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李靖來到總參謀部的作戰室,王珂看見作戰室裡擺着的那個碩大的大唐地形和周邊地形的沙盤,左看右看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知道李靖所說的和自己做的不同之處在哪裡。
李靖看見王珂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就知道王珂根本就沒有看出癥結所在,只好向着王珂解釋這沙盤都是怎麼的不一樣。\\**
王珂從李靖的話裡和李靖拿出的一疊地形圖上知道,這個沙盤初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要真的在這個沙盤上進行推演就出現問題了,一個是上面的山川河流的高度和距離不對,兩地之間的距離也有着很大的差異,要想完全按照正常的行軍節奏來進行演練,那就完全不可能出現戰場上真實的情景,平日裡看看還沒有什麼關係,真的要是有行動之時,這就只能是一個擺設,一點作用也起不了。
王珂這下聽明白了,可是也更糊塗了,他不明白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對於自己這個也只是見過,頭一遭做這個東西的人來說,做沙盤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問題的,這些說起來比自己更精於此道的人,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呢?
王珂拿着一大疊畫在紙上,據李靖說是非常精確的地形圖,仔細的和沙盤上的景物對比起來,沒一會功夫,王珂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原來這沙盤也就是隨意的塑造了山川河流的形狀,在製作的過程中,就沒有考慮到比例什麼的,只是大致的按照紙上畫出的地形圖塑造出了一個形狀,要是真的要運用的時候,當然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了。
而王珂在做那個沙盤的時候,可是運用了不少在後世都普遍採用的比例、標高,甚至連經緯度都用上了,做出來的才感覺有那麼一點像樣,現在這些人什麼也沒有學過,都不會應用,作出來的東西當然也就只能是稱之爲神似了,其實最核心的東西是沒有辦法作出來的。
看到王珂直起腰來,李靖就知道王珂已經找到了癥結所在,連忙問道:“賢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嗎?能不能改正啊!”
王珂一聽李靖問的這話,差點一下就撲在了沙盤上,這改正怎麼改呀,只能是推了重新做過,這改怎麼好改呀,就算是能改,估計改出來所需要的時間,也比做一個新的要時間多得多。
王珂一邊用手把沙盤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向着外面清理,一邊對李靖說道:“伯父,這玩意就別想着去改了,還是做個新的來得方便,現在皇上也叫小侄做一個沙盤供軍隊使用,倒不如就藉此機會把這個沙盤給重新做了,也免得以後再來改,那不是更麻煩嗎?”
王珂這話是好意,李靖也知道,可是他想的是,要是真的這樣做,要是時間上來不及的話,那李二同志要求的一個月以後進入吐谷渾的事情可就要被拖延了,到了那個時候李二同志怪罪下來,可是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想到這點,李靖可是有些急了,連忙對着王珂說道:“賢侄呀,這事還是先放到以後再說吧,現在需要的是趕緊把吐谷渾全境的沙盤做出來纔是最要緊的,皇上那裡可是急等着一個月以後要進入吐谷渾的呀!”
看着李靖那急迫的樣子,王珂不覺有些發笑,就算是自己現在加班加點的把吐谷渾的全境沙盤做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呢?這次進入也只不過是一次尋常的軍事行動,沒有戰爭,不會存在需要在何處進行一次戰役的問題,就不會需要使用到這個沙盤來進行一系列的推演,只需要有一張詳盡的地圖就可以了。
而現在自己手裡有着吐谷渾詳細的資料,只需要製作出一張地圖來,供李靖他們確定大唐軍隊進入吐谷渾全境後,需要駐紮的地點就行,這沙盤完全可以往後挪挪,待地圖完成以後再來進行製作嘛。
自己剛纔不過是沒有想到這層關係,李二同志一說要讓自己做沙盤,自己也沒有考慮就答應了下來,現在想來,這沙盤也不可能隨着行軍的隊伍一起行動的,在行軍時還是地圖要有用多了。
王珂把自己的意思向着李靖說了個透,李靖馬上就明白了過來,自從王珂製作出了第一個沙盤以後,大家對於行軍打仗這事,都習慣了在沙盤上進行推演,倒是把地圖給忘記了,這次一說要有行動,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使用沙盤,畢竟這個東西看起來也要直觀得多,不象地圖那樣的看起來麻煩。
不過這次的行動也正如王珂所說,對於地圖的依賴要比沙盤強上很多,每一個駐紮點在確定以後,都需要這支軍隊的主管軍官在進入吐谷渾境內以後,根據實際的情況來進行安排,這個時候,最需要的還是地圖,而不是沙盤,看來現在最急迫的的確是要把地圖給製作出來。
李靖也不含糊,馬上就對着王珂說道:“賢侄呀,那你就趕緊製作地圖吧,老夫趕緊進宮向皇上說明一下情況,把沙盤製作的事往後挪挪,先把地圖做出來就是了。”
李靖的話王珂還是明白的,這製作沙盤的事畢竟是李二同志下令要做的,現在要是改成製作地圖了,就算是以後李二同志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但李靖和自己也算是違反了聖命,怎麼遭也得受到一點處罰的,現在李靖讓自己先做着,他前往李二同志處把情況說明了,那就不會有這後面的事情發生,豈不是大家都安全了嗎?
王珂不得不佩服李靖在這事上想得周全,既沒有耽擱一點時間,又把所有的非議都消滅在了無形之中。
看着李靖說完話就轉身向外走,王珂連忙叫住他,笑着說道:“伯父別急呀,還是先給小侄排幾名擅長繪製地圖的人過來呀,待小侄一邊繪製一邊交給他們怎麼做,以後他們就可以獨立的製作,也不用每次都讓小侄來弄了吧。”
李靖一聽這話,就知道王珂是要耍懶了。不過王珂這話也對,要是不多幾個會用王珂的繪製方法繪製地圖的人,以後每次要做這些事的時候,都得王珂來做,那豈不是更加的麻煩了嗎。
李靖笑着指指王珂,示意自己明白王珂是怎麼想的,點着頭就走了出去。
王珂趁着這個時侯,把沙盤裡的東西都清理到了地上,這個沙盤的托架可是夠大,正好等幾名擅長繪製地圖的人來了以後,利用這個托架進行繪製,至於自己扔在地上的東西,王珂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會來打掃乾淨的,無需王珂去考慮的。
王珂剛把沙盤托架上大塊的東西清理完畢,還有一些細小的沒有來得及弄乾淨呢,就看到四個下級軍官魚貫而入,王珂知道,這必定就是李靖給自己派過來的,繪製地圖的人選了,忙向着這四人招招手,讓他們趕緊過來。\\**
四人在來之前就已經聽到李靖告訴他們,是讓他們前來學習王珂繪製地圖的技法,他們心裡還有一些不以爲然呢,覺得這繪製地圖向來他們都是會的,難不成還有什麼不一樣的嗎,只不過有着李靖的命令當前,再加上他們對於王珂的事蹟也素有耳聞,才一個個滿懷好奇的走了過來。
待這些人向着自己行禮以後,王珂一邊回禮一邊說道:“趕緊的,把這個托架給收拾乾淨了,然後就開始繪製地圖,皇上還等着要呢!”
王珂說這話的目的其實是別有用意的,在這些人進來的時候,王珂就發現這四個人的眼睛裡都有一種不太服氣的眼神,對於這種眼神,王珂明白是什麼含義的,李靖找來的這四個人,必定在軍隊裡就是很擅長與地圖繪製的,現在卻要他們來跟着自己學習繪製地圖,在這些人看來,就完全是沒有必要的。而自己雖然軍銜比他們高,但年紀卻要比這些人小得多了,以他們的看法,自己就算是會上一點,應該也不會比他們高明,要說教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纔對。
說實在的,王珂也知道,要論繪製地圖的功底,自己還真的是不能和這四個人相比的,自己會畫畫不假,但繪畫和繪製地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地圖的繪製是要求嚴謹的,不能如同繪畫那樣的講究筆法技巧。
要真是真刀真槍的繪製,自己絕不會是這四個人的對手,現在自己唯一能夠震住他們的,就是自己再後世學到的各種繪製地圖的技法,只有這個才能讓他們感到自己比他們高明,自己要是不能拿出點真本事來,是不能讓他們服氣的!
沒一會功夫,四個人就已經把托架給收拾得乾乾淨淨,繪製地圖的專用白綾也鋪在了托架上,幾個人都一起望向王珂,看王珂能說出個什麼來。
王珂也不繞彎子,直接把手中的資料遞到四人面前說道:“我們暫且不論這圖畫得如何,按造現在你們繪製地圖所要求的因素,繪製地圖所需要的數據這上面都具備,你們覺得是不是這樣?”
四個人的眼睛向着王珂遞過來的資料上看了看,都點了點頭,對於王珂所說的話都表示認可,對於他們來說,成年累月的繪製地圖,需要什麼樣的數據,只要用眼睛一過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現在王珂可是把資料都遞到了他媽的眼皮底下,能看不清楚嗎?
王珂把資料往回一收,面色嚴肅的說道:“可是在我看來,這些數據還不充分,軍事地圖不比別的,要求的就是一個精確,如果做不到這點,那麼損失的就是我軍將士的性命!不知道大家以爲我這話對嗎?”
別看王珂說的只是大道理,可還真的把四個人給震住了,現在這些數據對於他們來說,可算是詳盡無比了,可是聽王珂說起來,還差的老遠,這可是他們聞所未聞的,一時之間幾個人都有些失色了。
過了好一會,四人之中一個佩戴上尉軍銜的人才慢慢開口對王珂問道:“不知道王大人覺得還差那些數據?不知能不能告訴我們,以後再讓這些斥候出去探查的時候,能在這些方面多注意一些。”
這時候這人的語氣也開始變得柔和,眼睛裡的眼神也沒有了剛纔那樣的不服氣,這點讓王珂看在眼裡還是十分的舒坦的,畢竟這下算是把這幾個人給壓下去了一些。
王珂指指資料說道:“現在這些數據總得來看還是不少了,可是有很多關鍵的地方還是缺少的,比如說這山的形狀,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這沒有體現出來,道路是開闢在什麼位置也沒有註明,河流的大致走向是標示出來了,可是這河流的寬度,細小的轉彎就沒有註明,城鎮距離高山、河流有多遠,城鎮所處的地形地貌都不詳細,這要是作爲商旅地圖還沒有多大問題,可是要作爲行軍作戰的憑據,可就有些草率了。”
王珂這番話一下可真的算是把四個人給說住了,對於這些,別說他們,就是教他們的人也沒有說過,長久以來,他們都只是把斥候們拿回來的資料畫在白綾上,至於這一個物體和另一個物體之間到底有多遠,是不會去關心的,只要把這個東西標示上去就完事了,現在被王珂這樣一說,才知道這些都是繪製一張地圖所要必備的條件。
可是這該如何做到,就不是太清楚了,現在只能是讓王珂來告訴他們,這些必備的條件該用什麼方法來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