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段風的意料之外,第二天歐陽震的命令就下來,柳文飛於兩日後行刑,行刑官則是歐陽萱。
段風還未做好詳細準備,原本打算招募一些江湖人士,但是招募帖剛剛發出去,還沒有迴音,行刑判決就下來了,這讓各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段風無奈,只得和蘇彥君和韓青三人一起行動,三個人實在是有些少,但是情勢緊迫,容不得多想,恰在此時,柳雨微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原來自從柳文飛入獄之後,柳文興就把這件事派人告訴了父親柳天風。柳天風此人常年雲遊在外,不問世事,聽說自己的兒子遭此大難,火速趕回鳳凰城。
當聽說段風等人準備劫獄之後,馬上派柳雨微聯繫到段風,準備與其聯手。衆人互相見過面後,段風簡單介紹了一下具體的行動路線,隨後就與柳天風的人一起前往埋伏地點。
柳天風自從回城後一直沒有去見柳南春,一是對於柳南春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兒子,十分惱怒,二是自己作爲長輩,豈能屈尊去見一個晚輩,三來,自己一生不問世事,雲遊四海,對柳家卻是也未做什麼貢獻,想着即便見了柳南春恐怕叔侄兩人也無話可說。
而柳南春也知道自己三叔的脾氣,所以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每天派人問安,但卻從未親自去府上拜謁,最多就是讓柳雨微代爲問安。
從天牢到達法場需要經過城西的七裡街,這條街是鳳凰城有名的貧民窟,街道兩邊都是一些破敗的茅草房,雜亂無章,流民混雜,治安混亂,多是些貧苦百姓或是草賊流寇在此聚集。
這正爲營救創造了有利的條件,於是衆人提前在七裡街兩邊埋伏好,只等囚車經過。
雖然已經進了冬季,寒風刺骨,但是街道上已然人頭攢動,周圍瀰漫着一種屍體的腐臭味,七裡街兩旁稀稀疏疏的蹲着幾個乞丐,用幾張破敗的草蓆裹着身體。
段風從未見過生活如此艱苦的人,也從未到過這種地方,更想不到天下竟然還會有如此悽苦之人,看着街道兩邊草蓆下蓋着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乞丐,段風心裡有些酸楚。
韓青看着周圍混亂環境心裡莫名產生一陣親近感,彷彿自己對這裡很熟悉,一時又想不起是否曾經來過,但是周圍的建築佈局韓青心裡卻似乎十分了解。
衆人原想趁人多混亂劫走人犯,沒想到天空不作美,街上這麼冷清,給逃亡增加了不少的難度,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照計劃來做。
“當——當——當!”
三聲綿延的鑼響夾雜着寒風從遠處傳來,打破了周圍壓抑的氣氛,段風緊握寒冰劍,但是並沒有出鞘,衆人紛紛做好戰鬥的準備。
只見一支押送囚車的隊伍從遠方緩緩走來,歐陽萱騎着一匹白馬身後揹着一柄天鳴劍走在隊伍前頭。後面緊跟着八名全副武裝的御林衛,在後面則是鳳凰城武備司的官差押送這一輛囚車,柳文飛癱坐在囚車上,四肢被鐵鐐拴住,腦袋斜靠在囚籠上。
“嗖!嗖!”
突然兩個火球越過段風頭頂徑直飛向囚車,緊接着是一聲爆炸,整個街道頓時濃煙滾滾。
“轟!轟!”
兩聲爆炸聲之後,街道上升起滾滾濃煙。
“有人劫囚!”
歐陽萱大吼一聲,官差迅速圍繞囚車排好禦敵陣型。
歐陽萱飛身離開馬跳到附近一座地勢較高的房頂之上四下觀望。
段風等人趁機從房間裡衝出,直奔囚車,段風手裡拿着寒冰劍衝在最前面,但寒冰劍自始至終沒有出鞘,只是進行自衛。
按照段風的想法,他不想殺人,只想救人,所以按照計劃,衆人制造混亂後,闖入人羣,救人,逃跑,並不和官軍糾纏,一切都計劃的清清楚楚。
但是柳天風救子心切,顧不了這麼多忌諱,心中一想到兒子遭受的酷刑,怒氣瞬間衝頂。
一路上,手中的斷陰刀就沒有閒着,左劈右砍,一路殺的眼紅,把對柳南春的不滿全都傾斜在這些官兵身上。
段風一看柳天風已然殺紅了眼,但是想要阻止,無奈周圍官兵太多,而且看着柳天風手裡冒着黑氣的刀,段風心裡又有些畏懼,又不好大聲叫喊,只能儘快救出柳文飛,撤離戰鬥,方可阻止柳天風的濫殺。
歐陽萱則一直站在房頂上冷眼看着,並沒有出手。
此時歐陽萱看到一個白衣少年在人羣中左突右闖,雖然他用白布遮着臉,但是從身形氣質以及手裡的那把寒冰劍來看,一眼就認出是段風。
只見歐陽萱雙腿用力徑直飛到段風身邊,抽出天鳴劍,提劍便刺。段風只覺一股劍氣從身後襲來,躲閃不及,側身用劍鞘一擋,衣襟被砍下一片。段風一看是歐陽萱,心中一驚,擔心被認出,於是抽身向後一撤,退出一丈多遠。
只見歐陽萱利劍縱橫,劍氣直逼段風面前,段風左突右擋,不到十幾招就已經氣喘吁吁。
單憑武功,段風並不是歐陽萱的對手,這一點段風心裡清楚。但是,他又怕如果寒冰劍出鞘的話,萬一失控,又會平添幾條性命,因此並未拔出寒冰劍。
但是歐陽萱的進攻越來越迅猛,段風將劍向身後一背,催動體內靈氣,雙手在胸前快速滑動。
霎時間,四周疾風乍起,地上的落葉紛紛向段風集中,緊接着形成一個密實的一米見方球體,隨後又有一團水珠圍繞在樹葉球體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水球。
水球越來越大,段風明顯感覺有些吃力,這是他第一次將水氣訣和木氣訣合而爲一,單憑自己的那點氣境顯然無法支撐如此大的靈氣運作。
歐陽萱冷笑一聲,道:“雕蟲小技!”
突然,歐陽萱右手手心處出現一顆黑色的小球,沒等段風將水球推出,歐陽萱右手輕輕一揮,黑球朝水球飛去。
“砰!”
段風被返回的水和樹葉擊飛十幾丈,但是從剛纔的靈氣來看,歐陽萱顯然沒有用盡全力,否則自己早就死了。
而歐陽萱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趁着段風立足未穩,歐陽萱劍鋒再次襲來,段風步步後退,劍鋒閃着寒光朝自己的眼睛刺來,段風眼看躲閃不過,只得把眼一閉。
歐陽萱一看,此時段風還不拔劍來擋,在看段風額頭已是汗如雨下,於是手腕一橫,劍鋒擦着段風的髮梢飛過,斬下幾縷秀髮。
段風睜開眼睛一看,歐陽萱的劍鋒飛過,倒吸了一口冷氣。
緊接着,歐陽萱橫劍來砍,段風向後一躲,歐陽萱的劍劃破段風的腰部,砍掉了佩戴在段風腰上的玉佩,並未傷及身體。
此時韓青飛身過來,一把接住段風,兩人順勢朝歐陽萱進攻,但是無奈技不如人,不出五個回合,兩人則轉變爲守。
韓青雖說並不像段風那麼心慈手軟,但是之前答應過段風不會殺人,因此整場戰鬥也並未動劍。
而蘇彥君雖說是一介女流,但是身手卻並不輸男子,甚至比段風還要強一些,這讓段風心裡又徒增一絲羞愧,蘇彥君在十幾名御林衛的圍攻下應付自如。
柳天風殺到囚車旁,揮刀砍斷鎖鏈,柳文飛已經是奄奄一息。柳天風將柳文飛從囚車上扶下來,背在身上,按照預定計劃,朝城隍廟方向跑去。
段風一看計劃成功,也迅速脫離戰鬥,朝城隍廟跑去。此時的官軍傷亡大半,幾名殘兵準備追趕,被歐陽萱制止,歐陽萱看了看手裡的玉佩,冷笑一聲,然後帶領衆人撤退。
卻說,衆人爲何要逃往城西,城西面向黑暗之山,是魔軍進犯的主要方位,守衛交其它三門更爲嚴密,他們之所以逃往守衛森嚴的城西,這自然是和柳南春是分不開的。
柳天風雖然怪柳南春,但是此次營救行動還是需要柳南春的支持,否則即使衆人救出柳文飛也逃不出鳳凰城。
而爲了應對魔軍的進攻,城西的守將全部都是氣子,換句話說,整個西城,都在馭氣司的掌控之下。所以,要想從西門逃走,必須經過柳南春。
雖然心有不悅,但是柳天風還是屈尊去求了柳南春,對於叔父的請求,柳南春開始有些猶豫,但是架不住叔父的一陣怒罵,柳南春也只好答應。
衆人按照預定計劃在城隍廟集合。此時已是夜裡,衆人趁着微弱的月光悄悄將柳文飛父子送出城外,具體兩人會跑到哪裡去,柳天風並沒有告訴衆人。
爲了避免引起懷疑,段風等人匆匆告別柳文飛後,快速趕回了馭氣堂。柳天風則帶着隨從保護着柳文飛一路向西揚長而去。
鳳凰城驛館。
歐陽萱面對着的窗戶,眉頭緊鎖,片刻之後,道:“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嗯,很好,特使大人果然沒有看錯人。”柳南春笑着說道。
“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歐陽萱看了看身後一臉得意的柳南春又問道。
“東西拿到沒有?”柳南春問到。
歐陽萱從懷裡掏出玉佩看了看,青紫色玉佩上刻着一個“雲”字,歐陽萱嘴角微微一動,隨後交到了放到了柳南春的面前。
“單憑這個就能扳倒段天德?”歐陽萱冷冷的問到。
看着歐陽萱風姿綽約的背影,柳南春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當年妻子離開自己的時候,也是這個場景,只不過,歐陽萱身上少了妻子身上的那種柔美,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女子少有的剛毅。
柳南春站了起來,走到歐陽萱身後說道:“這個你放心,玉佩只是計劃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特使大人自會處理。”
歐陽萱斜眼輕蔑的看了看柳南春,嘴裡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又講話嚥了回去,她不想讓柳南春覺得自己和段風他們有什麼關係。
柳南春將玉佩塞進懷裡,看着歐陽萱冷峻的面容道:“只是希望事成之後,特使大人不要忘了對我的承諾就好。”
歐陽萱冷笑一聲道:“這是自然,父親一向是一言九鼎,豈會食言!”
“那就好,那就好。”柳南春重複到。
自始至終,歐陽萱一直看着窗外,雖說父親讓她全力配合柳南春的行動,但是卻不曾將行動的具體計劃告知自己,自己從小一切都是聽從父親的安排,從不過問事情的原委,她也從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但是這一次,她心裡有些不安,特別是自從上次自己魔軍陣前受傷之後,父親對自己的信任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完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