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家待上了整整兩日,除了休息用膳的時間,秦舒玉與幾位玉商家主幾乎都在忙商行的事。
好在,有秦舒玉這個沒有任何利益牽扯的中間人擔當行首之後,商行章程的擬定,具體如何運作的規劃和費用分攤,專職人員的聘用,以及商行議事廳的選址等雜七雜八之事,有條不紊地細化完成。
上午巳時,雲琅商行正式成立。
商行成員有五位,寧家寧萬邦,謝家謝全,楊家楊啓堂,沈家沈傳洲,呂家呂達。
商行行首,秦舒玉,俸祿,每年一成的利潤。
此時,秦舒玉端坐於全新的議事廳堂上正中位置,沉聲道:“接下來,我等需要對商行旗下的第一家玉飾店——雲琅玉閣進行細緻的籌劃。首先,是選址的問題。”
他左右看了一眼坐在堂下兩側的五位玉商大戶,道:“各位家主,可有理想之地?”
他的聲音成穩而又具備穿透力,讓五位家主已渾然忘卻,堂上之人成爲行首還不到兩天。
左側的寧萬邦凝神道:“開設的第一家玉飾店鋪,對商行來說,極其重要,因爲,我等需藉此打出名聲。”
他右側的謝全點頭道:“商行既是做價錢較爲昂貴的玉飾營生,自然,所選地段居住的人要足夠富裕,有官員最佳。”
寧萬邦對面的揚啓堂坐直渾圓的身體,接着道:“這個地段的治安也需穩定。”
坐於揚啓堂左側的沈傳洲,眯着一雙小眼,笑道:“最好還有幾家同行,人們買東西,最喜歡貨比三家,而我們幾家的玉飾,無論是質地還是雕工,都經得起比較。”
坐在左邊第三張椅子上的呂達,捋着一撮羊鬍鬚,道:“按個各位家主的建議來考慮,秦少爺所在的夕河坊,無疑是雲琅玉閣最佳坐落之地。”
寧萬邦沉吟道:“夕河坊乃是整個夕河縣最富裕的地方,大多富家子弟都居住於此,縣衙也就在街坊尾部,的確是個好地方。”
沈傳洲遛着小眼睛,看向堂上的秦舒玉,笑道:“沈某曾在過夕河坊間聽到一些風聲,縣令大人的女兒,縣衙緝拿一隊的隊長王君堯王小姐,乃是秦少爺的紅顏知己。”
聞言,另外四雙眼睛也齊齊看向秦舒玉。
秦舒玉頓時乾咳一聲,道:“君堯姑娘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
寧萬邦呵呵笑道:“看來這治安問題便無需我等擔憂了。”
其他之人也是笑着附和。
旋即,呂達說道:“如今還要滿足一個條件,夕河坊哪條街道有同行,又有鋪子願意出讓。”
秦舒玉道:“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向家琳寶閣所在的雲香街巷,有三家珠寶首飾店鋪,因爲受到向家明裡暗地的欺壓,另外兩家已心存轉讓之意。”
頓了頓,他接着道:“如果幾位家主對選址一事已無異議,那等會我便派人前往夕河坊,秘密洽談地契轉讓之事,免得向家收到風聲,橫加阻撓。”
寧萬邦拱手道:“秦少爺只管放手去做。”
其他四位家主也是一臉肅然地點點頭。
見此,秦舒玉道:“下一個問題,便是雲琅玉閣內,你們各家所出售的玉飾如何陳設。各位家主請暢所欲言。”
幾位家主卻是同時面色一滯,陷入沉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搖着頭。
見此,寧萬邦對着秦舒玉苦笑道:“這個問題還是由秦少爺提供建議,我等只作參詳爲好。”
秦舒玉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表示理解,涉及能影響銷量等利益之類的問題,秦舒玉這個中間人明顯更合適作爲主導者。
他便說道:“我的提議是,各家的玉飾,不按照是哪家所屬來分,擺放在不同的展架上,而是依據種類去分,同種類的玉飾,全數放在同一個區域,讓客人自行選擇買你們哪一家的玉飾,以免各位家主不滿自己玉飾所放的位置,而鬧出矛盾。”
沈傳洲沉思了一會,旋即擡頭,看向幾位家主,道:“沈某覺得,秦少爺的建議公平公正,大家要想多賺錢,全憑眼力和手上的功夫。”
另外四位家主也是不住點頭。
忽地,寧萬邦面向秦舒玉,皺眉道:“玉飾全混着放在一起,店鋪掌櫃如何區分所售玉飾是哪一家?畢竟他要記賬。”
秦舒玉道:“所以,我需要各位家主在自家的每一件玉飾上,用細繩系一張木製銘牌,銘牌正面刻上家族姓氏,背面最好還有特殊編號,這樣看起來即顯檔次,又可以防止一些不良商家仿製劣品,影響雲琅玉閣的名聲。”
聽着秦舒玉侃侃而談,寧萬邦愣住許久,才嘖嘖嘆道:“秦少爺如果專注從商,只怕不出幾年,便可富可敵國。”
楊啓堂那張胖臉上,也是驚容剛退,他咂嘴道:“不錯,秦少爺的經商之道,比之在商場混跡二十年的楊某,還要豐富深刻許多。”
呂達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還藏着無限驚喜,行首懂得越多,雲琅商行的前景便更可期。
秦舒玉搖手笑道:“兩位家主謬讚了。”
他沒做過多解釋,又道:“雲琅玉閣具體的佈局,以及玉飾種類的細分,當然還有編號規則,我都會差人寫出來,各位家主人手一份,到時,諸位按照分類,分別裝箱運往夕河坊,以便及時陳列開張。”
秦舒玉考慮得如此周到,玉商們無可挑剔,便欣然同意。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幾位商行的核心成員又將雲琅玉閣的裝潢、人員安排、開張日期、宴請賓客以及削價贈券等一系列問題達成了共識。
午時過後,幾位家主連午膳都不用,便匆匆離開了雲琅商行,顯然是想打好頭仗。
而秦舒玉用完午膳,先是將雲琅商行與馬家合作的意向傳給馬子巍,讓他安排好車隊,再向手下們交代清楚了事情。
隨後,他便與過足眼癮的許清妜來到了黑虎寨。
即便秦舒玉單槍匹馬嚇退數百世家子弟之事已過去兩日,但他的歸來,還是引發了黑虎寨弟子震天撼地的歡呼聲。
秦舒玉和許清妜兩人,幾乎是被簇擁着進了議事廳坐下,在樑天虎發話之後,議事廳內才得以安靜下來。
沒有例外,許清妜還未坐熱,又被樑芷尋拉走了,她定是要聽故事。
見此,坐於主位的樑天虎對着秦舒玉,拱手道:“大恩不言謝,秦公子往後有何差遣,只管直說,我黑虎寨必會鼎力相助。”
秦舒玉擺手道:“大當家言重了,不過,在下這裡還真有一個問題需請教大當家。”
樑天虎笑道:“秦公子但講無妨。”
秦舒玉道:“大當家可有考慮過,黑虎寨今後打算何去何從?”
他盯着樑天虎,意有所指地道:“也許,那些世家因爲在下的關係,輕易不敢再欺壓玉田鎮的商家。”
樑天虎跟身旁的趙堅父子對了一眼,道:“秦公子來得很湊巧,我等方纔正是在商議此事。”
秦舒玉問道:“是否有結論?”
趙堅一臉訕訕道:“我們黑虎寨的弟子都是粗人,沒讀過幾本書,沒這個腦子去做點生意,一時間,也難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趙凡卻笑道:“秦少爺既有此一問,想必是替我黑虎寨想好了出路?”
秦舒玉道:“算是一個建議吧。”
樑天虎目光閃動,急道:“秦公子還請快快道來。”
秦舒玉道:“擔着山匪之名一天,便一天存在被官府剿滅的風險,這並非長久之計,在下覺得下山成立鏢局,名字就叫黑虎鏢局,非常適合如今的黑虎寨。”
樑天虎愣道:“黑虎鏢局?”
趙堅眼角的褶子又起,道:“我等本就是山匪,哪個商家敢請我等護鏢?”
秦舒玉笑道:“在下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隨即,他將雲琅商行之事告知了在坐的各位,又道:“黑虎鏢局成立之後,可以先爲我雲琅商行護鏢,只要不出現大的意外,不用太久,黑虎寨便會在大衆心中被黑虎鏢局替代。”
樑天虎心悅誠服地嘆道:“有秦公子這樣的全才坐陣,想必所有意外都將被扼殺在萌芽之中。”
趙堅也是驚訝到無以復加,道:“公子世無雙這句話,只怕就是專爲秦公子所寫。”
只有趙凡還能穩住心神,他已見過太多秦舒玉所締造的奇事。
驚愕良久,趙堅才又問道:“這鏢局的總鏢頭由誰擔當呢?大當家暫時還不能離開黑虎寨。”
秦舒玉看向趙凡道:“趙兄遇事機敏冷靜,最合適不過。”
趙凡卻擺手道:“我修爲太低,當總鏢頭只會讓那些商家瞧不起,反倒連累了黑虎鏢局的威望。”
樑天虎突然笑道:“既然那些玉商能請秦公子當他們的行首,那我等也願意請秦公子做黑虎鏢局的總鏢頭。”
趙堅那褶子頓時鬆開,道:“秦公子的實力和手段,大家有目共睹,至少,在夕河縣除了向家,沒人會不買個面子。”
秦舒玉一臉懵,正打算開口推脫,只聽趙凡道:“秦少爺不必犯難,在下會成爲黑虎鏢局的副鏢頭,鏢局一切事物自有在下去處理,秦少爺只掛個名頭便可。而且,雲琅商會能給秦少爺的,我黑虎鏢局也能給。”
秦舒玉也不好再推辭,便道:“既如此,這總鏢頭的位置,在下便替大當家擔當一段時間。”
而後,他凝注着趙凡道:“趙兄,一些小事,該放權的便放,自身實力纔是根本。”
趙凡心中一驚,連忙躬身施禮道:“多謝秦少爺警醒了在下。”
這幾日,他確實無心修煉。
對於趙凡行如此大禮,樑天虎和趙堅一點都不覺得丟臉,反倒是面上放光。
秦公子能說出這句話,便證明他很看好趙凡,這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因秦舒玉的前途根本無法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