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子巍頓時不滿起來,面色肅然道:“秦少爺可莫要妄言。”
他確實有求於秦舒玉,但要辱及他爹,那這合作不求也罷。
秦舒玉淡然道:“馬兄不必對我有敵意,我並不是小瞧你爹,故意說他膽怯,馬家主只是受人脅迫,顧全大局。”
馬子巍不相信道:“哦?”
秦舒玉沉聲道:“你爹的修爲如今已被一股邪氣完全壓制住,連三成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馬子巍身形一頓,驚道:“這如何可能?”
秦舒玉直接伸手將腰間的紙團拿出來,遞給馬子巍,道:“這是你爹剛纔偷偷塞到我手中的,馬兄打開看看,或許就能明白。”
馬子巍顫抖着手打開紙團,看向上面的幾行歪歪扭扭的字,喃喃道:“毒箭草,青蛇毒,血錢子……”
越往下看,他手抖得越厲害,最後直接將紙甩向秦舒玉,悚然道:“這…這些都是致命的劇毒!”
秦舒玉伸手接住,僅看一眼,也是動容道:“看來你爹突然轉變性子,整日待在書房內,必然是趁徐鳳瑩離開之際,根據自己身體表現出來的症狀和感受,再從醫書、毒經中摸索出體內毒素是由哪幾種毒物製成。這幾個名字應是他再三確定好的。”
王君堯一把奪過紙來,瞧着那上面一個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小臉已氣得通紅,怒道:“他們這是想要馬伯父的命。”
秦舒玉沉吟一會,便對着馬子巍道:“這些劇毒要麼能讓人血脈凝滯,要麼使心脈跳動急劇減緩,不難知曉,並不是毒氣在壓住你爹體內的靈力,而是你爹耗費近七成的修爲,將這毒氣牽制在靈海上,才得以保住性命。”
馬子巍渾身都在抖動,他寒聲道:“他們這是算定我爹不敢輕易倒下,必然會用他一身修爲去鎮壓毒性。如此一來,外人只會猜測,我爹是刻意壓低修爲,而不敢輕易對馬家心生妄念。而他們知曉實情,便能以此爲脅,在馬家爲所欲爲。”
他紅着眼睛,道:“只是我還想不通,我爹爲何沒能一開始就發現那毒婦在隱瞞修爲,否則,也不至於落到如今的下場。”
秦舒玉道:“徐鳳瑩身上的紫玉內有玄機,一直釋放出一種神秘的紫氣,將她體內寒冰靈力的氣機完全掩蓋,你爹纔會疏於防範。”
馬子巍慘然笑道:“難怪啊,這毒婦的好兒子幾次向她討要那塊紫玉,她都不捨得給,原來還有此等功效。可憐我那老爹,察覺到她不對勁的時候……”
秦舒玉接道:“也正是馬家主身中劇毒之時。”
王君堯不禁渾身發冷,顫聲道:“他們的計劃簡直無懈可擊。”
來到了秦舒玉身後的藍風聽得,也不禁覺得腳底直冒寒氣,向馬兩家聯手所佈的局,一環緊扣一環,甚是周密,幾乎沒有破綻。
然而,少莊主卻以碾壓之勢,捏碎了其中極爲重要的幾環。
他忽地笑道:“俗話說,天下沒不透風的牆,如今這一切都已被少莊主識破。”
馬子巍冷笑道:“不錯,終日打雁的,終究會被雁啄去眼睛,他們與向家人同樣,狗眼看人低。如果他們不主動幫着向家招惹秦少爺,或許,還能多掩藏一段時間。”
藍風順着他的話,道:“如今,有向家的前車之鑑,他們倒是能收住腳步,可來得太晚。”
王君堯偷偷拉住秦舒玉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看向他的眼睛裡目光瑩瑩。
此刻,她已知道,爲何秦舒玉會盯着許鳳瑩的紫玉偷看,也知爲何清妜姐姐只見過他一次,便願爲他拋棄女孩家的矜持,衆目睽睽之下,投入他懷抱。
只因這個男人實在是無所不能,又太神秘,越瞭解,就陷得越深。
秦舒玉沒有絲毫沾沾自喜,他沉聲道:“此時,我們應該做兩件事,第一,搜尋這幾種劇毒的解藥,助馬家主解毒,恢復修爲;第二,儘快想辦法與玉田鎮的黑虎寨搭上關係。”
馬子巍凝眉道:“我爹所中之毒,之所以會被冠劇毒之稱,只因其毒性發作太過迅速,無法及時醫治,而並非無藥可解,既然我爹已將毒壓制住了,那麼,只需花費一些時間和銀兩,便可以尋到解藥。”
而後,他遲疑道:“至於秦少爺所說的那幫人…據我所知,黑虎寨大當家仗着一身靈海境六重的強橫修爲,在玉田鎮無人敢惹。他爲人孤傲難馴,極難相處,而且,他還有着實力不若於我馬家的諸多手下,秦少爺若想與此人聯合對付向家,只怕不易。”
秦舒玉卻笑道:“今時不同往日,他的麻煩很快就要臨頭。”
王君堯紅寶石般的眼珠子靈巧一轉,道:“舒玉,你是不是想說,向家不可能甘心白白損失這價值兩萬多兩的玉石,便會將此事上報縣衙,讓縣尉帶兵去圍剿他們?”
秦舒玉捏了捏她那柔嫩的手背,稱讚道:“聰明。”
王君堯俏臉微熱,心裡卻是甜甜的,能得到所愛之人的認可,就說明她離他不遠,觸手可及。
馬子巍卻質疑道:“可傳聞黑虎寨這些年,從未騷擾過平民百姓,由官家出面,不太合適吧。”
秦舒玉搖了搖頭,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他們終歸是劫匪,加上夕河縣的縣尉乃是向家家主的舅兄,這兵是肯定會出的。”
馬子巍笑道:“我倒是忘了這層關係。”
秦舒玉接着道:“而且,聽說此次行動,那寨主因爲閉關修行,並未親自出動,所以,他們也死傷不少人。以黑虎寨的兇名,許多當地的大夫一聽說他們受傷,只怕早早躲避起來。眼下,他們或許還在四處尋找大夫。”
馬子巍偶爾能猜一些秦舒玉的心思,道:“所以,秦少爺打算領着大夫前往黑虎寨?”
秦舒玉點頭道:“不錯,我會帶上許伯父一同前去。”
馬子巍面色一滯,驚道:“秦少爺…你只一人?”
秦舒玉微微頷首。
王君堯頓時急道:“舒玉,你別衝動,黑虎寨的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犯不着爲這事,冒這麼大的風險。”
馬子巍也勸道:“是啊,秦少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圍剿,不論勝負,向家都不會佔到什麼便宜。”
赤焰和藍風更是齊聲喚道:“少莊主…”
秦舒玉擺了擺手,道:“你們何曾見我衝動過,此事我自有計較。”
聞言,馬子巍只道:“既然秦少爺如此堅決,那我只好祝秦少爺此行諸事順利。”
擡頭望一眼天色,他道:“馬家還有事,我先告辭了。”
秦舒玉點頭道:“馬家倒向一派並非鐵板,他們有何難題,馬兄儘可給我傳來。”
馬子巍雙手抱拳道:“多謝。”
旋即,他轉身離開了。
秦舒玉對着赤焰和藍風道:“赤焰大哥,藍風大哥,你們這幾天辛苦了,如今,許氏藥鋪有我看着,你們可以回秦家莊,到莊園後,記得將這裡的情況告知我爹孃他們。”
藍風點頭道:“少莊主,那你多當心一些。”
說完,他和赤焰也往秦家莊趕去。
王君堯這才放下繮繩,回過身來,拉住秦舒玉另一隻手,凝眉擔憂道:“舒玉,你真的打算孤身一人前往黑虎寨嗎?”
秦舒玉緊了緊王君堯有些發冷的手,微笑着道:“君堯,你不必憂心,你幾時見我做過毫無無把握之事?”
王君堯道:“可…”
她話只說一半,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自其右手處傳來,道:“有本姑娘看着你的情郎,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王君堯驚道:“姑娘是誰?”
她頓時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郝然發現秦舒玉手指上的灰色古戒又是冒起雪色氣氳。
那道聲音果然再從灰戒中傳出來,道:“你來跟她解釋吧,本姑娘還需多休息。”
說罷,那雪色氣氳又沒入到灰戒中去。
秦舒玉心中微微感動之後,他將除了渾淪厄體之外的事,全盤跟王君堯托出。
渾淪厄體,他真不知如何解釋。
王君堯聽到之後,忽然鬆開秦舒玉的雙手,緊緊抱住他,嘴中泣聲道:“對不起,舒玉,對不起,是我太多事,我不該逼問你的,我不想知道你這麼大的秘密的,我真的不想…”
她俏臉上的擔憂已然消逝,可眼裡的淚滴,卻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止不住地流出來,她從未有過如此討厭自己的時候,她怎麼能不信任自己所愛的人?
爲什麼?爲什麼?
王君堯一遍遍在心裡質問着自己,身子也輕輕顫抖着。
對於王君堯突然的舉動,秦舒玉也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聽到她是在深深自責後,他才心中一痛,連忙一手緊擁着她,一手輕撫着她身後的秀髮,柔聲道:
“傻丫頭,我之前沒跟你坦白,只是我承諾過,不得到釋心姑娘授意,我絕不自作主張,提及任何與她相關的事,如今,既然釋心姑娘主動跟你說話,那她就已經把你看做自己人。”
王君堯依舊抽泣着道:“可我還是恨自己,爲何不能相信你,我明明知道你這般優秀。”
“你這哪是不信任我,你是但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又如何能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