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柏拉圖學派的加利亞尼對東方哲學懷有驚歎的心情一樣的,還有此次前來的斯多亞學派的學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儒家的思想和斯多亞學派有共通之處,同樣堅持道德,認爲人民應該順從,但是和儒家思想比起來,斯多亞學派無疑要顯得簡陋許多。可以想象當這些斯多亞學派地學者看到理論完美的儒家典籍時,他們所受到地震撼。在他們還在爲一些淺顯的問題爭論時,東方帝國的聖哲們已經建立了讓人驚歎的倫理道德體系,而這正是現在的拜占庭所欠缺的,如果拜占庭能有這些道德體系的話,也就不會發生那麼多永無休止的內亂了。
學者們開始沉侵在學術的世界裡而不能自拔,他們每天虛心地向杜睿派來的學者們請教各種問題。
就在人們等待着東方帝國皇帝陛下召見的消息期間,卻發生了一件讓杜睿異常震怒的事情,幾個鄙俗的拜占庭商人居然試圖去找那些當地女子尋歡作樂,可是那些蠢貨忘記了這裡是東方帝國的領土,駐紮在這裡的軍隊受皇帝陛下的命令保護着這片領土和居住在這裡所有的合法居民的權益,而他們冒犯東方女子的行爲直接被大唐的將士當成了對東方帝國的挑釁,更該死的是那些蠢貨還試圖逃避懲罰。
“我知道他們在大海上航行很久,需要女人,但是這裡的女孩不是妓女,而且這裡是大唐帝國的領土,加利亞尼伯爵閣下,我很遺憾的通知您,您的隊伍裡,可能要失去幾個人了。”杜睿在得知了這件事之後,異常憤怒,這些粗鄙不堪的西方人,居然將大唐神聖的領土當成了可以任意肆虐的所在,那幾個拜占庭商人的做法,讓杜睿直接聯想到了,日後那些在中國土地上胡作非爲的八國聯軍。
在見到加利亞尼的時候,杜睿的神情十分陰沉,雖然那幾個人最後沒有成功,而是被村民發現,逃回了海灘的營地,但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無疑讓他很惱火。
“公爵閣下,對於這次的事件,我很抱歉,您可以用東方的法律對他們進行制裁,我不會干涉。”加利亞尼連忙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心裡還在不斷地咒罵那些該死的商人,若不是爲了拜占庭帝國的尊嚴,他絕不會承認這些混蛋是他隊伍當中的一員。
最後在杜睿親自下達的命令裡,那幾個藏在營地裡的人被搜了出來,當着各國使節的面,宣讀了罪狀,然後親手砍掉了他們的腦袋,倒是讓那些下岸的商人都被震懾住了,至少沒人再敢想女人。
對於杜睿的處置辦法,加利亞尼還算滿意,至少這位東方公爵是在通知了自己之後,才和自己一起去營地抓捕了幾個人,至於他們的死罪也是他的意見,加利亞尼知道對於那些貪婪粗鄙的商人來說,只有死亡才能讓他們清醒的意識到他們現在是在一個強大帝國的領土上。
太宗的聖旨終於到了,接到了聖旨之後,杜睿當即統治了那些使節和他們的隨行人員。
加利亞尼和皮爾斯等人早早的就在船上等待着了,他們也已經知道他們將會前往東方帝國的首都,朝見那位大唐帝國的皇帝陛下,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
海灘上,大批的商人也開始撤營登船,對這些商人來說,儘快和唐人交易纔是他們目前最渴望的事情,從使團的人那裡他們知道,東方帝國除了絲綢。還有茶葉和瓷器以及紙張,每一樣東西都是可以讓西方世界的貴族爲之瘋狂的東西。
將近一個月的近海航行之後,船隊駛入了長江口,那些西方使節甚至以爲他們進入了東方帝國的內海,可是當他們得知自己所航行的水域只是一條河流時,包括加利亞尼和皮爾斯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公爵閣下,冒昧地問一句,我們所在的河流究竟有多長?”
加利亞尼最後還是忍不住讓向杜睿詢問起長江的情況來,當得知長江差不多有四千裡那麼長的時候,他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東方帝國的領土到底有多大,事實上當艦隊沿着近海航行了將近一個月駛入長江的時候,他就有種感覺,東方帝國的領土會龐大到讓人難以置信。
杜睿仔細想了一想之後,做出了回答,而他的回答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加利亞尼還是被嚇到了,因爲他們在將東方帝國的領土和拜占庭帝國做了比較之後,發現東方帝國的領土是拜占庭的百倍以上。
當然杜睿口中的疆域是大唐已經標註了的區域,包括了大唐如今實際控制的區域,再加上澳洲道,以及美洲大陸,如果只是單純算人口聚集的地區,也就是實際控制區域的話,領土也不過是拜占庭帝國的十倍左右,不過對於杜睿來說,在地圖上划進大唐帝國的區域就是大唐的領土,雖然現在還很荒涼,有的地方還沒有實際佔領,可是以後人多了,遷移過去不就行了。
進入長江水道以後,使節團和那些粗鄙不堪的商人徹底告別,那些商人在大唐長江水師的監督下,在揚州下岸,和大唐的商人們進行了交易。
對於那些商人的交易,加利亞尼都不抱任何樂觀的態度,東方帝國的物產太過豐富,唐人未必會對他們攜帶的貨物感興趣,在他看來也許只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藝術品可以讓唐人有購買的慾望。
駛入長江以後,杜睿本可以帶着使節團沿着大運河的一段北上,直達河東才下船走陸路,不過出於震懾的目的,他只是帶着使節團見識了一下煬帝開鑿的大運河以後,便帶着他們上岸領略起了帝國的風光。
臨近長安時,各國使節團裡,除了加利亞尼和皮爾斯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換上了一身絲綢製作的唐裝,在西方,絲綢是極其奢侈的物品,西方製作的絲綢衣服,其實往往都是在絲綢被販賣到西方以後,重新拼入亞麻等其他織物重新制作而成,絕對比不上大唐內地出產的上等綢衣。
西方人的文化沿襲自希臘人,所以在服裝上也沿襲了希臘人的衣服款式,而且整個地中海地區,都是希臘文化的輻射圈內,所以西方人一直以來所接觸的外族服裝也就是他們認爲貪婪而野蠻的波斯人,阿拉伯人所穿的那種衣服。
因此當他們看到華美的唐裝時,幾乎很快就接受了這種東方帝國獨有的衣服,人們總是崇拜強大,然後因爲崇拜而喜歡,對於天性中追逐強權的西方人而言,東方帝國的強盛讓他們很容易接受這裡的一切事物,對於東方帝國的衣冠服飾,就是出於這種心理而讓他們將自己打扮得和一個唐人一模一樣。
尤其是使節團當中跟隨而來的家屬女性,對她們而言,唐人女子所穿的衣服比起他們國家最有權勢的貴婦人的穿着打扮都要顯得更加精緻和美麗,特別是每天看着伊莎貝拉公主穿着唐裝,更是讓她們羨慕不已。
於是很快她們就將身上所帶的金幣,大半都用在了購買衣服上,其他貴族也是差不多的樣子,他們在沿途瘋狂的購買絲綢衣服,並且樂此不疲,要知道他們在西方世界的時候,這些錢只能買上幾件摻了亞麻的絲綢衣服。
對此這些西方人再一次在異國他鄉咒罵了一遍貪婪的阿拉伯人,東方帝國在絲綢貿易裡的利潤只是個零頭,錢全都給那些該死的阿拉伯人抽走了,西方世界應該邀請東方帝國一起把阻攔自由貿易的阿拉伯人幹掉,他們中每一個人在換上東方帝國內陸出產的上等絲綢製作的華服時都是如此想到,無一例外。
是的,西方人憎恨阿拉伯人,就像上帝憎恨真主一樣。
半個多月的陸地行程讓這些西方人見識到了東方帝國的繁華地區,讓他們感受最深刻的就是東方人建造的每一座城市都如同要塞一般,他很難想象有什麼軍隊能夠把這些城牆高達十幾尺的城市攻佔下來,也許只有東方人自己的軍隊才能夠做到,不過唯一讓他們稍稍好過一些的是,東方帝國並不是人人都能富裕到穿着絲綢衣服,在東方帝國,絲綢同樣是一種奢侈品,只不過價格不像運送到西方世界那樣高到離譜。
對於同行的各國學者來說,他們最感興趣的是東方帝國的社會秩序,東方人將家庭美德視作信條,這讓東方帝國有着超乎想象的穩定結構,尤其是當他們知道東方帝國的皇帝始終都將由一個家族傳承,而且只能由一個人繼承時,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即使當年羅馬從共和走向獨裁,也從沒有過真正世襲的奧古斯都,而現在的西方世界,每一個國家,一個君主逝去之後,意味着的都是國家的分裂,以及戰亂不休。
“如今統治着這個國家的皇帝陛下將會成爲西方世界所有貴族都崇拜和效仿的對象,和這位東方帝國曆史上最爲偉大的皇帝相比,亞歷山大,愷撒,屋大維所建立的帝國,就像孩子一樣弱小。”
這是加利亞尼在詳細的聽杜睿介紹了太宗的豐功偉績之後,在自己的記述中所寫的話,和那些將精力放在採購絲綢上地貴族不同。使團裡的羅馬學者一路上都是在各地購買書籍,雖然這些書籍的價格對於普通人來說很貴,可是對這些攜帶着大量金幣的學者來說,即使這些書籍再貴上十倍的價錢,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購買。
臨近長安的時候,每一個學者心裡面唯一想去的地方就只有一處,那就是杜睿所描述的太學,那裡是大唐帝國學者雲集的最高學府,那裡有三萬人的學者和學生研究着各種學術,對於已經漸漸癡迷於東方學術的西方學者來說,杜睿所說的太學,就是他們心目當中的聖地。
寬闊的官道上,杜睿停下了馬匹,朝身旁的加利亞尼等人說道:“我們到長安了。”
杜睿說着,目光中透着矜持的驕傲,和隱隱的激動,驕傲是因爲,他相信這世界上不會再有比長安更繁華的城市了,激動是因爲,他離開這裡已經太長時間了。
“這可真是一座壯觀的城市。”
隨着越來越接近長安,加利亞尼等人不由自主心生崇敬,君士坦丁堡同樣是座壯觀的城市,不過卻顯然沒有長安的建築那麼整齊,一路行來。所見到的東方帝國的城市給他們的感受是,東方人是一個崇尚紀律和秩序的民族。
在長安的城門前,杜睿見到了前來迎接的房玄齡與李世績,也已經是三年多沒見面了,再次見到的時候,杜睿感覺這兩位歷史名臣也蒼老了些。
連忙下馬上前,拱手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勞煩兩位大人親迎。”
房玄齡笑道:“世侄無需多禮,你爲大唐嘔心瀝血,不懼生死,我二人又何懼區區煩勞!”
李世績看了看杜睿身後跟着的那些西方人,也笑道:“杜家小子!此次你可算是得償所願了,且讓這些夷人去鴻臚寺暫歇,聖上欽命你,即刻入宮覲見!”
杜睿慌忙領旨,起身跟着房玄齡,李世績走進了長安城。
通過長安城巨大的城門甬道時,加利亞尼覺得拜占庭,不應該說是曾經的羅馬帝國唯一能拿來和東方帝國的巨大建築相比的除了古希臘人留下來的遺產以外,就只有鬥獸場了。
通過城門甬道,加利亞尼等人驚訝的發現東方帝國的首都並不像君士坦丁堡那樣擁擠,街道上雖然繁華無比,可是卻並不嘈雜,他並不知道在二十年前長安還是一座和君士坦丁堡規模相等的城市,即使在白天也會有盜匪出沒,不過現在長安的治安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城市。
使節團的成員們在小聲交談着,西方人驚訝於長安的文明和富裕程度,因爲他們已經進城有很長一段時間。可是沿途雖然有不少陳舊的建築,但都保養得極好,佈局十分合理,街道十分整潔,而且他們也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乞丐。
杜睿把這些大部分穿着絲綢漢服的西方使節帶進了專門接待外國使團的鴻臚寺,因爲和周邊的那些小國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西方大國,在鴻臚寺,皮爾斯和加利亞尼帶領的拜占庭使節團受到了最高規格的接待,至於其他那些小國的使節自然有鴻臚寺的官員負責招待。
還有伊莎貝拉,自然不能和這些使節一概而論,杜睿已經吩咐寶釵等人帶着去了他當年在長安的府邸。
“各位暫且在此處休息幾天,等皇帝陛下降旨召見,再一同入宮覲見皇帝陛下吧!”
安排好了一切,杜睿便跟着房玄齡,李世績一通朝着皇城的方向趕去,一直到了大明宮的麟德殿前。
“世侄!聖上囑咐了,只讓你一人進去。”房玄齡笑道,“離鄉日久,莫不是忘了禮儀!”
看得出房玄齡的心情甚好,一向有些古板的人居然也開起了玩笑。
這段時間房玄齡確實壓抑的久了,朝中風起雲涌,諸皇子對儲位虎視眈眈,太宗皇帝卻一直沒有表明態度,在朝臣之中,房玄齡是最反對易儲的,在他看來儲位不穩,鐵打的王朝也會弊病橫生。
如今好了,杜睿回來了,太子李承乾又有了好幫手,這樣一來儲位可就不是那麼容易撼動的了。
杜睿並不知道房玄齡心中所想,只是道:“小侄領命!”
對於大唐如今的朝局,杜睿還需要詳細的瞭解一番,在分析之前,對任何事,他都不能輕易的下論斷。
走進麟德殿,在屏風之前,杜睿見着了王德,一拱手道:“王公公!久違了!”
王德看見杜睿也是欣喜不已,忙道:“這如何使得,駙馬爺萬萬不可如此,且隨老奴進去,聖上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跟着王德繞過屏風,杜睿一眼便看到了太宗,和三年前相比,太宗明顯要蒼老的多,兩鬢已經斑白,皮膚也不再有以前的光澤,給人的感覺,英武之中,帶着沉沉的暮氣。
杜睿連忙緊走幾步,跪倒在品級臺前,叩拜道:“微臣杜睿遠行歸來,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宗看着杜睿,目光之中有些感懷,突然笑了,道:“你這小子,不聲不響的便做出了這麼大的事,要不是看在安康和汝南的面上,定要好好的懲治你一番,且起來吧!”
杜睿再一拜,起身垂手而立,道:“臣年少狂悖無行,幸賴聖上寬仁,還請聖上贖罪!”
太宗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當年之事,朕也有不忍言處,且放開,來!來!來!且將你此行所見所聞,與朕說說,這個世界當真就是個圓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