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侍衛沒有多話,夾着劉賀連踢帶拽的走出院門。
聽李泰說砍頭時劉賀沒當回事,以爲是嚇唬他呢,看到侍衛的架勢才知道事情不好,死死的拉住院門的門框,大聲的求饒。
“我錯了,我說實話,我真的說實話,別殺我,我說實話。”
李泰輕輕的對身邊的趙志澤搖搖頭,擺手示意侍衛將劉賀拉回來。
劉賀被侍衛拉回來,像一灘泥一樣癱坐在院中,大口大口的喘氣,慶幸自己的死裡逃生。他不知道李泰本意也就是嚇唬他一下,即便不開口求饒,李泰的性格也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殺人,只是兩個侍衛裝的太像了,嚇到了劉賀。
“說吧。”李泰饒有興趣的看着劉賀,等待他的回答。
“你是誰?”劉賀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疑問。
李泰笑着,所聞非所答的說道:“你管我是誰。你只要記住我想讓你死就是一句話的事,這就夠了。你只要老老實實說實話就夠了。”
劉賀吞吞吐吐半天,說道:“我和我表舅去過太極宮。
劉賀像是想起靠山來了,說道:“我表舅是……”
話剛剛說一半,沒等人名出口,李泰近前一腳踩在劉賀嘴上,說道:“別和我說你表舅是誰,我不想聽,無論是誰在我面前都沒有意義。”
李泰邪邪的一笑,繼續說道:“想必你那個表舅就是你的靠山,但你今天遇到我算是倒黴了。就算你是皇親國戚在我這裡也是沒用,更何況皇家還不至於有你這樣沒出息的親戚。你就認命了吧。”
劉賀意識到,面前的孩子絕對是他招惹不起的,半響才唯唯諾諾的問道:“你到底是誰?別讓我做個糊塗鬼啊。”
高度緊張的侍衛緊緊的將劉賀按在地上,李泰俯身湊到劉賀耳邊,低聲說道:“我是當朝皇帝四子,衛王李泰。你說,我要你一條小命容易不?”
劉賀真的是被嚇壞了,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孩會是皇子,而身邊的侍衛又讓他不得不信。劉賀後悔死了,他怎麼也料不到在這個破院子裡還有個皇子,想不到堂堂皇子竟然輕車簡從到這種地步。身邊才帶着幾個護衛。
劉賀也怪李泰,你說你個皇子,身邊不多帶些護衛也可以,但你別把人都藏在房內啊,要是院子裡擺着幾個護衛,他劉賀膽子再大也不敢胡鬧啊。
劉賀自己再後悔也沒有用,只能是連聲的對李泰求饒,希望李泰能放過他。
前身今生加起來也就近三十年了,李泰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卑微求饒。
李泰在有趣和滿足的情緒中還生出了一種漠視生死的心思。李泰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話,侍衛會毫不猶豫的將面前的劉賀拉出去砍了。身邊的趙志澤絕對的不會勸阻,甚至可能爲此而慶祝。
趙志澤斜着眼睛看着李泰,緩緩的說道:“蔑視皇子,魚肉鄉里,窺視皇宮,這些罪名加起來勉強也夠砍了,殿下若是砍了他,不會有人說出什麼的。”
趙志澤在火上澆油,誘惑着李泰舉起屠刀將眼前的劉賀砍了。
腳下劉賀的哀求,耳邊趙志澤的誘惑,兩者在李泰腦海裡迴盪,片刻之後,李泰灑然一笑,說道:“趙校尉,麻煩你派人將這個劉賀送交大理寺,讓大理寺正卿戴胄按律審案吧。”
趙志澤略微一愣,意味深長的說道:“讓大理寺審這樣一個潑皮?送長安府都算擡舉他了。”
李泰搖搖頭,說道:“趙校尉,你別裝糊塗,送大理寺是因爲大理寺正卿戴胄,有他在,無論是蔑視皇子,還是魚肉鄉里,不管什麼罪名都能給劉賀一個公平。若是送到長安府,恐怕長安府尹一聽說是皇子送去的,會直接給他個斬立決。”
劉賀在李泰的解釋中看到了希望。一邊鼻涕眼淚齊下的求饒,一邊感謝李泰的寬宏。
李泰笑道:“你不用感激我,依照我本心,你欺辱我身邊人的家人,就等於欺辱了我,砍了你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我不殺你,只是因爲朝廷有律法的存在,不能因爲你這個潑皮壞了律法尊嚴。或許別人會將自己凌駕在律法之上,我卻不會。將你送到大理寺,你也未必能好過,若是你真的該死,戴胄也不會讓你活下來了。你不用謝我,也不必謝我。”
李泰看着侍衛將劉賀拉走,低聲喃呢道:“劉賀,你這樣的潑皮還不值得我丟失原則。還不值得我跨越心底的底線。”
李泰的喃呢被身邊的趙志澤聽的一清二楚,趙志澤問道:“殿下,這個劉賀不值得,那麼誰值得?什麼事值得呢?”
李泰淡然一笑,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將來會有什麼能讓我丟掉這一文不值的原則,但現在我還在堅持。我還能忍受。或許將來有一天我堅持不住,忍受不了,我也會泯然衆人之中,做個凡夫俗子。”
李泰長嘆一口氣,似乎是堅定自己的心,嘆道:“我堅持一天就證明我還是李泰,若是放棄了,我就只是衛王了,我還是想做李泰。”
趙志澤不理解李泰後半段話的含義,但前半段還是能聽明白的,說道:“殿下,泯然衆人好過於特立獨行。就像是在戰場上,你不殺人就要被人殺,想活下去就要揮舞刀槍,特立獨行的站立不動,你就死定了,只會成爲別人功勞簿上的一筆而已。”
趙志澤有些交淺言深的說道:“殿下,你已經站在戰場之上了,而且你還身穿一身明晃晃的鎧甲,一眼就能看出你是重要人物。你所謂的堅持已經毫無意義了,不跟隨衆人拿起刀槍,死的一定是你。”
李泰笑笑,看着因侍衛離開而敞開的院門,說道:“你說的我都明白,看,門開着,只是我不願走出去罷了。既然註定將來要走出去,註定要泯然衆人,那麼就趁時間還有,讓我給自己留下點回憶好了。”
“你不怕悔之晚矣,別人跟着操心都沒用,你自己明白就好。”趙志澤不在乎的說道。
李泰雙手背在身後,轉過身子,嘆道:“我也不傻,以前那種莽撞行爲不會再做了,堅持也是有技巧的,手段圓滑些,外圓內方,這種伎倆我也會。”
趙志澤冷笑一聲,說道:“你既然能說出這話就證明還是太嫩了,和你在一起讓我都變傻了,今天就不該和你胡扯,你還是好自爲之吧。”
李泰轉身進屋,心裡暗道:“換個人我還不說呢,爲的就是你。這個坑咱們慢慢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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