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驗證了一句古話,所謂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而且,秦舒玉還發現,馬伕人靈海之中的靈力涌動之間,散發着一種白色氣氳。
那郝然便是寒冰之氣。
這個馬伕人藏得很深啊,外面都說她就是個普通婦人,連馬子巍都被她矇蔽。
聯想到馬家那六個車伕的死因…
秦舒玉越發越心驚,突然,他的腦海中,又是靈光一閃,他本有着超凡的感知力,卻感覺不到這個馬伕人身上有任何靈力波動。
莫非,她也有着跟我手上戒指一樣能遮擋氣息的物事不成?
想着,秦舒玉又開始偷偷打量起來,很快,他眼睛一眯,發現馬伕人的腰間掛着一塊貔貅模樣的紫玉。
那紫玉正散發出朦朧紫霧,剛好將她的腹部籠罩。
想必就這塊神秘的紫玉搞得鬼,他微微頷首。
馬伕人忽地挑眉看着秦舒玉,嘴角竟是帶一着一抹媚笑,道:“秦家少爺似乎對妾身身上這塊紫玉很感興趣。”
說着,她已伸手將紫玉從腰間取下來,遞到秦舒玉面前,笑道:“不如妾身就將此玉當作見面禮贈與秦家少爺吧。”
秦舒玉面色頓時一滯,連忙收回餘光,心中暗惱,初嘗運用眼力收穫頗豐的甜頭,一時間,他竟忘乎所以。
眼下被逮個正着。
好在,他這種能力,即便大聲說出來,大概別人也只會拿他當瘋子,所以,不擔心會暴露。
此時,秦舒玉更擔心另外一件事。
如果他沒聽岔、看岔的話,這馬伕人竟然在調戲自己!
一個女人將貼身事物,當着自己丈夫的面,要贈與一個陌生男人,這不是調戲有又能是什麼?
秦舒玉渾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這個馬伕人雖然不算顯老,甚至還稱得上半老徐娘,但年紀都能當他老孃了。
他還沒有這般低級趣味的愛好。
秦舒玉乾笑一聲,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在下雖非君子,但也不是小人,馬伕人好意,在下心領,還請收回吧。”
馬伕人卻故作失望道:“那未免就太過遺憾,妾身是真心想將此物贈送給秦家少爺,換你一聲“伯母”的。”
她將紫玉悠然系回腰間。
事實卻是,她根本不會將紫玉贈送給任何人,有這麼一說,只是料定秦舒玉不敢收,收下,馬明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這只不過是她單純想調戲一下這個俊俏的秦家少爺。
馬明面無表情,可眼神中早已怒火叢生,內心恨不得將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撕成碎片。
但想實現這一切,全得看這秦家小子。
王君堯再也看不過去,冷道:“馬伯父,如今天色已不早,君堯便先行告退。”
她當然是對這個馬伕人看不過去,她很瞭解秦舒玉。
這壞傢伙眼光很高,只喜歡清妜姐姐那樣仙子般的女子,即便是他墮落的四年,常流連於煙花之地,尋的年輕女子也個個如花似玉。
而這個馬伕人,顯然不合他的口味,還是個有夫之婦。
既然,他仍這麼做了,那肯定是有別的意圖,或許,有所發現也說不定。
馬明點了點頭。
此時馬子巍剛好進來書房內室,道:“爹,子巍聽說王小姐他們已到馬家,便過來打個照面。”
馬明笑着招呼道:“子巍,你來得正好,替我送送賢侄女。”
馬子巍點頭道:“好的,爹。”
他讓過身來,道:“王小姐,秦少爺,請吧。”
……
盞茶的功夫之後,秦舒玉一行人走出了馬家大門,縣衙那位駕着囚車的兄弟還是一如既往地機靈,帶着人早早向縣衙奔去。
牽着小紅馬的王君堯已憋不住,她停下腳步問道:“馬少爺…”
馬子巍立刻揮手打斷她,他看了一眼秦舒玉,笑道:“我與秦少爺是好朋友,王姑娘大可直呼我的姓名。”
王君堯道:“你比我年長,那我就喊你馬大哥吧。”
馬子巍笑道:“榮幸之至。”
王君堯問道:“馬大哥,我想知道,你們馬家爲何突然撤掉案子。”
馬子巍掃了一眼四周,道:“此地不方便說話,去街口外的樹林吧。”
旋即,一行人便朝着街口走去。
又趕了片刻路,秦舒玉等人已到林子裡,此處的樹雖然不高,也不密集,但好在枝繁葉茂,比較好隱藏。
馬子巍又確認一眼周邊無人跟蹤後,才壓低聲音,道:“方纔,我瞧見夕河坊飛來一隻雨燕,馬子祿看過上面的字條後,突然,面色大變,便急匆匆跑去柳成所在的馬場。片刻不到,他就帶着許多人將那六位兄弟的屍身帶走了,說是我爹的命令,我也不好阻攔。之後,就如你們所見,我馬家撤案了。”
王君堯又問道:“那馬大哥可知那字條上的具體寫的內容?”
馬子巍苦笑道:“我明面上雖爲馬子祿的兄長,柳成的徒弟,但他們從未把我當過自己人,防我跟防賊一樣。”
秦舒玉突然道:“我倒是可以猜到那上面寫些什麼?”
王君堯拉住了秦舒玉的手臂,嬌嗔道:“那你還不快說。”
她這個無意識的小動作,被馬子巍瞧個正着,心中無比豔羨,暗道秦少爺當真豔福不淺,已有兩位仙子般的美人對他傾心。
不過,他臉上還是不動聲色,道:“還請秦少爺明示。”
秦舒玉道:“那字條上寫的應是向家對柳成發出的警告。”
馬子巍愣道:“呃…他們不是同夥嗎?”
秦舒玉笑道:“我說的警告也有勸阻的意思。”
聞言,王君堯心中一動,她已豁然開朗道:“舒玉的意思是,向家奉勸柳成,不要讓我們再插手這件案子。”
馬子巍越聽越懵,尷尬道:“這又是爲何?”
王君堯輕聲道:“因爲今晨,舒玉殺了向家的護院隊長張權,還有那個‘不類老翁’劉溫,這是他們害怕。”
馬子巍頓時驚道:“什麼?靈海境四重的劉溫也被秦少爺殺了?”
他腳根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好在身後的藍風及時扶住了他。
緩和老半天,他才站穩身形,嘆道:“我也知曉柳成設的這個局,全然是爲引秦少爺出來,只是不曾想,向家居然會派出張權和劉溫這二位聯手,更想不到,秦少爺竟能把他們連鍋端了。”
秦舒玉卻是淡然道:“這其實要歸功於向坤的謹慎,他非要等着他二舅回來才願動手,卻給我留下足足三天的緩衝時間,不然,對上這二位,我也只能撒開腿跑路。”
馬子巍艱難嚥了咽乾澀的喉嚨,嘎聲道:“三天……秦少爺不愧是昔日之驚材。”
之後,他又喟然長嘆道:“我現在才弄明白,他們不願讓秦少爺插手此案,是怕誣陷不成,反被秦少爺牽扯出太多秘密,阻礙他們下月的行動。”
秦舒玉顯得更加神秘,道:“只怕,柳成和向家的人又要失算。”
王君堯美眸一亮,拽着秦舒玉臂膀的手不由更緊,她嬌聲問道:“是不是你在馬伕人身上看出了什麼端倪?”
馬子巍被秦舒玉的手段折服得麻木不已,他不想多說什麼,只是靜靜聽着。
此時,赤焰和藍風也悄然豎起耳朵,少莊主之前說的,他們都能夠猜測,所以,除了依舊感到自豪外,並沒表現出多興奮。
接下來少莊主所說,纔是他們還未知的。
秦舒玉驚訝的看了一眼王君堯,不過,他並沒有直說,而是笑道:“其實,我等初到馬家之時,馬子祿已將那六人真正的死因相告,他們的確是被銀針之類的暗器所殺。”
馬子巍皺眉道:“可我仔查看過幾具屍身的胸口,確實沒發現任何血痕。”
秦舒玉道:“那是因爲兇手乃是冰屬性的修者,銀針上附着冰屬性靈力,在刺入身體的瞬間,便已凝結銀針周圍的血脈,讓血無法滲出。之後,雖然靈力散去,但人已死透,血停止流轉。自然也就不可能留下血痕。”
馬子巍豁然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忽又伸手撓起額頭,道:“可在我馬家的修者當中,修煉冰屬性的人已是極少,而又要在我的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幾乎同時出手解決六人,那修爲至少要達到靈海境三重偏上,我馬家絕無這樣的修者。”
秦舒玉卻笑道:“還有一人是馬兄一直忽略的,或許整個馬家都會無視她的存在。”
馬子巍怔道:“誰?”
王君堯捂住嘴,小聲說道:“是馬伕人麼?”
這個名字,她自說出來,卻不願相信。
秦舒玉笑望着王君堯,道:“確是君堯所說的馬伕人。”
馬子巍瞬間傻眼,驚道:“徐鳳瑩?”
一向面容冷峻的赤焰,此時也是禁不住嘴脣微微張着,兇手是他這三天來橫看豎看,都顯得極爲普通的婦人,這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秦舒玉有點了點頭。
馬子巍駭然道:“秦少爺不是開玩笑的吧,我從未在那個賤婦身上感覺到任何一絲靈力波動,還有我爹,他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
王君堯用力地連連點頭,她無比同意馬子巍的看法,想瞞過她馬伯父這個枕邊人這麼多年,幾乎不可能。
秦舒玉卻道:“你爹或許早就知道。”
馬子祿愣道:“那他爲何不說?”
秦舒玉直言不諱道:“你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