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樸大人,今日老夫要爲你引薦一位貴客。”閼川笑呵呵的引着樸文校,朝後宅走去。那樸文校心中驚訝不已,但是還是緊隨其後,進入後宅之中。
過了一個小弄,迎面而來就是一個花園,花園之中,百花盛開,其中有一個涼亭,涼亭之中,隱隱可見兩個身影,正在端坐在那裡。卻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聲青色儒袍,女的卻是一聲盛裝。
樸文校見狀,心中一動,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何人,她正是前任新羅帝王金勝曼,此刻她臉上正是一臉的笑容。望着對面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英俊瀟灑,眉宇之間卻是隱隱可見有一絲英氣,更爲重要的是,有點識人之明的樸文校卻能清楚的看見,這位年輕人眉心之間有一股貴氣,這種貴氣並不是任何人能夠得到的。他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眼前的年輕人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縱觀整個新羅全境,他也想不到,哪一家能培養出如此傑出的年輕人來。但是不管怎麼樣,卻是不能阻止他對金勝曼的大禮參拜。他是一個保皇黨的人,對皇帝是從心裡面敬畏的。儘管後來金春秋篡奪了皇位,他也是按照家族的要求,在金春秋手下幹活,但是在他心裡面,新羅帝王仍然是金勝曼,而不是金春秋。以前,金勝曼爲了保存自己,將自己幽居在閼川府邸之中,除掉閼川,並沒有任何人能見到金勝曼,樸文校更是不能這個時候,一見金勝曼在這裡,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拜了下來。
“樸大人,起來說話。”金勝曼伸出玉手來,笑呵呵的說道:“今日有幸,本宮與你介紹一位嘉賓。”
“不知道是哪位貴客?”樸文校不敢怠慢,趕緊站了起來,面色肅穆,拱手說道。
“這位是大唐蜀王殿下。”金勝曼笑面如花,指着一邊的年輕男子說道。好像所指的不過是一個平常子弟一樣,所說的話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言語一樣。
但是這句話在樸文校耳中卻好像是驚天駭浪一樣,雙眼死死的盯着盧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唐蜀王盧恪居然來到了慶州城內,而且成爲金勝曼和閼川的座上客,而且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過眼下他並沒有時間計較此事。
“外臣見過大唐蜀王殿下。”不過樸文校並非普通之人,稍微一愣神,就朝盧恪拱了拱手,不亢不卑的說道。閼川和金勝曼見狀,讚許的點了點頭。
就是盧恪也微微驚訝的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儒雅的氣質好像是來自中原的大儒一樣,讓人充斥着一絲好感。沒想到在這個偏僻的小國之中,居然還有如此一般的人物,絲毫不下於中原人一樣。
“先生不必多禮。”盧恪點了點頭,右手虛擡,臉上現出一絲親切的笑容。他並沒有以官職稱呼,而是以一個禮賢下士的君主。神情所現,心中所想瞬間就表現出來。
“外臣不敢當。”樸文校心中一動,暗自尋思道:“都說大唐諸多皇子之中,蜀王最爲賢明,今日所見果真不凡,只是不明白的是眼前的皇子如此賢明,卻不能成爲太子,難道大唐的太子比眼前的這位還要英明嗎?”
“哈哈,先生卻是當的。”盧恪卻是沒有將他的態度放在心上,而是笑呵呵的對一邊的金勝曼說道:“孤來到高句麗三國,也曾見到不少的三國大臣,在衆多人物之中,閼川老大人可以說是智慧超羣,可以和父皇的肱骨之臣岑先生相提並論。”
“呵呵,不敢當,岑先生乃是從龍功臣,天下第一智者,士林之首,老臣豈能與岑先生相提並論,殿下謬讚了。”閼川聞言花白鬍須連連顫動,雖然聽了很高興,但是還是有自知之明,趕緊謙虛道。畢竟岑文本的本事不是任何人能夠比較的。
“還有一個人就是樸先生了。”盧恪雙目中忍不住露出欣賞的眼神,笑呵呵的說道:“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斥責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足見其膽,能擁立舊主者,足見其忠,其仁。如此人物就是在我大唐也是很少見到的。今日孤卻不曾想到在這裡居然遇見了,倒是讓孤很是意外。”盧恪言語之中雖然有些小瞧新羅的意味,但是在眼前這三個人看來,倒是很正常的事情,天朝上國自然是有一絲傲慢和自得。
“多謝大王誇獎。”樸文校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自得之色,只是肅容滿面,拱手說道:“殿下進入閼川老大人府邸出入如同無人之境,想必慶州的城防對於殿下來說不過是紙糊的一半,不知道殿下何時率領大軍入城?”在他看來,盧恪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閼川府邸,那對於慶州城防也不會放在心上。
“樸大人,殿下能進入慶州城,並不是說殿下的大軍也能自由的出入慶州城。”閼川苦笑道:“慶州城防堅固,殿下也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進了慶州城。”
“哦?”樸文校心中一動,驚訝的望着盧恪,最後才點了點頭。尋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今日殿下冒着生命危險進入老夫府邸,讓老夫召集百官,一方面是看看百官之中,還有多少人忠於大王,二來也是爲了商議如何奪取慶州城之事。”閼川在一邊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樸文校雙眼一亮,拱手說道:“裡應外合,自然可以破了慶州城,但是外臣卻有一個疑問,還請殿下作答。”樸文校面容冰冷,雙目中閃爍着堅毅之色。一時間,涼亭之中氣氛陡然凝重起來,閼川臉上也顫抖起來,雙目中精光四射,死死的望着樸文校,而作爲當事人的盧恪卻是面帶笑容,將手中的清酒一飲而盡,將酒杯緩緩的放在石桌上,轉首笑呵呵的望着樸文校。一邊的金勝曼臉色一凝,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常色,又在盧恪空酒杯中加了一杯熱酒,然後才轉首望着樸文校。
“是何疑問?”盧恪笑呵呵的指着樸文校說道:“可是慶州城攻破之後,新羅如何自處?新羅女王該如何處置?”盧恪聲音中蘊含着一絲威嚴,指着樸文校說道。
“正是。”樸文校面色一愣,掃了金勝曼和閼川一眼,趕緊說道。本來這句話是他要質問盧恪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現在是盧恪說了。雖然是同樣的話,可是若是換了一個人說出來,其效果就是大不一樣了。樸文校的氣勢陡然就下降了不少。這是樸文校沒有想到的。但是一邊的閼川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當下不由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心中更是感嘆盧恪心機是如此的厲害。
“本將雖然是大唐的皇子,但是此刻只是大唐的將軍,按照本朝的規矩,將軍只能是打仗,其他的事不是將軍說的算。”盧恪面色平淡,輕輕的掃了樸文校一眼,淡淡的說道:“新羅日後如何自處,那是大唐天子說的算。不過,新羅乃是大唐屬國,新羅國王入京朝見天子也是應該的事情。至於日後的事情,就不是孤說的算了。”
盧恪並沒有給樸文校任何答案,但是實際上,卻是給了一個答案,一邊的金勝曼粉臉一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並沒有說任何話,一邊的閼川也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嘴巴張了張,最後也沒有說任何話,而那樸文校嘴脣卻是氣的直哆嗦。望着盧恪卻是說不出話來。
“怎麼,孤王說的不對嗎?”盧恪笑呵呵的說道。雖然看見樸文校雙目中憤怒的模樣,但是卻沒有放在心裡。弱國無外交,不得不說盧照辭對諸位皇子的培養還是起到一定的作用的。盧恪之所以如此囂張,就是因爲此事,外面大軍雲集,他根本就不怕樸文校會有什麼樣的動作來。
“我家大王從未離開過新羅,此去山遙路險,加上新羅剛剛平定,國事繁重,恐怕不能前往大唐朝見天朝皇帝。”樸文校忍住心中的憤怒,趕緊拱手說道。
“新羅有閼川老大人,還有樸先生這樣的人物,豈會有其他的事情呢?”盧恪毫不在意的說道:“如今新羅三國即將被我大唐所滅,新羅會不會存在世間,也得看我父皇如何決定,女王殿下若是不能覲見我朝天子,這新羅,嘿嘿。”
“怎麼,大唐乃是天朝上國,難道還想吞併我新羅嗎?”樸文校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大唐皇帝聽說極爲仁義,難道想強行佔領自己的屬國嗎?”
“若是我朝出兵佔領新羅,那自然是吞併自己的屬國,可是如今的新羅還在嗎?如的新羅乃是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主掌新羅,這還是你們的新羅嗎?其實在你們心裡,新羅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早就不是當年的新羅了。新羅女王其實已經不是新羅的主掌人物了。既然新羅已經消失,那也就是說明大唐只是消滅敵視大唐的勢力而已,並不是吞併自己的屬國,不會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