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平的府上,這裡雖然比不上王宮的高大雄偉,但是要說到富麗堂皇,這裡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此就可以看得出,丕平在奧斯特拉西亞是如何權勢滔天。
丕平此時正在自己的臥室之內,欣賞着杜睿送給他的絲綢和瓷器,眼神當中滿是迷離的神色,已經被這些來自東方的奢侈品深深的吸引了,迷離之中還帶着貪婪,如果他的實力足夠的話,恐怕早就發兵,洗劫杜睿的船隊了。
除此之外,杜睿送給查爾曼一世的那些禮物,也讓他深深的嫉妒,尤其是那面能照出人影的鏡子,更是讓他的心中滿是嫉恨。
丕平這個人雖然稱得上是機謀甚深,雄才大略,但是卻偏偏是個小心眼,而且異常的貪婪,只要被他看到的好東西,他總是要想盡辦法的弄到手裡,如今在奧斯特拉西亞王國,除了查爾曼一世手中象徵着王權的權杖和印章之外,王宮中有的,他的府上全都有。
即便如此,丕平依然還在大肆斂財,讓丕平家族的財富不斷的增加,在中世紀的歐洲,有財富,就意味着有實力,有實力,自然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
“這就是絲綢嗎?真是太神奇了,柔滑的簡直就好像少女的肌膚,簡直太完美了!這是瓷器,簡直就是一件連上帝都要羨慕的藝術品,上帝啊!那些東方人怎麼能創造這麼多讓人瘋狂的寶物!”
丕平正喃喃自語着,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丕平正聚精會神的欣賞着一件瓷瓶,突如其來的響聲,讓他不禁一驚,手中的瓷瓶差點兒摔在地上,手忙腳亂的將瓷瓶拿好,正要訓斥,擡眼卻看見進來的人是他的長子馬特。
和瘦瘦小小的赫斯塔爾?丕平不同,馬特?丕平生的人高馬大,頜下一副絡腮鬍子,看上去極爲彪悍,他可是丕平家族的頭號猛將,幾次在和勃艮第王國的戰鬥當中,都是衝在最前面,建立了十分顯赫的戰功。
“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事嗎?”丕平見是自己的兒子,倒也不好發火,但是語氣當中還是有些的不滿。
馬特乍一看到丕平手裡的瓷瓶,還有那些擺放在牀上的絲綢,也是一愣,眼神冒出了狂熱的火焰,但很快就熄滅了,回道:“父親!出事了!”
丕平一愣,道:“出了什麼事!?”
馬特道:“卡米爾死了!”
“什麼?”丕平聞言,驚得站了起來,手中的瓷瓶落地,頓時摔得四分五裂,丕平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上前一步,抓着馬特的領口,大聲咆哮了起來,“你說什麼?卡米爾死了!她怎麼會死了?是誰殺了她!?”
在丕平的計劃當中,卡米爾可是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王室之中,查爾曼一世不足爲慮,王后索菲亞又和他關係曖昧不清,至於那些貴族王室都是一些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唯獨伊莎貝拉公主有些心計,對他的攬權跋扈十分不滿,卡米爾可是他監視伊莎貝拉公主的重要線人,如今居然死了。
馬特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屍體被扔到了大門口,喉嚨被人劃開了,還有”
“不要說了!”丕平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也冷靜了下來,擺了擺手,道,“馬特!你來猜猜,是誰殺了卡米爾,會不會是伊莎貝拉公主發現了卡米爾的秘密,殺了她,又將她扔到了我們的大門口,警告我們!”
沒錯!卡米爾就是丕平家族派到伊莎貝拉公主身邊的奸細,杜睿在逼問出了實情之後,便讓人將她殺了,這個女人留着是一個巨大的禍害,杜睿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雖然殺一個弱女子有些殘忍,但是爲了大事,杜睿也顧不得這麼許多了。
馬特想了想,道:“這個應該不可能,伊莎貝拉公主只是一個小姑娘,雖然性格有些剛強,但殺人她是絕對沒這個膽量的!”
丕平冷笑了一聲,看着馬特道:“是嗎?這麼說來殺了卡米爾的人,還另有人在!究竟是誰呢?”
馬特忙道:“父親!要不要命令全城戒嚴,找出兇手!”
“不!”丕平搖頭道,“這個不行,在梅斯誰都知道卡米爾是伊莎貝拉公主的貼身侍女,是她的童年玩伴,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讓人知道,她死後被扔到了我們家的門口,這件事就說不清楚了,稍有心的人就能想到丕平家族和卡米爾的關係!”
馬特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便道:“那怎麼辦?卡米爾現在死了,以後誰來幫着我們監視伊莎貝拉公主,要知道那個小姑娘對我們丕平家族的意見可是非常大的,要是國王陛下被她攛掇着反對我們,那些貴族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安分!”
丕平聞言,不屑的一笑,道:“這個不用擔心,我們的這位國王陛下是個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只要讓他安心享受生活,他是不會有別的心思的,至於那位公主殿下,以後就不用派人盯着了,一個小丫頭,還翻不起什麼大風浪!要是她安分一些,她就會長命百歲,可要是她不安分的話,那麼就去上帝的身邊去見她的父親和哥哥好了!”
丕平在這件事上選擇安靜,也是有着自己的考慮,如今杜睿等人到來,這個時候丕平可不想節外生枝。如今他已經掌握了奧斯特拉西亞王國的權利,現在需要的僅僅是在輿論上造勢,讓丕平家族的風頭,聲望蓋過王室。
畢竟雖然王室沒什麼權利,但是畢竟在名義上,王室還是這個王國的主人,丕平如果貿然行事的話,在國內肯定會有不小反對的聲音。
丕平想要將墨拿溫王朝取而代之,就必須不斷的爲丕平家族造勢,杜睿這個東方客人的到來,就給了丕平這個機會。
貴族們看重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利益,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利益,不要說是一個沒有任何權利的國王,就算是親爹也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了。
只要能個東方的大唐帝國達成一個貿易協定,然後將利益分給那些貴族一點點,那些貪婪成性的貴族肯定會站到他的一邊,到那個時候,事情可就簡單多了!
馬特可沒有丕平想的這麼長遠,憂心忡忡的說道:“父親!這件事明顯就是有人在針對我們,能悄無聲息的在王宮之中將卡米爾殺了,這個人的力量肯定不小,我們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難免會讓那個人更加沒有顧忌的對付我們,至少也應該給國王陛下提個醒,讓他明白誰纔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丕平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他這個一向只知道用鐵錘砸別人腦袋的兒子,現在總算是懂得用腦子了,這對丕平家族來說可是一件大好事。
“你說的沒錯,確實要給一些人提個醒,這樣吧!你現在派人知會一下索菲亞王后,卡米爾突然失蹤了,伊莎貝拉公主不可能不知道,看看她是什麼反映!”
馬特聞言,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等到馬特離開之後,丕平纔想起來被他摔壞的那個瓷瓶,這種東西放在大唐,自然就是很普通的地攤貨,但是放在法國,那可就不得了了,絕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丕平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心中不禁一陣肉疼,小心翼翼的將所有的瓷片收好,其他那些瓷器,絲綢,丕平也不敢拿着先派了,趕緊全都收好放了起來。只是心中對那個殺了卡米爾的人更恨了幾分。
從杜睿那邊回來,興奮過後,伊莎貝拉公主冷靜下來,將整個計劃分析了一遍之後,她猛然間發現,這個計劃當中可是隱藏着巨大的危險,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讓王室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到了那個時候丕平就可以扮演着一個受害者,然後博取衆人的同情,進而加快攢奪王位的步伐。
整個計劃,關鍵就在於,杜睿提出來的,分給騎士團領地的計劃,能不能打動雷諾的心,如果雷諾不爲所動的話,這件事到頭來,也只能是一場空。
“卡米爾!”
伊莎貝拉公主輕聲喚了一句,猛然間想起卡米爾已經被杜睿控制住了,不禁滿心的悲傷,她怎麼都沒想到被她視爲心腹,好朋友的卡米爾居然會背叛她,或許從一開始卡米爾就是帶有目的的接近她,一想到這個,伊莎貝拉公主就更加痛苦了。
在房間裡一直坐到很晚,伊莎貝拉公主都沒有半點兒睡意,正想着怎麼才能找個機會和馬道爾主教說這件事,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這麼晚了,誰會來找自己!?
難道是杜睿?
帶着滿心的疑惑和期待,伊莎貝拉公主打開了房門,見站在門口的居然是索菲亞王后,頓時面色就冷了下來。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索菲亞王后風情萬種的一笑,道:“伊莎貝拉!怎麼?不請我進去嗎?”
伊莎貝拉公主冷哼了一聲,閃身站到了一邊,索菲亞王后笑着走了進去,左右看了看,突然轉身,看着伊莎貝拉公主,笑道:“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嗎?卡米爾去了什麼地方,真沒想到連忠心耿耿的卡米爾都學會了偷懶!”
伊莎貝拉公主聞言,心中一驚,但立刻就掩飾住了,冷聲道:“卡米爾是我的侍女,難道連她去了什麼地方,我也需要對你說嗎?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索菲亞王后也不生氣,笑道:“伊莎貝拉!不要對我這麼不友好,我是你的嫂子,關心你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伊莎貝拉公主冷哼道:“你還是去關心我的哥哥吧!我自己會管好自己的事,宴會結束之後,卡米爾說要回家一趟,我就給她放了假,現在你知道了,應該滿意了吧!請離開吧!我要休息了!”
索菲亞王后聞言一笑,她方纔已經知道了卡米爾的死訊,看着伊莎貝拉公主,雖然對方掩飾的很好,但是她還是能察覺到伊莎貝拉公主是在說謊。
“伊莎貝拉!真的是這樣嗎?你現在居然對我說謊,這可真讓我傷心,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很關愛你的!”
伊莎貝拉公主冷哼一聲:“我可擔待不起,收起你虛僞的關心,不要以爲你做過什麼,誰都不知道,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哥哥那麼喜歡你,可是你卻揹着他,作出了讓王室蒙羞的醜事,總有一天,你的醜事會敗露,上帝都不會原諒你的!”
伊莎貝拉公主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平日裡雖然她非常厭惡索菲亞這個浪蕩的女人,但至少兩個人表面上還能維持和平,可是今天因爲心裡有了希望,她在壓抑之後也突然放縱了。
索菲亞王后也沒想到伊莎貝拉公主今天居然會這麼放肆的咆哮,也被喊得楞住了,反應過來之後,頓時滿心的羞惱,冷笑道:“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國王陛下可不會相信你這些鬼話,還有,伊莎貝拉,你最好安分一些,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而且你也做不了!”
伊莎貝拉公主冷哼道:“是嗎?那就走着瞧好了!”
索菲亞王后見伊莎貝拉公主這麼不識時務,氣惱的走了,這個消息也很快被傳回到了丕平的耳中,丕平知道之後,也是滿心的詫異,在他的眼中伊莎貝拉公主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可是今天的表現,卻證明了,她的心裡肯定隱藏着什麼重大的秘密。
伊莎貝拉公主想要找到馬道爾主教並不是什麼難事,每天馬道爾主教都會來王宮給查爾曼一世上課,講述基督教的教義。
像每天一樣,馬道爾主教給查爾曼一世上完課,便準備回教堂了,但是剛從查爾曼一世的寢宮出來,就被伊莎貝拉公主給攔住了。
“我的公主殿下,找我有事嗎?”對於伊莎貝拉這個可愛的公主,馬道爾也是真心喜歡的,就好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
伊莎貝拉公主笑道:“很長時間都沒見到您了,我想如果您有時間的話,請您到我的寢宮去坐一下,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向您請教一下!”
馬道爾主教能做到現在這個位子,自然是人精一樣的人物,見伊莎貝拉公主眼神閃爍,顯然是別有用意,他有心拒絕,但是又實在說不出口,只是不知道這個小公主有什麼爲難的事情要找自己。
到了伊莎貝拉的寢宮,將所有的下人都打發了出去,伊莎貝拉公主突然跪倒在了馬道爾主教的面前,將馬道爾主教嚇了一跳。
“上帝啊!伊莎貝拉!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馬道爾主教說着,就要去拉伊莎貝拉公主。
但是伊莎貝拉公主卻很執拗的依然跪在地上,擡頭看着馬道爾主教,語氣悲慼的說道:“馬道爾主教!請您幫幫我的哥哥!幫幫墨拿溫王室!現在能幫助我們的就只有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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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道爾主教聞言,就猜到了是什麼事情,在奧斯特拉西亞沒有人不知道,國王查爾曼一世就是丕平手裡的傀儡,玩具。
伊莎貝拉公主今天尋求幫助,除了幫助查爾曼一世奪回屬於王室的權利之外,還能是什麼事情,可是這件事豈是他一個世外之人能做的,他除了在宗教領域,擁有些權利之外,對世俗的事情,也一樣是無能爲力啊!
“伊莎貝拉!我當然很願意幫助你們,國王陛下是我的學生,他加冕的時候,是我親自爲他塗抹的聖油,是我親自爲他帶上了王冠,他現在被丕平玩弄於股掌之間,我也同樣非常憤怒,只是,我又能做什麼呢!?我只是一個老頭子,代表上帝在人世間宣傳教義,這是我的義務,而丕平可是掌握着世俗間的權利啊!”
“不!您可以的,您可以幫助我!”
接着伊莎貝拉便將自己和杜睿的計劃,對着馬道爾主教詳細的解說了一遍。
馬道爾主教聞言,也不禁眼前一亮,如果按照伊莎貝拉公主的計劃,確實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搬倒丕平。
事實上馬道爾主教對丕平也十分不爽,那個貪婪成性的丕平不但侵吞皇室的財產,甚是連教會都不放過,他和丕平之間原本就有着很深的矛盾。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運作一下!”馬道爾主教說着,便開始在心裡盤算着這件事成功的機率。
伊莎貝拉公主見了,又趕緊加了一把火,道:“馬道爾主教!我可以向您承諾,只要這件事情能辦成了,到時候王室,是絕對不會虧待您!”
原本還在猶豫的馬道爾主教聞言,頓時最後的一絲疑慮也消失了,他雖然是上帝在人間的代言人,但是說白了也是個世俗之人,只要是世俗之人,就要吃飯,就要有花銷,僅僅依靠信徒的捐贈,明顯難以支撐教會龐大的開銷,但是如果查爾曼一世能夠掌握權利,憑藉他們之間的關係,教會的日子也能鬆快許多。
“國王的權利是上帝授予的,既然有人挑戰這條規矩的話,我身爲上帝在人間的代言人,自然有義務撥亂反正!”馬道爾主教終於還是被伊莎貝拉公主說動了,不但但那是因爲這件事的成功機率很大,更重要的是利益。
因爲杜睿的出現,原本還算平靜的奧斯特拉西亞王國政局一下子亂了起來,丕平,伊莎貝拉公主,馬道爾主教都在行動着。
反倒是查爾曼一世這個名義上的國王置身事外,在杜睿到達的第二天,居然饒有興致的帶着杜睿在梅斯逛了起來。
雖然相比於長安那座國際化的大都市,梅斯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但是作爲一個王國的首都,這裡還是有很多值得稱道的地方,至少這座城市的排污系統就要比長安出色不少。
與此同時,杜睿也命人回到諾曼底的駐地,將大量的貨物帶到了梅斯,美輪美奐的絲綢,精緻的瓷器,神奇的鏡子,還有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貨物,頓時讓梅斯人瘋狂了。
除了此前和丕平說好的出售給他的那一批之外,其餘的貨物紛紛涌入了梅斯的市場,那些只在傳說當中聽過的東方寶物,如今居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頓時梅斯的貴族便掀起了一陣搶購狂潮。
一時間,擁有東方寶物,居然成了一種時尚,人們互相攀比着,更是大大刺激了杜睿帶來那些貨物的銷售。
一面在大唐價值二十貫銅錢的鏡子,在梅斯居然能賣到五十兩黃金,這其中的差價,讓蘇麟等人也是驚訝不已,紛紛後悔,當初來的時候,沒有采購一批東西,來這裡賣。
杜睿看着也是暗暗欣喜,這巨大的利潤差價,只要傳回到國內,定然會引起許多人的興趣,杜睿前世雖然除了民族主義之外,沒什麼其他的信仰,但是馬克思的《資本論》,他也曾拜讀過。
現在,杜睿才真正明白《資本論》當中爲什麼會有那麼一句話一一隻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益,資本家就能踐踏人世間的一切道德準則。
莫說是一向被人瞧不起的商人,便是杜睿都忍不住動心了,只要這個消息傳回去,不要說什麼風大浪急,艱難險阻,就算是刀山火海,那些一生都在追逐利益的商人也會趨之若鶩。
到了第二天,杜睿帶來的所有貨物就被銷售一空,這也大大的出乎了杜睿的預料,而此時,之前查爾曼一世承諾的那個宴會也到了要召開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