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書後是一張豔麗的面容,柳眉月目,卻籠罩着拒人千里的冰冷,與美麗的外表和誘人的身姿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阿梨領着秦柯走到女子的藤椅面前,摘下眼前的布帶。女子並未起身,只是擡眼掃了一眼,問道:“怎麼弄傷的?”
秦柯道:“強光灼傷。”
女子道:“睜開眼睛。”
秦柯緩緩睜開了眼,室內並不算強烈的光射入瞳仁,猶如針刺一般疼痛。面前的人影都變得模糊起來,虛實交加,出現了許多重影。
他只睜開了一小會,雙眼就像被火灼燒一樣,火辣辣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的流出眼淚。
女子的臉色慢慢凝重起來,她收起醫書,起身站了起來,道:“你是被什麼樣的強光灼燒的?”
秦柯搖搖頭。
女子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道:“世間能灼傷眼睛的強光不少,可像你這樣古怪病情的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我看,多半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吧。比如說,飛星?”
秦柯瞳孔猛然一縮,心中驚駭無比!
這個醫師好生厲害,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病情的根源!
他與飛星的牽扯實在太多,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與飛星有過交集,否則難免有心人會查出點什麼。於是他裝作一頭霧水的樣子,問道:“你說什麼?”
女子冷笑一聲,道:“別裝了,我可是醫師,你身體上的變化還能瞞得了我?若是不想看病,那就趁早滾蛋。”
女子說完,轉身就自顧自的提起火爐上燒着的熱水泡茶喝了。
秦柯見瞞不過,只得老實承認:“沒錯,的確就是飛星。”
女子道:“白日飛星,整個秦川大陸的人都知曉了,你有什麼好隱瞞的?難不成你還自認爲就憑你是因此眼瞎了,你就是神諭裡那個禍亂之始?”
秦柯心想,你可真說對了,我還真怕自己成爲了那個禍亂之始,不僅如此,我更怕所謂的帝王之兆跟王府扯上關係。
女子見秦柯不說話,心中突然被觸動了一下,道:“小孩子還是好好修煉吧,別每天沒事瞎想。禍亂之始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沒有通天的本領,哪能掀得起翻天的風浪?”
秦柯實在支撐不住,忍痛閉上了眼睛,道:“謝醫師教誨。”
“好了,你的眼睛我也看過了,我先給你開個方子,你先吃幾天藥。”
女子走進櫃檯,開始抓藥,不一會兒,就配好了兩天的藥量。
“兩個大錢。”
“這麼貴?”阿梨咋舌,訕訕道:“那個……醫師,我們現在沒帶錢,能不能先寬限幾天?”
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眉一挑,冷冷問道:“怎麼?還想來我這醫館吃白食?”
阿梨連忙道:“不是不是!我們實在是暫時沒有錢,過兩天就還你!”
女子冷笑一聲,道:“世上哪有免費的買賣?你如果真沒錢,就用你懷裡的小傢伙來換吧!”
阿梨一驚,沒想到對方居然看上了小奶豹,連忙道:“這只是個小貓,不值錢的!”
“哦?是麼?”女子似笑非笑,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怎麼瞧着像靈級妖獸夜風豹的幼崽呢?”
阿梨一愣,沒想到對方的眼光竟然如此毒辣,僅是粗略觀看就能認出小奶豹的來歷。她正是少女心氾濫的年紀,又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麼可愛的玩伴,雖然僅僅只接觸了一天,卻已經對小奶豹極其喜愛了。
因此當女子提出要用小奶豹換藥錢時,阿梨心裡糾結不已,十分的不捨。
女子見阿梨的模樣,嘲笑道:“怎麼?你的木頭哥哥的眼睛還比不上一隻小貓?”
秦柯見阿梨難堪,淡淡道:“眼睛過幾天有錢了再來看,阿梨我們先走。”
秦柯語氣十分輕描淡寫,彷彿說的只是普通的發熱感冒一樣。
女子冷冷道:“你還以爲自己病得很輕?等過兩天,也許就再也沒有復明的機會了。”
阿梨一聽,瞬間就着急了,立馬叫道:“好!我把它給你!”
雖然再怎麼捨不得,但小奶豹畢竟只是一個玩伴,哪裡能比得上秦柯在阿梨心中的地位?
女子手一拋,一個物體在半空劃出完美的拋物線,落入唐豪的手裡,唐豪低頭一看,竟是一枚大錢!
“小小年紀,身無分文可不行。這個大錢就當是給你們的補償了。沒事就麻溜的拿了藥滾蛋,別打擾我看書。”
阿梨連忙道謝,拉着秦柯往外走。剛一隻腳踏過門檻,身後傳來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過兩天吃完藥再來找我,記得帶錢。”
阿梨連忙陪笑,點頭答應。一出門,臉立馬就變了,氣呼呼道:“什麼人啊!好大的架子!”
秦柯道:“這個醫師有些門道,恐怕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厲害。她那麼傲慢,想必有傲慢的理由吧?”
阿梨道:“一個醫師都這麼難對付,那老妖怪綾紅蝶豈不是更難纏?”
說完,阿梨同情的看着唐豪,搖了搖頭。
四人身上有了錢,心裡底氣也足了,於是邊逛邊看,四處瞎轉,買了很多小吃,把阿梨樂得臉上都笑開了花。到了傍晚時分,四人終於找到了迎客茶樓。
迎客茶樓坐落在城中心的十字路口一側,東側是官府大街,南北是一街商戶,西邊直通咸陽官道,交通便利,來往人流如織。
茶樓從外觀上看並不精緻,全部是用竹子和原木搭建,純樸天然,落落大方。茶樓共三層,一樓是大衆飲茶的地方,二樓和三樓並不對民衆開放,據說是只有城裡的富商纔有資格進去。
秦柯等人一進門,嘈雜撲面而來,四面都是鼎沸的人聲,各路人都在高談闊論。
秦柯點上一壺茶,笑道:“有錢真是好,不然咱們都不能坐在桌邊了。”
唐豪道:“咱們耐心喝茶,總會聽到想聽的信息的。”
秦柯點點頭,閉上眼睛,仔細的辨別聽到的聲音。
失去視力,聽力就會得到增強,當秦柯靜下心來時,茶樓裡的說話聲都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耐心的把不相干的聲音驅除出去,終於聽見了靠窗的方向一個低沉的聲音:“要我說,安南王這次要真的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