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人?”常何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着李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沒有想到李靖居然只派遣了幾百人的擔任如此重大的任務,一旦此事讓頡利可汗發現,恐怕莫說能不能騙到頡利,甚至就是定襄城下的數萬騎兵都不能倖存。更不用提擊敗頡利,解救定襄之圍了。李靖居然如此膽大。
“呵呵常將軍以爲老夫手中還有多少兵馬?”李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淡淡的說道:“我朝國力雖然很是強悍,但是不要忘記了,這次前來的不過是先頭部隊,陛下被困在定襄,定襄雖然糧草充足,但是城防不足,只有儘快入定襄,解救陛下才是最重要的。這個時候,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想聚集這麼多的騎兵,那是很困難的。若是想在正面戰場擊敗頡利可汗,最起碼需要和他相同的兵力纔可以。涼王殿下統領了一部分的騎兵,老夫統領一部分的騎兵,本就已經是兵分兩路,造成了兵力上的分散,剩下的還能有多少的騎兵呢?不瞞常將軍,統領那數百人的正是犬子李德獎,若是不能迷惑頡利可汗,我李氏一門也就沒有這個必要存在在世上了。”
常何聽的面容一動,他知道李靖這是在拿自家的性命在與上天打賭,賭的就是頡利可汗中計。以數百騎兵弄成萬餘騎兵的規模本就是困難無比。更何況是在敵後,那是更加的困難了。但是所幸的是,李靖的計策居然成功了。
“頡利老了,若是在十年前,陛下剛剛登基的時候,這種小計策,頡利可汗是不會上當的,這萬餘騎兵他根本是不會放在眼中的,可惜的是,他已經老,已經沒有當年那樣的雄心壯志了,雖然屢次南下,可惜的是,他已經經不起失敗了,所以他撤退了。”李靖在一邊解釋道:“此計雖然有些冒險,但是對象若是換成頡利,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許多。兵者,詭道也頡利可汗失去了雄心,但是猜疑更甚,他以爲掌握了我軍的情報,以爲老夫會率領大軍前來,可惜的是,他忘記了一件事情。”
“忘記了何事?”常何驚訝的問道。
“他忘記了領軍的是我李靖。”李靖收了手中的寶劍,對常何說道:“走吧頡利可汗已經撤軍了,陛下也已經等急了,還是去快些去見陛下。再傳令,讓祖明快些前來,與我軍會合。頡利很快就會明白過來自己上當,恐怕接下來,還是一場惡戰的。”
“是”常何拱手應道。當下就命人傳令不提。
“陛下,大將軍他們來了。”城牆之上,長孫無忌望着頡利率領大軍緩緩而退,又見李靖等人領着大唐兵馬朝定襄而來,面上露出一絲狂喜來,大聲的對盧照辭說道。
“不錯,正是靖兄來了。”盧照辭點了點頭,對衆人笑道:“大將軍來了,朕的心也就放下來了。大將軍若是再遲上片刻,恐怕朕就要去頡利可汗的牙帳中作客了。走,隨朕去迎接大將軍。”
“是。”衆人聞言臉上紛紛露出喜悅之色。緊隨在盧照辭之後,朝城下而去。
“臣李靖(常何)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城門之下,李靖等人一見盧照辭等人緩緩而來,趕緊拜倒在地。
“哈哈,靖兄免禮,免禮。都起來吧”盧照辭見狀趕緊快步上前,將李靖扶了起來,對一邊的常何點了點頭。
“看見陛下龍體康健,臣就放心了。”李靖虎目放光,聲若洪鐘,雖然剛剛經過了一場大戰,但是卻能看得出李靖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靖兄,你若是再不來,朕恐怕就要到頡利可汗的大營中走一遭了。”盧照辭挽起李靖的右手說道:“靖兄,這次你又救了朕一命了,朕可是要好好的謝謝你啊”
“臣不敢當。”李靖趕緊說道:“陛下乃是天之子,就算沒有臣,陛下也能轉危爲安,反敗爲勝的。臣豈敢當陛下如此誇讚的。”
“大將軍,陛下剛剛還在誇讚大將軍用兵如神,下官今日得救,也得好好謝謝大將軍啊”一邊的長孫無忌聞言也笑呵呵的說道。
“長孫大人伴駕北狩,一路辛苦了。”李靖點了點頭,又對盧照辭說道:“陛下,臣命小兒率領百餘騎兵在頡利後方誘敵,頡利纔會因此而回軍,但是一旦發現被騙,恐怕就會怒而興師,這裡已經不安全了,臣以爲還是到城內說話的好。”
“百餘騎兵?”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望着李靖,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大將軍這又是何必呢?誘敵之事隨便派上誰都可以,又何必讓李卿去冒險呢?”
“陛下,大將軍當初在宣德殿內與崔大人立下了軍令狀,言大將軍必定能救駕成功,否則的話,就滿門抄斬。”一邊的常何趕緊解釋道。
“軍令狀?崔仁師?”盧照辭聞言面色一動,雙目中閃爍着複雜之色,好半響才哈哈一笑道:“看來這位崔大人恐怕是失望了,大將軍不但進了定襄城恐怕不久之後,就是連頡利都要狼狽而逃了。”
“陛下但請放心,臣一定能將陛下送回長安。”李靖沉聲說道:“至於崔大人,也是不滿臣說了大話,纔會讓臣立下軍令狀。”
“哼哼,滿朝文武,能在這種情況下救出朕的也只有大將軍一人了,這還要大將軍入軍令狀,真是有趣。”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淡淡的說道:“大將軍若是救不了朕,他崔仁師難道就可以了嗎?”
“崔大人還說最好是以太子殿下統領大軍,必能擊敗頡利可汗,救回陛下的。”常何在一邊不屑的說道:“太子殿下雖然英明,但是行軍打仗未必比大將軍強到哪裡去。”那常何又接着說道。
“常將軍說的太過了。”李靖聞言眉頭輕輕一皺,微微掃了常何一眼,雙目中隱隱有警告之意,那常何見狀,這才猛的想起自己的言語之中,對盧承祖的不敬,一想到這裡,嚇的面色蒼白,偷偷的朝盧照辭望了一眼,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常將軍所言甚是,當今天下論用兵之能,又有多少人是大將軍的對手,更不要提一個小孩子了。”盧照辭卻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走,大將軍,去裡面說話去。”說着就拉着李靖朝丁定襄城而去。
“長孫大人,末將是不是說錯話了。”在一邊,常何臉上露出忐忑不安之色,望着盧照辭離去的背影,趕緊拉住長孫無忌問道。
“將軍說的是哪裡話。嘿嘿,將軍說的是真話。當今天子是最喜歡聽人說講真話的,將軍既然說的是真話,那陛下又豈會不高興的呢?弄不好,將軍所說的話就是陛下最想知道的話呢?哈哈,常將軍不必擔心。”長孫無忌笑呵呵的勸慰道。
“真是如此?”常何驚訝的問道。
“自然如此。”長孫無忌又掃了周圍一眼,卻見周圍已經無人,就是薛仁貴也跟隨着李靖進了城去,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將軍,陛下身在定襄,但是實際上心卻在長安,大將軍爲人機敏,有些話不該說,他自然是不會說的。陛下想從大將軍口中得到消息,顯然是不現實的。可以說,常將軍的一席話,正好給了陛下機會啊陛下高興還來不及呢豈會怪罪將軍,將軍放心就是了。”
“哦,原來如此,多謝長孫大人提醒。”常何聞言心中稍安,趕緊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
“不敢當,不敢當。”長孫無忌也不擺了擺手,道:“將軍這次跟隨大將軍前來救駕,回朝之後,必定會受到陛下的重用,下官在這裡就恭喜將軍了。”
“我常何這條命都是陛下所救的,這種事情不敢期望得到功勞。”常何連連擺手道,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凝重來。
“呵呵,是下官得錯,是下官的錯。”長孫無忌聞言趕緊賠罪道:“將軍,裡面請,想必這個時候陛下已經等的很急了。”
“好,好長孫大人先請。”常何趕緊說道。
“呵呵請”這個常何雖然沒有什麼文化,更是不知道官場上的訣竅,若是平時,長孫無忌與這樣的人交往肯定也不會那麼深的,但是眼下卻是不同,這個常何幫助他解決了許多的難題。長安城中的消息一直是盧照辭想知道的。這種消息,李靖也會說的,盧照辭回到長安也會知道的,可是這些話若是從常何這個老實人嘴巴說出來,那效果就不同了。那盧照辭雖然表面若無其事,但是長孫無忌卻清楚地知道,盧照辭這個時候恐怕是怒焰滔天了。只是暫時還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一旦等到他爆發出來,整個大唐都會成爲他發泄的對象。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太子和崔仁師二人,這又如何不讓長孫無忌高興的呢
“陛下,這些天您受苦了?”大廳內,李靖望着盧照辭深深的嘆息道:“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陛下這次遠離京畿,到這邊塞之地,險些被頡利所擒拿,陛下這可是一個教訓。想當年前隋時期,楊廣就曾經到達雁門關,若不是雲定興率軍前來,恐怕就是楊廣也會被突厥可汗所俘獲。陛下,這前隋乃是您親手所滅,前隋的教訓你難道就不接受嗎?”
“大將軍所言甚是。所言甚是。”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搓了搓手,笑道:“朕也沒有想到,這次來定襄居然出了這種事情,就是朕也沒有想到。若非大將軍前來援救,恐怕這次朕成了頡利可汗的二汗了。”
“陛下知道那自然是最好了。”李靖一見盧照辭認錯的態度較好,自然也就不想再說下去。他李靖早就將行軍打仗的本領用到了當官之上。對於這方面,他早就達到道的境界了,遠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他明白什麼時候纔是適可而止,對於這種事情,一定要適可而止。否則得話,就算他是救駕的功臣,眼下盧照辭雖然不會將自己怎麼樣,但是日後就說不定了。所以李靖對這種事情一定會注意。
“大將軍,京中之事如何?”盧照辭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對盧照辭來說是個教訓,李靖與自己甚至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他纔會如此勸說自己,纔會如此直言,兩人在一起就是點到爲止。接下來的話,就是最關心的問題。
“臣離京的時候,京中一切太平。太子殿下在崔大人和岑大人的幫助之下,已經穩定了朝政。”李靖低着頭沉吟了半響,方出言道。
“你離京之前?”盧照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朕知道了,朕知道了。多謝大將軍,若是沒有大將軍,恐怕當今天下無人會前來救朕了。”
“陛下待臣爲兄弟,臣待陛下亦是如此。”李靖雙目中精光閃爍,望着盧照辭說道:“只是陛下,此事關係重大,不知道陛下回朝之後,如此處置此事?”
盧照辭自然知道李靖所說的乃是自己被圍困的事情,而李靖之所以如此擔心,一方面固然是因爲此事公開之後,就會在朝野之中掀起血雨腥風,但是更多的是因爲北伐即將開始,朝局一旦發生動盪,就會對北伐產生不利的影響,這纔是李靖最爲擔心的。但是李靖只是專注在北伐之事,但是盧照辭卻要着眼於全國。兩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所以想到的東西也是不一樣的。
“大將軍以爲此事就這樣算了不成?”盧照辭面帶微笑,望着李靖說道:“一旦大將軍北伐,若是不處置這件事情,恐怕大將軍北伐的情報就會盡數被對方知曉,這難道大將軍不怕嗎?要知道對方敢出賣朕,爲了他的利益,就會再次出賣大將軍的,好將我大唐的希望消滅在突厥人手中。大將軍,你可得想清楚了。”
“這個?”李靖神情一動,眉頭皺了皺,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嚴重而已。
“既然敢出賣朕,那就會出賣整個民族,大將軍統領數十萬大軍出擊突厥,他們肯定會將大將軍的情報送與頡利可汗的。”盧照辭深深的嘆息道:“更爲重要的是,朕也不希望自己到了最後還要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
“陛下,太子殿下雖然有些懦弱,但是秉性忠厚善良,對陛下也是仁孝無比。”李靖聞言面色一變,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當初臣出征的時候,尚未立下軍令狀,太子殿下曾詢問臣可以用多少兵馬救出陛下,而並非說臣能不能擊敗頡利可汗,擊退突厥大軍。由此可見,太子殿下還是關心陛下的。並非像外界傳言那樣。”
“呵呵。朕的兒子是什麼樣子,朕自然是知道的,大將軍不必如此。”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朕也是明白的,就如同大將軍所說的那樣,他是不會因爲一個皇位而做出李建成那樣的事情的。只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那就不是朕喜歡看的到了。”
“陛下說的可是崔大人?”李靖望着盧照辭一眼,很快又低下了腦袋,輕輕的問道。
“看來大將軍也是知道的了?”盧照辭望着李靖笑道:“大將軍既然知道,爲什麼勸朕對此事置之不理,或者就是輕輕放下呢?”
“陛下也是來自世家,雖然霍邑盧氏當年比不上山東崔氏,但是也明白世家的可怕之處,數百年來,自從前漢時期,地主豪強就開始控制朝政了,前隋時期更是如此,陛下能有今天,大多是因爲世家的力量,而陛下當年能如此快速的平定山東,也多是因爲陛下出身的關係,使的山東傳檄而定,這其中關東的世家出了很大的氣力,陛下,這也能充分的說明關東世家門閥的強大之處。自從大唐立國以來,陛下雖然奉行開科取士、攤丁入畝等等政策制度,大力提拔寒門士子,對世家豪門在各方面都進行打擊,但是陛下,數百年的建立的大廈,您能在短時間內將其擊垮嗎?兩京糧價之事,固然能使得關東世家從此一分爲二,但是崔氏仍然有着相當龐大的影響力,無論是在朝堂之上,或者是在地方經濟之上,都是一個龐然大物,陛下要是要的動他的話,還是要妥善安排的好。”李靖沉聲說道:“陛下,這個時候臣要北伐,恐怕禁不起這麼大的波動,還請陛下明察。”
“朕明白了,大將軍所說的一切,朕會認真考慮的。”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朕會認真考慮的。大將軍先退下吧去看看李卿可回來了,恐怕不久之後,頡利可汗就會發現自己上當了,就會有一場血戰了。大將軍,既然你來了,朕也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將此事交給你了。”
“謝陛下信任。”李靖也不推辭,相比較而言,這段時間以來,盧照辭堅守定襄,勞心勞力,十分艱苦,其中過程遠不是別人想象的那麼簡單。
“既然如此,就多謝大將軍了。”盧照辭點了點頭,就準備站起身來朝後宅而去。
“陛下難道就不想知道臣爲什麼只帶了這麼點人馬前來救駕嗎?”李靖擡頭問道。
“嘿嘿,朕連自己的性命都交給了大將軍,難道還不相信靖兄嗎?”盧照辭站起身來,若有所思的望着李靖,笑道:“朕相信大將軍對涼王肯定是另有安排,更何況這個時候,朕已經將整個戰爭的決策權都交給大將軍了,朕又何必干涉大將軍的指揮呢?”
李靖聞言神情一震,朝盧照辭拱手道:“臣謝過陛下。”所謂士爲知己者死,李靖也是如此,一想到自己多年以來的經歷,李靖對盧照辭更是感激不已了,恐怕也只有盧照辭這樣的帝王纔會如此的信任自己吧
在城內,君臣相和,而在城外的頡利大營之中,突厥大汗牙帳之中,氣氛極爲沉悶,衆人都是默不作聲,就是執失思力也是低着腦袋,不敢說話,甚至連頡利的雙眼都不敢望,整個大帳之中,靜靜的能聽到衆人的呼吸聲。
後營的突襲部隊已經弄清楚了,不過數百人而已,這些人馬尾之上,拖着巨大的樹枝,連帶着樹葉在地上來回奔騰,揚起的塵土直上雲霄,看上去就有是一股強大的騎兵。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等到頡利率領着大隊人馬趕到的時候,卻只見數百人的身影而已。難怪衆人如此模樣。其實這也怪不得着這些人,這些傢伙都是生存在草原之上,下馬爲民,上馬爲兵,是個天生的騎兵,對於騎兵的進攻方略也是極爲明白的,望着煙塵就能知道騎兵的多少,看着軍營的數量,就知道對方是來自哪個部落的,可惜的是,這些騎兵出現的不是時候,偏偏出現在戰場上最關鍵的時候,那個時候,無論是哪一方突然來了一隊援軍,就足以改變戰場上的局勢,這麼多的突厥將領哪裡會分辨的如此清楚,倉促之下,哪裡會想到這麼多,只會想到,這個時候若是不走的話,恐怕不久之後,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所以想也沒有想,就撤兵而走,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來不及了。
“沒想到李靖居然如此狡猾,在最關鍵的時候,出了如此險招。”等了好久,還不見頡利可汗說話,執失思力只得開口說道,以借的這個機會來減輕頡利的心裡壓力。
果然,他的話一落音,整個大帳內的衆人都鬆了一口氣,也都紛紛述說着什麼,無外乎都是譴責李靖的狡詐。卻是無一人說頡利的無能,只可惜的是,這些話在頡利看來,就是在諷刺自己。
“好了。”頡利可汗面色陰沉,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冷哼道:“李靖是何許人也,此人縱橫中原無人能擋,就是盧照辭自己也曾經說李靖乃是大唐的軍神,論起用兵,他自己也不是李靖的對手。由此可見李靖的強大,敗在李靖的手中並不算丟人。更何況,今日敗在李靖手中並不是敗在軍陣之上,而是敗在他的詭計之下。哼哼,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用處的東西,李靖的兵少,現在雖然進入了定襄城中,但是隻要我們圍住定襄城日夜攻打,搶在對方步兵前面攻下定襄城,哼哼,我就不相信,他李靖又如此本領,能憑空變出十數萬兵馬來。”
“大汗英明。”執失思力等人一見頡利可汗已經恢復了正常,趕緊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大聲喝道。至於能不能擊敗李靖,攻佔定襄,這些人不曾想過,他們所擔心的是,頡利可汗的怒火能不能被撲滅,這纔是最重要的,頡利可汗若是還在風憤怒的狀態,那倒黴的就是自己這些人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將頡利可汗的怒火轉移到漢人頭上去。
“執失思力,你領着三萬大軍去定襄南門,李靖這次僅僅是帶着騎兵前來的,在他的背後肯定還有精銳步兵,你的任務就是拖住這些步兵,讓他們不能支援定襄城。”頡利可汗站起身來,大聲喝道:“其餘的人給我x夜攻打定襄城,一定要打下定襄城。三天,我只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若是三天不能攻下定襄城,我就奪了你們的草場,讓你們整個族的人冬天都餓死。哼哼若是三天之內能攻下定襄,誰先擒拿住盧照辭的,我就將定襄以東的草場都賜予他的部族。並且封他做自次王,我死後,可汗之位就傳給他。”
“啊”大帳內的衆人聞言面色一動,紛紛望着頡利可汗,沒有想到,頡利可汗爲了一個定襄城居然下了這麼大的決心,連可汗之位都能交的出來。要知道,數百年以來,突厥可汗之位一直是由阿史那部族掌握的,他們擁有肥美的草原,他們擁有強悍的軍事力量,所以能使各個部族臣服,沒有想到,頡利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將可汗之位交出來。衆人也毫不懷疑頡利可汗此話的真實性,草原人並不像中原人那樣,他們雖然殘忍,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們很守信,頡利當着這麼多部落首領的面,交出可汗的繼承權,這就等於對天盟誓的。也是不能反悔的。一旦反悔,他將是阿史那部族的罪人。
原本這些部族都是被頡利所描繪的美好前景所迷惑,紛紛帶領着族中的勇士們前來定襄,好借的機會發點小財,掠奪一點好的東西,眼前被李靖所打敗,這些人本就是士氣衰弱,都有撤退的心思了,這下好了,頡利可汗居然下了這麼大的賭注,一下子將衆人的心思提了上來,大帳內頓時又熱鬧起來。
“進攻”頡利可汗一見大帳內的氣氛被調了起來,心中一陣狂喜,他是在擔心這次進攻失利之後,自己的威望在草原上會有所下降,要知道,在草原和中原不同,在中原當皇帝,有賢明之人,也是由愚笨之人,無論是遇到何種人當皇帝,就算他們的威望再怎麼差,只要有賢明的大臣輔佐,一般都能將皇帝當的好好的,也不會擔心有人會造反,他的江山仍然如同鐵桶一般,穩若泰山,但是在草原不同,在草原上,可汗之位那是需要兵力保護的,他阿史那部族能統治草原這麼多年,依靠的就是強大的阿史那部族的騎兵,一旦失去了這些騎兵,即使是阿史那部族的任何人都沒有機會當可汗,就算當了可汗,也很快就會被其他人所取代,而且是很快。
這次若是進攻定襄失敗,他頡利在草原上的威望就會更差了。隨時都有可能被他人所取代。但是眼下看着衆人的模樣,顯然最起碼是在這個時候,他可汗的位置還是有保障的。如今的他,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不斷地刺激着衆人的野心,將他們的兵力收攏爲己用,爲阿史那部族所使用。不過,他頡利也是知道的,此戰能勝而不能敗。勝利就能入主中原,統一天下,但是若是失敗了,他在草原上恐怕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不過所幸的是,他又一次賭成功了,這些傢伙生活在草原上,好像是沒有見過金銀財寶似的,隨便許個空頭的承諾,各個樂的找不到北似的。希望好像再次回到自己的懷抱。
城牆上,李靖望着城下的黑壓壓的人羣,這些人都是突厥士兵,這些人身着與大唐士兵不同,大唐士兵都是制式裝備,清一色的玄甲,腰間長刀,而突厥士兵卻是不同,身穿皮袍,手執彎刀,雖然這種彎刀與力學原理相同,但是不管怎樣,如今的情勢已經大爲不同。定襄城還是定襄城,只是守城的士兵已經有原來的老弱換成了大唐常備軍,乃是從大唐全國各地的府兵中精選過來的精銳之士,這些人都已經成爲職業士兵了。面對城下無數突厥士兵的挑戰,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怕之色,只是緊握着手中的兵器,等待着對方的進攻。
“舉盾”城牆上,周青望着城下的突厥士兵,見對方正在彎弓搭箭,趕緊抽出腰間的寶劍,一聲大喝,就見城牆上的士兵紛紛舉起手中的長盾,瞬間就將城牆增高了數尺之多。
果然,那盾牆剛剛豎起,就聽見城下傳來一陣牙酸的聲音,一陣厲嘯聲響起,空中頓時現出一片烏雲,飛快的朝城牆上移來。
“砰砰”那是弓箭砸在木盾上的聲音。
草原民族擅長騎射,早在前秦時期,匈奴人就發明了騎射,而中原人卻學不會,知道後來馬鐙的出現,將中原人的雙手解放出來,這才學會了騎射,使的在與草原民族對陣的時候,中原人憑藉騎兵也能取得勝利。
論及進攻,草原人的鐵騎很是厲害,但是若是守城,中原人則是更勝一籌。因爲中原人有豐富的守城經驗。周青的一番舉措相當普通,可就是這一連串的普通動作,使的突厥人的第一波進攻沒有取到任何的作用和效果,除掉幾個倒黴的傢伙受了傷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受傷了。這也不得不佩服中原的工匠們,製作東西的精良之處。
“放箭弓箭壓制,第一個萬人隊,進攻”頡利可汗望着城牆上出現的木盾,雙目漲的通紅,面色猙獰,他可以想象的出,自己的第一波弓箭打擊所取得的效果並不大,雖然很是憤怒,但是卻是很無奈的。這個時候不像是自己當年偷襲長安的時候那樣,扶風等縣不過是一個小的縣城,縣城內守軍很少,也沒有做好準備,所以一次性弓箭壓制,就將一個縣城給攻打了下來。可是這裡是定襄,指揮這次戰鬥的更加不是那些酒囊飯袋,而是一代名將李靖。一個強大到縱橫中原都沒有敵手的傢伙。要想攻下他防守的城池,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要想憑藉自己手下軍隊的騎射,恐怕對定襄城的打擊是很沒有多大效果的,只有真正的白刃戰纔有可能攻下對方防守的城池,纔有可能依靠手中的優勢兵力,取得最後的勝利。
讓頡利唯一感到很幸運的是,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將騎兵當做步兵來使用,對方的強大的進攻力也將失去效果。這可以抵消一部分劣勢。
“油鍋滾木、擂石準備放”周青看的分明,一見萬餘突厥士兵擡着衆多的雲梯蜂擁而至,面色微微一變,趕緊對身邊的副將說道。
頡利可汗在定襄城下一兩個月之久,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幹,最起碼,他砍掉了定襄附近所有的樹木,製造了衆多的雲梯用來攻城。當初碰到盧照辭守城的時候,一方面是頡利可汗故意留着定襄城,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定襄城內守軍很少,頡利可汗根本就不想動用這些寶貝,他以爲憑藉他手中的兵力能輕鬆將定襄攻下。但是眼下不用也不行了,李靖率軍前來,定襄城內防守力量大爲增強,頡利可汗就算心中不願意,也不得不動用自己的終極武器了。一出手就是數百架雲梯,朝定襄城撲了過來。 Www ▲тт κan ▲¢O
周青在上面看的分明,雖然一見對方出動了數百家雲梯,但是他也僅僅面色變了變而已,心中並沒有任何懼怕之處。因爲在中原戰爭史上,作爲攻城武器,雲梯幾乎早就成了過去時了。就算是再普通的將領,也明白如何去防守雲梯。滾木、擂石、油鍋等等,都可以成爲抵擋雲梯的主要工具。周青跟隨薛仁貴多年,深受其影響,自然是明白這些東西了,指揮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不見有絲毫慌亂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