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形狀,一個朦朧漆黑的怪物一口吞下了李泰,沒有一絲光亮,身前身後具是一片陰森森的黑暗。身體被禁錮,不僅僅是身體,連空氣都被禁錮在這片虛空之中難以呼吸,李泰試圖呼救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響,哪怕咽喉總吞嚥津液的聲音都無法發出。絕對的寂靜,絕對的束縛,絕對的空寂讓李泰奮力的掙扎變的毫無作用。
也不知道在這片沉寂的空間中李泰待了多久,或許是永恆,也許只是剎那。忽然間李泰聽到了嫣兒那熟悉溫柔的聲音:“四郎,四郎……”
“啊……。”李泰一聲大喊才滿是沉寂的噩夢中醒來,瞬間清醒的李泰只感覺一陣乏力,渾身冷汗。忙不迭調整混亂的呼吸。
良久,李泰才從噩夢帶來的恐懼中掙扎出來,看着滿臉通紅,眼睛紅腫,一臉焦急的嫣兒心生感觸。是嫣兒一次次將李泰從崩潰的邊緣挽救回來,是嫣兒數年如一日一心一意的照顧自己。幾乎每次睜開眼就看到的都是嫣兒那雙嫵媚的雙眸,自己身上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全是嫣兒打理的。睡夢中是嫣兒相陪,清醒後是嫣兒相伴。
往事在李泰心中飛快的劃過,迅速卻很清晰,那其中有嫣兒的美,有嫣兒的嬌,有嫣兒的好。那一件件往事都有一個名字,那是嫣兒寶貴的青春。
是嫣兒將人生最寶貴的一段時光交給了自己,是嫣兒用淚水和歡笑充實了自己今生的童年,是嫣兒將自己從襁褓中照顧至今,是嫣兒讓自己快樂的成長。那是臨睡前溫柔的清唱,那是起牀後溫馨的一笑,是陽光下輕柔的撫慰,是燭光下的嬌笑,是烈日下的嗔怪,是……
太多的片段,太多的往事,忽然間這份情感讓李泰眼眶紅潤起來。
這份情感沒有“我自橫刀向天笑”的慷慨豪邁,這份感情沒有“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婉約纏mian,這份感情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但是,這份感情卻有着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溫馨,這份感情有着無論艱難險阻都會一路陪伴的堅持。
這份感情名叫“親情”,家人姐弟一樣的親情。
李泰忽然間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激動,雙手緊緊箍住嫣兒的柳腰,小臉神藏在嫣兒的胸口,無法抑制的淚水奪眶而出,打溼了嫣兒的衣襟,也沁軟了自己的心。
嫣兒自然不知道李泰的心理變化,抱着淚流不止的李泰,以爲是小孩子被噩夢嚇到。輕輕拍打着李泰的後背,柔聲安慰着:“不怕,不怕,一個噩夢,醒來就好了。不怕,不怕,有嫣兒在這呢!”
慢慢的李泰停止哭泣,並不是嫣兒的安慰起了作用,而是李泰自己調節好了心情。嫣兒看着收聲的李泰,蔥白一樣的手指在臉上輕颳着,不停的羞臊着李泰。李泰低下頭臉害羞的臉紅了起來,並不是爲嫣兒的動作感到羞怯,而是心念自己兩世爲人加起來也是快有三十歲的人了,怎麼就真的像小孩子一樣抱着別人哭,而且還把頭藏在一個年僅十七歲女孩的懷裡,雖然是六齡兒童的身體,但心理上的不適應讓李泰羞的擡不起頭來。
嫣兒開始還是微微而笑,隨着她眼中李泰那越來越紅的臉孔,嫣兒由微笑改爲詫異,到最終的哈哈大笑越發的使李泰擡不起頭來。
嫣兒銀鈴般歡快的笑聲像一縷陽光驅散李泰心中的陰霾,直射心底。說不出哪裡來的感覺讓李泰突發奇想,脫口而出:“嫣兒,將來我爲你求個公主封號吧!”
震驚,嫣兒此時唯一的感覺就是震驚,隨即一把捂住了李泰的嘴,四外看看,感覺沒人能聽到李泰的胡話,才俯下身來,慌亂的說:“四郎,千萬不要胡說啊,奴婢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封公主?這種戲言以後千萬不能胡說,萬一被有心人聽到,這樣可大可小的事情就麻煩了。”
李泰微微思量一下,表面上對着嫣兒乖乖的點點頭,心裡的想法更加堅定了。就當用榮華富貴換取嫣兒的青春了,何況這不是換取,只是李泰報答的一種方式。即使這很難,即使要很久,李泰也一定要辦成。李泰不敢說是男人就要一諾千金的話,但是男人心底的承諾卻要兌現,無它,堅持而已。
屋外已經是豔陽高照,盛夏的那灼熱的氣息即使隔着門窗也能傳進室內。草草的和嫣兒吃了點東西,算是祭奠了五臟廟,心懷掛念的李泰急忙拉着嫣兒直奔正殿而去。
一路上,嫣兒滿臉的笑意讓李泰鬱悶不已,沒有好氣的白了嫣兒幾眼之後,嫣兒反而變本加厲的笑出聲了。拿嫣兒沒有辦法的李泰只好低着頭走路。
兩人笑聲一路的很快來到了正殿門前。走進去只見長孫氏手端着一碗養胃的蓮子紅棗粥,小心翼翼李世民。
李泰給父母行過禮後,就聽見李世民說到:“青雀來了,自己坐吧。你昨晚也熬的辛苦,怎麼不多休息一會。”
李泰躬身答道:“孩兒休息的很好,剛剛吃完早飯就惦記着父王的病情,所以趕來探望。”
李世民看着的李泰卻是十分無奈,在李世民的記憶中這個四子就對他一直就是親熱中帶着疏遠,即使自己有心也一次次的被李泰化解。李世民從來就看不透這個兒子。可偏偏李泰除了他之外,下到奴婢內侍,上到長孫氏都能相處的親近和善。只有自己和李泰之間有這那麼點疏遠,這曾經讓李世民鬱悶了好長時間。
看着躬身和自己說話的李泰,李世民無奈的說道:“青雀,你身體底子太弱,還得要多多休息,無事就別來看我了,我無大恙。”
本來是處於好心的話,李世民在李泰面前差點說成逐客之語。這樣長孫氏暗自好笑,忙把粥碗放在案几上,說道:“青雀過來,讓我看看。”
長孫氏一雙細膩的素手在李泰臉上輕柔的撫慰着,秋水般的黑眸注視李泰佈滿血色的雙眼,欣慰的說道:“昨夜多虧有你在了,要不然你父王……”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對斜靠在花鳥紋錦製作的隱囊上的李世民說道:“你真得要好好謝謝青雀,昨晚要是沒有青雀,你那還有現在。”
李世民爽朗的一笑,說道:“王妃說的有道理。青雀,你想要什麼,只要父王能辦到的全都應承你。”
李泰差點就說出封嫣兒爲公主,話到嘴邊急忙停住,心中一顫,思量着多虧沒順嘴胡說,否則麻煩就大了。且不說李世民現在還不是皇上,沒能力封公主。就是李世民已經上位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說。目的達不到不說,還要給李世民留下個挾恩圖報的印象,雖然李世民不會對自己兒子怎麼樣。一旦這個壞印象在李世民心理紮根,自己以後幾十年的日子也好過不了。
思及如此,李泰裝出一副賣乖討好的樣子說道:“當兒子的救父親是天經地義的,怎麼還能圖父王的謝禮呢?父王,你也太瞧不起孩兒了。”
看着李泰那副故意裝出來的委屈樣子,李世民心中大悅,說道:“你現在不要就算了,什麼時候有什麼想要的就和父王說,算父王欠你個人情。”
說完李世民自己也樂了,從古到今都是兒女欠父母的,今天讓他給反過來了。看着父子和諧的樣子,長孫氏也在裡面插嘴打趣。
這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對三人來說都是十分難遇的,三人或是忙碌,或是體病,類似這樣的時刻是極其稀少的,三人也就格外珍惜。
就在這三人盡享天倫之樂時,殿外一聲高喝:“皇上駕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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