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替罪羊

對於馭氣堂的門子們來說,整件事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柳家和段家之間的恩怨,至於最終誰會贏得這場較量,大家並不關心。

但是段天德在衆人心裡的地位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動搖,那個原本愛民如子,受人尊敬的城主竟然爲了自己的利益和帝君同流合污,不惜犧牲百姓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段天德在這之前竟然將自己的兒子保護了起來,這更加加重了人們對段天德的不滿,整個鳳凰城的社會輿論一下子偏向了柳家,這是柳南春未曾想到的。

對於御林衛之死這件事段風事後也有所懷疑,但是自己只是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做到的。

“韓青!”段風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一定是他!”

段風再一次將目光集中到韓青身上,自己之所以會落選,是因爲韓青射殺了一名御林衛,但是韓青那是誤殺。

“真的是誤殺?”段風不禁打了個冷戰。

之前韓青告訴自己去找自己的父親問答案,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父親知道答案,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

“韓青是父親的人!”段風心中確認,只是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如此說來,韓青和自己應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段風心裡開始對韓琦產生一種擔憂,甚至是可憐,他了解自己的父親,韓青作爲臥底被派到馭氣司,依照他對自己父親的瞭解,韓青最後的下場不會太好。

但此時,段風對韓青的身份之事要暫時放一放,因爲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着自己,他需要想辦法救柳文飛,這是他對柳文飛的承諾。

事情過去了半個月,歐陽震派出的使者已經從帝都返回,帶回了帝君的另一道旨意。

按照帝君旨意,柳文飛泄露皇家機密、擾亂軍心被判死刑,由歐陽震擇機行刑。

聖旨中雖然沒有對段天德做出具體懲罰,但是仍然將他召回帝都,段天德心裡明白,歐陽震在給帝君的密奏中必然添加了一些其它東西,這次進京也恐怕凶多吉少。

在臨走之前,段天德將闔府事宜以及城中防務交給了大兒子段雲和司馬然打理,並且將二人叫入書房密謀半日。

安排好之後,段天德帶領十幾名貼身侍衛以及文伯一起朝帝都出發,同時,三日之後,歐陽震也前往帝都,留下歐陽萱坐鎮鳳凰城。

卻說自從帝君旨意下來之後,段風整日裡心急如焚,茶飯無味,一方面是爲了父親,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柳文飛。

父親那裡段風倒不是很擔心,憑藉這些年段家在帝都的經營,以及段家在南海郡的勢力,帝君一時半會不敢動他,但是柳文飛就不同了,柳文興顯然是無法救自己的弟弟的,而柳南春又甘願犧牲這個堂弟來換取歐陽震得支持。

段風沒想到由於自己的一時疏忽,竟然斷送了柳文飛的性命,如果當初自己不多管閒事,或是自己不去嘗試利用雲天龍,就不會有今天這件事。

越想心裡越感到內疚,不管怎麼說,柳文飛是因自己獲罪,自己不能不管。

段風找到韓青,兩人準備一起去大牢裡看望柳文飛。

由於大牢已經被御林衛接管,兩人費了一番周折才進入大牢,看到牢裡的情景,段風更加痛心。

只見柳文飛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趴在滿是污穢的溼泥地上。聽到段風的呼喚,柳文飛用胳膊肘強撐這身軀爬到牢門口,嘴裡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韓青覺得不對勁,用手扶着柳文飛的下巴,只見柳文飛微微張着嘴,似乎有話但是卻只能聽到嚶嚶的聲音,咽喉潰爛,膿水直流。

韓青大吃一驚,說道:“他被人毒啞了。”

段風一聽瞪圓雙眼,橫眉冷豎,火冒三丈:“怎麼會這樣!誰會幹這種事?”

韓青嘆息道:“應該是有人不想讓他說話吧。”

“雲天龍!”段風喊道:“一定是他!”

段風氣憤的踢打着牢門,他想不到雲天龍會如此歹毒,竟然會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

柳文飛憤恨的搖晃着腦袋,嘴裡嗚嗚噎噎的叫喊着,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飛兒,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段風激動的喊道,全然忘記柳文飛已經不能說話。

段風看着柳文飛可憐的眼神說道:“那你寫出來,我一定會爲你討回這個公道!”

此時柳文飛緩緩擡起雙臂,只見兩隻血肉模糊的手懸掛在段風面前,原來,柳文飛的雙手也已經被人打斷。

現在的柳文飛,武功己廢,雙手殘疾,人不人鬼不鬼,可以說是生不如死,這更加刺痛了段風的心,段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找雲天龍討回公道。

恰巧此時,柳雨微也來看望柳文飛,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柳雨微也不免落下眼淚,同時心裡開始埋怨大哥柳南春,畢竟柳文飛是他的堂弟,即便被打入大牢,也不該受此酷刑,將來如何向叔父交代。

柳雨微充滿憐愛的看着柳文飛,“飛兒,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不要怪大哥,他也是身不由己。”

柳文飛嘴裡發出一陣哀吼,狠狠的撞了一下牢門,悽慘景象看的柳雨微心裡一陣酸楚。

段風壓抑了許久的憤怒終於爆發了,段風右手從身後抽出寒冰寶劍,怒氣衝衝的衝出牢門。

韓青和柳雨微怕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馬上追了出去。

段風一腳踹開了雲天龍的房門,雲天龍正在牀上睡覺,聽到門開的聲音,伸手去摸牀頭的劍,沒等劍在手,就被段風從牀上揪了下來,用劍頂着脖子。

雲天龍一臉懵逼的看着段風,問到:“段風,你要幹什麼?”

段風大聲喊道:“爲什麼!爲什麼那麼對待柳文飛!你個畜生!”說着一把將雲天龍扔到地上。

雲天龍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繞到桌子另一邊,壞笑一聲說道:“我以爲什麼事呢?原來是柳文飛的事啊?”

雲天龍這種滿不在乎的語氣更加激怒了段風,段風憤怒的揮劍砍向雲天龍,只聽得“咔嚓”一聲,眼前的紫木桌子被劈成兩半,雲天龍飛身一跳,躲過襲來的劍氣,順手抽出牀頭的寶劍,橫在胸前。

“你瘋了嗎?段風!再這樣無理,休怪我不客氣!”雲天龍怒吼道。

段風憤怒的說道:“你纔是個瘋子呢。柳文飛已經被判處死刑了,你爲什麼還要這麼折磨他?”

雲天龍一臉無辜的說道:“我害他?段風,你說話得有證據。我什麼時候折磨他了?不信你找他來對質。”

“你明知道他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了,怎麼對質?”旁邊的柳雨微指責到。

“啞了?”雲天龍說道:“怎麼會這樣?”

“我沒讓他們把他變成啞巴啊?只是不讓他隨便說話而已。”雲天龍心想到,“難道是他們自作主張?”

雲天龍雖然擔心柳文飛會將自己供出來,但是轉念一想後又釋懷了,一則柳文飛沒有證據是自己指使的,二來當初柳文飛偷盜百花丹被自己撞見,是自己替他瞞了下來,這件事一直作爲柳文飛的把柄握在自己的手裡。

但是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派人去牢裡恐嚇了柳文飛,而柳文飛擔心雲天龍會把自己的前事說出來,因此也就沒有供出他來,只是柳文飛沒想到自己會被判死刑,當他後悔替雲天龍頂罪的時候,已經無法說話了。

“無論如何,柳文飛不能說話對我也是一件好事。”雲天龍心裡暗自高興。

看着雲天龍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段風更加惱怒,道:“你不要再裝模作樣了,這些不都是那你乾的嗎?”

雲天龍一聽,冷笑了幾聲說道:“就算是我那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再說了,你們應該感謝我。”

看到段風氣急敗壞的樣子,雲天龍反而感到有些得意,繼續說道:“這個消息是誰傳出來的,你們心裡清楚,如果追查下去,最終會追到誰的頭上,你們心裡應該比我清楚。所以,你們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推出這個替死鬼,現在在牢裡的,就是你們。”

看着雲天龍得意的表情,再想想雲天龍的話,段風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我的事不用你管!”段風叫道:“我這就去找特使認罪,但是雲天龍,這件事你也逃不了!”

說着段風就衝了出去,被韓青追出去一把拉住,拽回了馭氣堂。

經過韓青等人的一番勸慰,段風逐漸冷靜下來,自己即使去找特使認錯也救不了柳文飛,而且最終很有可能還會連累段家族。但是想到柳文飛因爲自己落的這個下場,內疚之感就會涌上心頭。

再三考慮之後,段風決心營救柳文飛,但是他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韓青,一是怕韓青不同意阻止自己,而是不願將韓青拖下水。

韓青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見剛要進門的蘇彥君,韓青把之前探望柳文飛和夜問雲天龍的事說了一遍。

蘇彥君一聽柳文飛所受遭遇,鼻子一酸,頓時眼淚流了下來,這讓韓青心裡反而有些內疚。

韓青說:“剛纔段風的臉色有些不對,他好像有事瞞着我。”

“什麼事?”蘇彥君輕輕擦拭了一下眼淚問到。

“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剛纔太着急沒看出來,現在想想,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韓青說道。

“他不會想要劫獄吧?”

蘇彥君這句話點醒了韓青,韓青大喊一聲:“不對!”然後急忙返回段風的住處。

蘇彥君也跟着過去,進門的時候,段風正在收拾行李。

看見韓青跑了進來,段風並沒有慌張,而是繼續收拾自己的行李。

“你想幹什麼?”韓青問到。

段風停了一下,繼續收拾行李,說道:“這件事因我而起,就必須由我來結束,我不想連累你們。”

“你想劫獄?”韓青說道。

段風停了下來,說道:“我不能看着柳文飛因我而死。”

韓青說道:“愚蠢!就憑你就能劫得了重兵把守的大牢?你這不是去送死嗎?”

段風冷冷的說道:“我意已決,你們不用再勸了。”

韓青從來沒有見過段風這麼認真過,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段風只不過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負責任的闊家大少,今天的段風,好像變了一個人。

知道自己無法勸阻段風,韓青說道:“如果你真想救他,也不能在大牢裡救。大牢戒備森嚴,沒等救出柳文飛,很有可能自己就死了。”

“那怎麼辦?”段風問到。

“要救,也得在牢外面救。”韓青說道。

段風疑惑的看着韓青,道:“你的意思是劫法場?”

“不。”韓青說道:“法場戒備也必然森嚴,要劫,只能在去法場的路上。”

段風想了想,說道:“韓大哥,其實這件事你沒有必要參與。”

韓青說道:“你這是什麼話,怎麼說我也有一部分責任,再者說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其實連韓青自己也奇怪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交過朋友,也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但是這些天下來,他突然發現,他開始信任周圍的這幾個人,他願意爲他們去冒險,“難道這就是朋友?”,韓青心裡不敢確定,但是又甘心爲他們冒險。

看着韓青一臉認真的樣子,段風雖然知道韓青是受父親的指示,雖然不知道他的具體任務,但是他願意幫自己冒險,段風心裡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三人在房間裡具體商量了一下營救對策自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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