品閒人
聽到馬宣良的話,麟德殿內的君臣皆是一愣,他們沒想到事情居然鬧到了這般田地,原本就怒氣衝衝的太宗,聞言更是怒不可遏。
當初因爲範興的事,那些朝臣們就鬧過一次了,當時太宗也是投鼠忌器,天下初定,北方的頡利虎視眈眈,太宗還不能和那些世家大族撕破臉,最後還是範興識大體,以己身,替太宗解了圍,這一次居然又鬧起來了。
“啪!”
太宗虎目含電,怒視着殿外,他彷彿已經看到了那些世家大族在朝爲官的子弟面上的得色,好像看到了他們在等着自己出去妥協,但是這一次,太宗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任由那些人擺佈了。
太宗和先帝高祖不一樣,高祖皇帝治國的路數就是依靠那些世家大族的力量,穩定朝局,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大唐經過了十幾年的生聚積累,儼然一片盛世景象,太宗更是君臨天下,聲威日盛。
那些妄想着繼續和他一起分享權力的世家大族們,已經成了他權力道路上的絆腳石,這也是爲什麼,太宗這一次會強硬的支持杜睿變法。
“杜睿!”太宗突然說話了,語氣冰冷的讓人不寒而慄。
杜睿一直都在關注的太宗,聞聽太宗呼喚,忙道:“臣在!”
太宗伸手朝外面一指,道:“似這般,變法之心依然如故否!”
杜睿等的就是這句,歷朝歷代變法,都離不開當權者的支持,雖然那些世家大族經過了幾百年的繁衍,勢力龐大,但是如今天下安定沒有幾年,經過隋末大亂,他們的實力正處在恢復的階段,要是這個時候不動手鏟除這些世家大族的話,等到他們緩過力氣,聯合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更不好辦了。
想到此處,杜睿語氣堅定道:“雖羣氣洶洶,臣變法之心依然如故!”
太宗點點頭,道:“好!馬宣良!告訴那些人,就說朕今日累了,明日朕會在早朝上給他們一個交代!”
馬宣良去了,那些前來進諫的朝臣們聞言,全都以爲太宗準備妥協了,雖然沒能立殺杜睿,但是聽太宗的意思,此事應當八九不離十,便紛紛興沖沖的去了。
麟德殿外,剛一出來,長孫無忌便叫住了杜睿:“杜大人!”
杜睿笑道:“長孫大人,這不是在朝上,先父與長孫大人相厚,小侄當執晚輩禮,長孫大人稱呼小侄承明即可!”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承明!依老夫看,這個差事你不應該接。這是得罪人的差事,便是此前聖上讓老夫牽頭,老夫也是戰戰兢兢,不過老夫總歸在朝堂之上日久,那些人還不敢太放肆,如今你將這天大的干係接過去,日後恐怕你的門庭就再也不得安寧了。”
“這個小侄自然知道。可是變法之事關係到千秋萬代,關係我大唐的江山社稷,此事總得有人去做的。長孫大人和房大人乃是國之棟樑,陛下肱骨之臣,大人自然是不能做的,若當真有所損害,那傷的可是大唐的根本,小侄不過有些微功,才智不足,這種事情就應該讓小侄來做。”段暄說着,嘆了口氣,接着道:“再說!聖上爲明主,自然會在背後支持小侄的。”
一旁的魏徵突然道:“杜大人,此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若是辦成,我大唐日後的歷代君王都會感謝你的,就是我大唐的百姓也會如此的。那些世家大族,世代公卿,不納賦稅,哼哼,朝廷的那些賦稅早就被他們吞噬大半了,也該動一動他們了。”
蕭瑀聞言怒道:“哼,魏徵,你也是說說好看。不要忘記了,這天下乃是世家支撐起來的,而不是那些平民百姓,就是聖上也是世家中的一員。本官看聖上如今之所以行此事,就是被你們幾個攛掇的,看看吧!等着那些世家大族找你們算賬吧!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杜承明,你真是聰明,這天底下也不是隻有你一個聰明人。你知道你們這麼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恐怕你出門都有人拿石頭砸你這狂妄的小輩,到時天下亂了,你便是大唐的罪人。”
“蕭大人,你難道不認爲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嗎?”
杜睿說着,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若非這些世家大族,太宗又何必如此的麻煩,不斷的改弦更張,不斷的尋找解決弊政的源頭,這一切都是因爲這些世家大族的存在,他們的力量已經讓太宗這樣的英主都感到了恐懼,感到可怕。他們能左右朝政,他們能改變朝局,甚至他們能使朝代變更,他們已經觸及到太宗心中的那一根底線了,迫使太宗不得不採取各種辦法消弱世家的力量,可以想象,儘管這次變法會使的大唐短時間亂上一陣子,但是不可否認,它能夠給將來帶來好處。
“你這黃口孺子,狂妄之輩,動搖了社稷的根本。老夫倒要問你,到時天下羣起而攻,聖上當如何自處。”蕭瑀說着,雙眼中都能噴出火來,眼前的這個杜睿真是可恨。不斷的衝擊着世家大族的底線,擾亂了千百年來的傳統,這種人物豈能留他在朝堂之上?此人若是在這麼繼續幹下去了,恐怕包括他蕭家在內的世家大族要不了多少年,就會淪落成一般的官紳子弟了。
蕭瑀說完,揮袖而去,其他的朝臣也是面面相覷,無可奈何,作爲大唐的子民,他們太瞭解那些世家大族的能量了。
杜睿看着蕭瑀離去,他知道這位老夫子的腦袋已經被千百年來的所謂傳統給鏽住了,也不指望他能在這次變法當中幫上忙,只要他不來搗亂,那就是萬幸了。
“賢侄!哎,好生保重吧!”房玄齡搖了搖頭道。
褚遂良等人也都嘆了口氣,顯然鬧出了這種事情之後,衆人都不看好杜睿提出的變法了。
“承明,其實倒是有一個辦法,使你擺脫這種窘境。”長孫無忌忽然說道。
“長孫大人,小侄知道您要說什麼,但此事關係到大唐的江山社稷,舍我除誰。小侄先告辭了。”段暄說完轉身就走。
“承明!賢侄!哎!”長孫無忌見杜睿根本不理睬自己,頓時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個混小子,還以爲老夫要阻擋他一樣。”
長孫無忌說着,閉目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也只能是上了自己的馬車,朝自己的府邸行去。
次日大朝,那些昨日來進諫的世家大族官員還等着太宗處置杜睿,誰知道太宗根本就沒容得他們說話,當即降下聖旨,加杜睿爲尚書右僕射,專門主持變法之事。
尚書右僕射,此前由李靖掛着這個銜,卻以年老多病爲由,從不來上朝,也只有太宗相召,方纔出府,如今居然被杜睿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郎給奪了去,要知道,那可是從二品的大官,在朝堂上也僅次於擔任尚書令的房玄齡,和擔任尚書左僕射的長孫無忌了。
聖旨一下來,整個朝廷之中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那些豪門大族的官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宗非但沒有對他們妥協,反而更加強硬了。
散朝後,崔忠恕府內,包括王玄策等人都在這裡,幾乎雲集了長安城內的大大小小的世家都在這裡。
“看來這次聖上是鐵了心要和我們世家做對了!”王玄策一臉陰寒的說道。
“什麼官紳一體納糧,什麼土地國有,那些土地可都是我們世家祖祖輩輩打拼出來的,士族不納糧,這也是千百年的規矩了,如今卻要上交上大額的賦稅,哼哼,就是衝着我們這些世家來的。”崔忠恕在大廳內走來走去,臉色卻是漲的通紅,一副想要殺人的模樣來。
“還有什麼義務教育,還要讓天下人都讀書,自古以來,民有三六九等,這樣一來豈不是要亂了規矩嗎?”
“規矩!什麼規矩!?我看杜家的那個妖孽眼裡根本就沒有規矩,要不然他怎麼會攛掇着聖上要搞什麼變法,我看他就是想要把天下的水給攪渾了,他好從中漁利!看看,那小子纔回長安幾天啊!都竄到尚書右僕射的位子上去了!”
“哼,你們以爲杜承明這個尚書僕射能做的久嗎?”崔忠恕面色陰冷,指着大廳內的衆人,笑呵呵的說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天下士族的怒火就能足夠將杜家小子給燒死。”
廳內一個博陵崔家的子弟崔冼有些擔心道:“杜承明乃是奉了聖上之命行變法之事的,我等又怎麼敢與聖上對着幹呢?需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啊!”
崔忠恕冷笑道:“崔大人,您難道不着急嗎?若是論家中田地。你博陵崔氏的田地可是遠在我清河崔氏之上啊!”
“諸位,我自然是着急了,但是越是着急越是不行的。依我之見只有大家羣策羣力,抱成團,才能度過這次難關。”崔冼說道,“這次陛下是拿捏好了天下士族的脈門,如今天下安定的時間還不久,前朝亂了那麼一陣,各家的勢力都有所下降,還沒恢復過來,而聖上如今卻是龍威日盛,聖上就是看準了這個機會,怕今後我們緩過勁來,天下世家聯合在一起,阻撓他行此事,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行此事,如今聖上皇位穩固,四海咸寧,就是諸位反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啊,還有那杜睿,諸位大人,你們以爲他是好相與的嗎?貞觀五年,被我們趕出去了一次,這次回來,我看他就是來找我們麻煩的,需得先把他給搬到了才行!”
“崔大人說的輕巧,此事有聖上在他的背後支撐着,誰敢去對付杜睿,崔大人,你敢嗎?”崔忠恕冷笑道。
“其實依我看,聖上在他背後支撐着也不盡然是真心實意的。”崔冼說道,“我看壞就壞在了此前杜家小子和聖上說的那個海外之事,你們想啊!聖上要遣人出海,開闢蠻荒,這肯定需要大量的金錢,這下好了,杜睿攛掇着聖上變法,能使國庫充盈,倒黴的人就變成了我們世家了,誰讓我們世家擁有大量的田地資產呢?依我看,聖上也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同意這件事情的,若是諸位誰能找到比杜家小子更好的辦法來,聖上就不會行此手段了。諸位有嗎?”
衆人聞言,各個面色赤紅,要他們寫詩作賦沒問題,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要他們滿口仁義道德也沒問題,他們幾十年來鑽研的就是這些,可是要讓他們提出比杜睿更好,能讓國庫充盈的好辦法來,這可真是難爲他們這些酸儒了,不過沒辦法是沒辦法,束手就縛,他們又絕對不甘心,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辛苦經營的財富就這麼讓給別人,誰都不會同意的。
“怎麼,沒有人有主意嗎?”崔冼面色也漸漸變冷,他看出來了,這些人都是嘴巴上說說而已。
“崔大人,你有什麼計策,那你就說吧!”崔忠恕冷哼哼的說道。
崔忠恕方纔說博陵崔氏有大量的土地,可他清河崔氏照樣有着不少的土地,可以說大半個清河都是他們家的私產,而且是上等耕田,一旦變法實施,清河崔氏可就要大出血了,這是他不能忍受的。
“杜睿!”崔冼咬牙切齒道,“只要讓杜睿丟官棄爵,聖上就再也無人替他主持變法之事了,諸位就能保住諸位的榮華富貴和地位了,不過這需要大家一起配合。”
“配合!崔大人!你以爲我當真不知道你心中想什麼嗎?”崔忠恕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最近和北邊那位的聯繫不少吧!?”
崔冼一驚,接着面露冷色,道:“哼,本官也是爲了社稷江山着想,實在是聖上用了杜睿之策,天下就會再次動盪,再次陷入紛爭之中,我大唐江山就會陷入混亂之中。先帝與聖上十數年的苦心經營,就會付之東流。我等做臣子的豈能爲了自己的富貴,而讓聖上陷入困境呢?最可恨的就是太子殿下,爲了自己的儲位,爲了迎合陛下,居然對杜睿這賊子的妖言不聞不問,真是罪不可赦。”
“哼!莫要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崔忠恕也冷哼道,“不過,這次看在你我有共同的目的的份上,你我雙方再合作一次也不遲。不過,你可確定,北邊那位當真有這個實力?”
“那是自然。”崔冼拍着胸脯說道,“事關國本,本官豈能妄言,不瞞你們說,殿下已經有了外援了!”
“也罷!如此,爲了天下,本官便跟着你爭上一爭!”
“如此甚好。”崔冼聞言點了點頭,拱手道,“既然如此,本官就告辭了。”
崔冼走了,王玄策等人紛紛圍了上來,此時他們擔心的已經不是什麼變法的事情了,而是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另一件大事。
王玄策道:“崔大人!當然要那般行事嗎?鬧不好可是身死族滅的下場啊!”
崔忠恕冷哼道:“哼!難道不那般就沒事了嗎?聖上早就看我們士族不順眼了,變法不過是第一步,之後聖上一定還會繼續打壓我們,除非我們現在願意交出所有的土地家產,做一個平民,要不然聖上是不會放過我等士族的,王大人,諸位大人,難道你們當真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嗎?”
放棄現在的一切?
他們當然不願意,要不然當初他們爲什麼還要傾盡家資,不遺餘力的支持隋末的各路反王,不就是因爲隋煬帝打壓士族嘛!
可問題是太宗在他們心中積威日久,真的要走出那一步,他們又卻是沒有那般膽量,況且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頡利都在長安城內被鬱悶死了,哪裡還能找來外援,高句麗?太宗不去打他們,他們就應當偷笑了,吐谷渾?早就被太宗收拾的服服帖帖了,高昌?鞠文泰倒是有那個心,可惜實力太弱,也不靠譜。
思來想去,這些朝臣們的心也是越來越顫,可是束手就縛又不行,該怎麼辦,他們也沒了章程。
崔忠恕見大家都面露難色,冷笑道:“怕什麼?既然聖上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你們以爲反對的只有我們不成,世家大族多少年的積累,各位不會不知道,到時候天下洶洶,你們還怕沒機會渾水摸魚嗎?這天下是我們世家大族撐起來的,沒有了我們世家大族的支持,聖上就算是再怎麼英明,也於事無補!各位!古往今來想要翻天的人多了,你們可曾看到過有人當真將這個天戳出一個窟窿的!”
聽了崔忠恕的話,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們頓時一陣心安,紛紛大笑起來,就好像他們已經看到了成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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