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四周民居被打鬥聲鬧醒,越來越多的人家裡點燃了蠟燭或燈籠,臨近的西市大街也聽到紛紛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驚動了巡邏的軍士了?”蘇子恆心中一動,聽着屋頂謝青璇和來人的打鬥聲漸去漸遠,他再也按捺不住,提起砍柴刀就衝了出去。
蘇子恆的心裡有團火在燃燒,究竟是誰?居然如此歹毒,竟然想要滅自己滿門?想到自己來這個世界不過幾天時間,就遭受生命威脅,他心裡就止不住後怕不已,怒火更甚。
死過一次的人,並不是說他就不害怕死亡,反而他更貪生怕死。在這陌生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就要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惹到了別人。否則就算這樣稀裡糊塗過下去,躲過了這次危險,也還有更多的危險在後面。
暗箭難防,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蔣天成暈頭轉向的想從地上爬起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點背,剛摸到點子的家中,就遭到了埋伏。那一瞬間,他還以爲自己被人出賣了。
否則自己爲什麼會遭到偷襲?而且據他們得到的消息,點子的家中不過就一書生和一個寡居的女子和一個小女孩。
今天白天踩點的時候,雖然看到不少人在點子的家中進進出出,可是也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地方,除了有一個女子留宿之外。
“莫非那個女的是高手?”蔣天成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猛然見覺得自己腦後風聲大作。
他心下一緊,急忙低頭想避開,可剛纔從屋頂被制住穴道丟下來後,身體還有些不便。動作跟不上思想,“砰”得一聲被一根手腕粗的木棒又砸飛了出去。
“特麼的,竟敢跑我家裡來撒野,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蘇子恆一棍子將蔣天成放翻後,將落在地上的亮銀刀收走,又拿出了繩子,將他捆的死死。正打算用冷水將他澆醒,想問問他的來路時,聽到外面院門被拍的“砰砰”直響。
緊接着蘇子恆又發現張婉清屋裡的油燈被點亮,顯然被外面的動靜驚醒。
“我是巡捕房的捕頭,裡面的人速速開門,否則我等破門而入了。”有人在門口高聲喝道。
蘇子恆看到張婉清披着一件衣裙,舉着油燈走出門口。急忙上前衝過去,低聲喝道:“嫂嫂,外面危險,切莫出來。”
邊說,他還便將從蔣天成手上收來的亮銀刀遞給了她,把她推回屋內,告誡道:“嫂嫂,你且看護好小丫,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沒喊你,千萬不要出來。”
“怎……怎麼了?”張婉清忐忑不安的問道。
蘇子恆沉聲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強人上門打劫,已經被謝姑娘趕走了。但是現在外面情況還不明朗,爲了以防萬一起見,嫂嫂你還是留在屋裡爲好。”
張婉清顫聲道:“好,好的。小叔你在外面也要多加小心。”
“嗯,”蘇子恆隨口應了聲,快速來到蔣天成身旁,用砍柴刀緊緊架在他的脖子上。不管來人是真的巡捕,還是賊人的同夥,自己都不能失了先手。
“砰!”
隨着門閂咔嚓聲響,院門被人從外面猛的撞開,闖進了五六個身穿皁衣的巡捕,手上俱是提着雁翎刀。
爲首的捕頭一見蘇子恆手上挾持着的賊人,臉上明顯鬆了口氣。最開始的時候他聽到有賊人跑到秀才公的家中行刺時,他冷汗都嚇出來了。
在堂堂西寧府內,連秀才公都被人行刺的話,那麼他這個捕頭位置也算幹到頭了。
倒提着雁翎刀,那捕頭對蘇子恆拱手道:“某家西寧府捕頭汪振海,見過秀才公。”
蘇子恆眉頭一挑,“汪捕頭認識學生?”
汪振海笑道:“蘇秀才乃是我西寧府最近幾年來最年輕的秀才公,汪某怎麼會不認識。秀才公參加院試時,便是汪某主持巡查之事,當時親眼見過秀才公的風姿,故有所相識。”
蘇子恆聞言心下一鬆,手上的砍柴刀稍稍從蔣天成的脖子上移開。
“不知汪捕頭可認識這賊人?”
汪振海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這不是九伏山黑風寨的二當家蔣天成嗎?”
蘇子恆緩緩吐出一口氣,有人認識他就好。蘇子恆最害怕的就是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殺手型的人物,想調查來路都無從下手。
蘇子恆用柴刀在蔣天成的臉上拍了拍,待他晃着迷迷糊糊的腦袋,想睜開眼睛時,猛然大喝道:“說!你究竟是誰,爲什麼要行刺於我?”
這句話中,蘇子恆運用上了精神力,衝擊着蔣天成的心神,想趁他還未防備時,從他嘴裡炸出點消息出來。
自從巡捕房來人後,蘇子恆心裡就清楚,這個賊人肯定落不到自己手上,會被巡捕房人帶走。一旦走出自己的家門後,想再詢問出點消息,就非常困難。
蔣天成頓時只覺耳邊有驚雷炸響,失神之下,脫口而出道:“是知……”
“小心!”
就在蔣天成正開口準備說出是誰時,汪振海猛的大喝一聲,從遠處衝過來,將蘇子恆撞開。
一支黑黝黝的袖箭不知從什麼角落鑽出來,射向了剛纔蘇子恆站的方向。
“呃……”
蔣天成話音未落,被袖箭穿透喉嚨而過,雙眼圓凸,喉嚨裡發出嚯嚯破鑼般的聲音。
“快說,到底是誰指示你的?”僥倖逃過一劫的蘇子恆根本不在乎自身安危,撲到蔣天成身邊,用力搖晃着他的身子,想聽清他在說什麼。
可直到蔣天成雙腿直登,口吐鮮血倒地不起,蘇子恆也沒聽到他說出指示他的人是誰。
這時巡捕房的幾個人都紛紛拔出雁翎刀,朝袖箭射出的方向直撲而去。只有汪振海警惕的守在蘇子恆身側,哪裡都沒去。
“刷!”
謝青璇如同一隻大鳥,從屋頂一躍而下,穩穩落在蘇子恆的身邊。看着面色烏黑倒地而亡的蔣天成,秀眉緊皺,“他這是中了見血封喉的劇毒,究竟是何人出的手?”
蘇子恆艱難的搖頭道:“不知道,剛纔若不是汪捕頭推開了我,恐怕現在死的人就應該是我,而不是他了。”
說着,蘇子恆衝汪振海躬身行了一大禮,“學生蘇子恆謝過汪捕頭救命之恩。”
汪振海連忙將他攙扶起來,愧疚道:“蘇秀才太多禮了,這本就是汪某失職在先,導致秀才公身陷險境,還望秀才公莫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