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笑,說道:“你怎麼知道這許多?難道你有天眼不成?”
王三道:“我自小浪跡江湖,所聞所見數不勝數。李姑娘一眼看去,便知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在下料得李姑娘不但是大家閨秀,而且還不是一般人家的大家閨秀,應是大大家的大家閨秀!”
王三如此吹捧李婉兒,她頓時鬧的滿臉羞紅。
李婉兒聽罷,莞爾一笑,道:“你這廝,卻是胡說,這哪裡還有什麼大大家的大家閨秀?本姑娘不過是讀過一些‘四書五經’而已,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好?”
王三緩聲道:“我王三說這許多,卻不是用眼睛看的,卻是……”
李婉兒又笑,說道:“不是用眼睛看?你卻是胡說八道的,這個本姑娘自然知道。”
王三低頭,停了半晌,緩緩道:“卻也不是胡說八道,卻……卻是用心感覺到的……”
“你這廝,卻又兀自胡說,這……這哪裡什麼用……心……心,感覺到……”李婉兒被王三說的心裡一陣慌亂,忙起了身,轉了過去,揹着王三,咬了咬嘴脣說道。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這種感覺很怪,我纔敢斗膽來問姑娘……”王三仍低着頭,不敢擡頭看李婉兒。
“罷了,罷了。咱們不提這茬了,本姑娘不過就是一個人來洛陽,遊歷幾天而已。哪裡有你想的那麼多彎彎繞繞的。而且我本身也就是一個刁蠻的小丫頭,僅此而已。”
“我知道你騙我!你不願說,肯定是有你的理由在裡頭,我卻不好再說什麼。我只是想說若是你有遇到難處,我……我想幫你!我……我……我心甘情願幫你!” 王三的語音越說越低,說到那‘我心甘情願幫你’的時候,聲音低的已經很是模糊了。
王三的這番近乎於真情告白的一番話,讓李婉兒心情很是複雜。她現在不是需要幫助,而是很需要幫助。她獨身逃到這客棧,沒被追殺她的人發現已經是萬分幸運,她又如何敢找一個人來幫助自己?現在,王三如此一說,猛的將她內心深處,如鯁在喉的事情給勾引了起來。
她逃出來之前那一幕幕慘狀,那一幕幕危險,還有那一番番深切的囑託,又若同一副畫卷一般在她眼前徐徐展開。她清楚自己所肩負重任,她需要有人在這個時候來給自己一把力氣。
王三來了,帶來了一番告白,帶來一包胭脂水粉。這所有一切已經清清楚楚的告訴她,現在這個世界上能幫她完成她肩上重任的人就在眼前。她不能不選王三,因爲她沒有別的選擇,這,就是命運!
“告不告訴他?”李婉兒心裡在做最後的鬥爭。
……
終於李婉兒下了決心,她定了定神,恢復了常態,眼角露出一股英氣,威嚴的說道:“你把頭擡起來。”
“額……噢”王三還沉浸在剛纔表白後的羞怯中。他左右扭捏了半晌,這才慢慢的將頭擡了起來。
李婉兒 ‘噗呲’一聲,笑的前仰後。
眼前的王三如同大姑娘般,臉紅的跟猴屁股相似。他見李婉兒笑,呆了一會兒,也不知所以的隨着李婉兒呵呵傻笑了起來。
待笑罷,李婉兒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眼前的這個人肯定是可以靠的住的人。
“真不可思議!怎麼,你這臉皮竟然也可以紅的如此鮮豔。傳了出去,人還道我欺負與你呢。”李婉兒眨了眨眼睛,笑道。
“那……那也是我甘願讓你欺負。若不是你,我卻是從小到大,也不知道我自己還會臉紅。我……我見到你,只感到一種很久很遠的親切。我……我覺得你像……像我娘一般……”
“像你娘?”李婉兒哭笑不得,說道:“這麼說我很老了?”
“不,不,我娘以前可漂亮了,在這一帶,都稱她爲‘賽西施’哩”
“賽……西……施”李婉兒嘴巴里緩緩的咀嚼這幾個字,又看了看王三,猛的發現這潑皮,就是皮膚黑了些,仔細看起來,還倒有那麼帥氣。
“我……我……我這臉上有字?”王三被李婉兒看的臉上一陣滾燙,問道。
李婉兒撇了撇嘴,緩緩走了幾步,在王三身邊坐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想問你一句話,你要說實話!”
“噢”王三盯着李婉兒猛的點點頭。
“我…….我可以相信你麼?”
王三聽到李婉兒這話,楞了片刻,忙又狠狠的點點頭 說道:“嗯、嗯、嗯。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相信我了。我王三向天上的玉皇,地下的閻王保證,我王三絕對是李姑娘可以信賴的人,若有一句假話,讓我王三生兒子沒**……”
“咳……咳……”李婉兒假意一陣咳嗽。
王三撓撓頭,呵呵一陣笑,說道:“習慣,習慣了。不過我絕對可以值得李姑娘信任!”
李婉兒道:“你要考慮清楚,我與你說了之後,可能……可能會有殺身之禍!你若害怕或者猶豫,你現在可以考慮退出。”
王三聽李婉兒此言,屁股彷彿被針刺一般,‘忽’的一聲蹦了起來,眼睛瞪的溜圓,道:“李姑娘,怎的如此瞧不起不起我王三?我王三行走江湖講的就是個義字,我便是舍了我這條性命也要保的李姑娘平安。”
李婉兒看着王三如此這般,又一陣感動,心頭又不禁酸酸的,她用手背輕輕的拭了拭眼角,擠出幾分笑,說道:“如此,我卻真是相信你是拜過關二爺的人。好吧,我要給你說的,也不是我一人的私事,卻是有關天下蒼生的大事。”
“有關天下蒼生的大事?”王三楞了楞,說道:“先前,我還道是李姑娘與人結了些仇怨,這才……若是說這關乎天下的大事,那我王三更……更要管了!”
“恩,不過這話,說可是好說,但這卻是一條不歸路,你……你真的不怕麼?”李婉兒低下聲來,緩緩說道。
李婉兒音落罷,王三笑道:“若此我與李姑娘卻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我王三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還怕什麼?古人云‘朝聞道,夕死可矣’既然這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又能與李姑娘一起,我王三即便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李婉兒擡頭,見王三這番話說的倒是有幾分大義凜然,頗有一番氣魄,他心中的那個潑皮的形象竟然忽然也高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