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意漸濃,蒼白的落日餘暉撒在綿延的蒼茫古道上,狂風席捲着塵沙,道路兩旁乾枯的樹杈上不時棲落幾隻寒鴉,傳來幾聲悲鳴。
原本繁忙的北域官道此時已經是雜草叢生,極目遠眺,曾經鎮守邊疆的永定關猶如一個頹廢的巨人佝僂着身軀匍匐在地平線上。
四匹快馬在古道上疾馳,所到之處驚起兩旁棲息的寒鴉,身後留下一陣陣濺起的泥土。
“到了。”
段風勒住馬,翻身跳下。面前是一道早已乾涸的護城河,裡面長滿了雜草,不時有幾隻野狐從裡面鑽出,河上搭着一條木質吊橋,橋板已經腐爛,兩側的鐵質骨架也已經鏽跡斑斑。
護城河對面則矗立着一座破敗的城池,城牆早已破敗不堪,雜草叢生,不時有幾隻野獸從雜草中跑過。城門只剩下半個,在北國勁風中吱吱呀呀,搖搖欲墜。
四人將馬拴在橋頭的木樁上,小心翼翼的沿着腐朽的吊橋來到城門前,韓青用手輕輕推了一下城門,只聽得咔嚓一聲,隨後城門應聲而倒,激起一陣塵土。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段風等人來到一座大的宅院,院子裡一樣長滿雜草,土石凌亂的散落在院子,大部分的房頂也已經部分坍圮,他們找了一座看似還算結實的房屋打算過夜,
深夜,永定關在半月的餘暉下好似一座鬼城,北國的寒冬彷彿提前到來,凜冽的北風掠過孤城,掀起街道上的落葉,風聲夾雜着陣陣野獸的叫聲傳入房中。段風等人在暗淡的火堆旁憨憨入睡。
突然,一陣風吹開房門,一股煙塵隨之而來,段風被這突如其來的風驚醒。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探出頭看了看,院子裡的雜草黑黝黝的籠罩在灰濛濛的月光中,四周除了幾聲蟲鳴並無其他異常,“哪來這麼大的風啊?”段風不解的搖了搖頭隨後又關上門,用一根木棍頂住房門,又回去接着睡。
房外北風嚎叫,吹的門吱吱呀呀,段風再一次坐起身來,擡頭透過房頂的縫隙看了看天空,,一到亮光投進屋內,與火苗交相呼應,“天快亮了,估計是睡不了了。”
段風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火堆邊,向裡面添了幾把柴火。
段風拿着火把在房間裡四處探看,突然在牆上發現一張佈滿灰塵的圖畫,此時韓青也湊了過來,“是一張地圖。”韓青低聲說着順勢把把地圖取下,放在地上,擦淨塵土。
“看起來這是一張永定關的城防圖,看來這間房子當初應該是一座指揮所。”
段風擡頭環顧整個房間,想象着當年蘇宏方正是從這裡將一道道命令發給叛軍。
段風從城防圖上很容易的就找到了當時帥府的位置,此時天已經亮了,外面的風也減弱了許多。
“看來我們有必要到帥府去看看。”
四人根據城防圖的指示,前往帥府,街道兩邊來不及拆除的茶朋酒肆早已坍塌,街上偶爾還能看到當時遺留下來的一些生活器具,最多的還是零星散落的刀槍劍戟,也早已腐蝕的不能用了,畢竟已經過去四十多年了,這裡儼然變成了野獸的天堂,不時有野狼或是獵豹等野獸從街道上跑過。
但是一路走來,四人並沒有發現有人的骸骨,如果當時這裡經歷了大戰,即便過去了四十多年,至少得有人族的骸骨存在吧?但是沒有,只有那些腐敗的兵器,這一點讓衆人感到十分不解。
“難道當年的屍體都被埋葬了?野獸絕對不可能吃的這麼幹淨。”韓青率先提出疑問,“如果屍體是被當時的官軍處理了,那他們又爲什麼只處理屍體,不收集兵器?又爲什麼要放棄永定關呢?”
這一異常使得衆人心裡不免有些緊張,整座城顯得異常的陰冷,雖然已經日頭高照,但是城中絲毫感覺不到陽光的氣息,整個城市就像張着一張血盆大口一樣想要吞噬他們,而他們則不得不一步步走進城市的心臟。
“很快我們就能知道答案了。”段風警惕的看着周圍,在前方不遠處段風看到一座白塔,說是白塔,其實早已劣跡斑斑,塔尖也已經脫落,說是塔,但是四周並沒有門,就像一個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大糉子。正對着白塔的則是一座大宅院,院門挺立,足有兩丈多寬,白塔和宅院的佈局顯得十分詭異。
“誰會在自己家的大門口矗立這麼一座塔呢?真是奇怪。”柳雨微圍着白塔轉了一圈。
“按照地圖的顯示,這裡應該就是帥府了。”段風輕輕推開帥府大門,上面的硃紅油漆已經脫落,只留下黑黢黢的一些斑跡,大門上方的石頭橫樑還算堅固,但是橫樑下面鋪墊的泥土已經鬆散,伴隨着大門的震動落了一地。
四人來到院中,正對着大門的是一面迎門牆,牆上畫着一座白塔與門外的白塔遙相呼應,樣式也一樣,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糉子,塔的下面基座上刻着一串奇怪的字符。
四人繞過迎門牆,來到院子中間,這是衆人發現,院子很大,寬度足有三四十丈,倒像一個小型的演武場。
正對着迎門牆,穿過演武場是一排房間,正中心是一座正房,兩側應該是偏房,比正房矮了足有半丈,再兩側則是兩條一丈多寬的道路直通大殿後面。
整個院子周圍的牆壁上都刻着壁畫,壁畫上雖然佈滿塵土,但是所有壁畫都完好無損,壁畫上的內容是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士兵,士兵各個神情肅穆,手持兵器,眼睛直視前方,隨時準備着衝擊,所有人物都顯得栩栩如生,彷彿現實世界的映照。
“不會這裡的士兵都被吸到壁畫裡去了吧?”柳雨微開玩笑的說道。
段風看了一眼柳雨微,又轉身看了看壁畫,這些壁畫簡直是太逼真了,世間怎會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雕刻手法,難道真如柳雨微所說?段風用手摸了摸壁畫,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就像普通的壁畫一樣。
“你們快來看!”從靠近右側的偏房裡傳出蘇彥君的聲音。
衆人聞聲趕緊跑到房中,原來在房間裡混亂的擺放着幾具完整的人體骨骼。四人四下查看了整座房子,陸續發現了牆上掛着的幾張地圖,以及另外的幾具屍骸。
“這裡當時應該掛滿了地圖。”段風指着牆上密密麻麻的釘子說到。
“看來這裡就應該是帥府的指揮所了。”韓青說道。
“終於看到人的影子了,哪怕是屍骸。”柳雨微說道,“整座城都太詭異了,不知道的以爲這原來就是座鬼城呢?”
“一座城爲什麼要設兩個指揮所?”,段風帶着疑問又查看了房間裡的其它地方,希望能夠找到蛛絲馬跡。
突然牆上的一副地圖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爲這幅地圖的四角都被釘子釘住,而且地圖的紙張明顯比其它地圖要好很多,上面的圖案依然清晰可見。
段風將地圖取下,在原來的牆面上發現一塊奇怪的方磚,大小形狀都與周圍的方磚沒有什麼分別,唯一不同的是這塊方磚的顏色更深,而其它方磚由於年久早已由原來的深藍色變成了淺藍色。
“也許當初這塊磚與周圍的磚一樣,但是主人沒有料到時間會讓其它方磚顏色變淺。”
段風試探着用手去觸碰印記,方磚突然陷了進去,隨後牆面一陣抖動,從右手邊的牆上打開一扇石門,石門後面則是一個石室。四人好奇的拿着火把進入石室。
段風用火把點亮石階兩旁的火炬,整個石室頓時明亮起來。沿着狹窄石階走下去,轉過一道石牆,密室豁然空闊,大約是上面房間的兩倍,石牆旁邊也躺着幾具屍骸。四人走下石階,跳過屍骸來到一張桌子旁邊,桌子對面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則端坐着一副身披鎧甲的骨骼。
“這裡應該是一個地下指揮所,只是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段風奇怪的看着那些死去的屍骨,周圍並沒有打鬥的痕跡,而且石門完好無損。
“從這些骨骼是完整情況來看,這些人當時並未經歷戰鬥。”韓青說道,“但是按照當時的情況,戰事應該十分慘烈,這些人爲什麼會躲在帥府的石室裡呢?”
“也許當時他們得知叛軍戰敗,才躲到這裡來的。”蘇彥君說到。
“既然如此,當官軍撤走後,他們爲什麼不出去,而是被困死在這裡呢?”韓青問道。
段風打量着那具身披鎧甲的骨骼:“如果能夠知道這個人的身份,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段風等人在密室裡四處尋找能夠表明這些人身份的東西,但是一無所獲,這裡除了這幾句屍骸外,就是一些吃飯用的碗筷,剩下的就一無所有了。
經過一陣查找,段風確認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於是離開密室,來到房間裡。正在四人爲下一步打算不知所措的時候,外面傳出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柳雨微來到院中四處張望,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突然,柳雨微感覺腳底一陣震動,原本整整齊齊的青石磚地面變得凹凸不平,整個地面好像陷下去似的,突然一隻黑色的手從地下冒出抓住柳雨微的腳脖子,柳雨微身體一顫,大叫一聲,飛身退回房內,只見整個院落已被翻開,一具具腐爛的喪屍不斷從地下涌出。
柳雨微趕忙關上門,蘇彥君找了一根木棍擎住房門,“現在終於知道那些士兵的屍體去哪了。”柳雨微又搬來桌椅板凳擋在房門後面,這時不斷有喪屍伸着胳膊試圖從窗戶往裡爬,段風韓青等人或用劍砍,或用棍砸,只見一段段被砍斷的胳膊落進房間,迸發出一股股黑色液體,發出陣陣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