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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明白了吧?”楊楓的神色平靜似水,沉定的眼光掃過范增和汗明。
“公子,信陵君執掌魏國實權和篡位爲王又有什麼不同?難道他大權在握就引不起列國之忌?”汗明惑然問道。
楊楓有點失望,心裡微有悵然的感覺。相處這段時日後,他和范增都看出來了,汗明是個超卓的內政人才,處政理事纔是他所長,至於大局觀,臨陣決機方面,他就相形見絀了。可惜春申君不能用,而自己雖然得到了他,短時期內又用不上,無法爲他提供一個盡展所長的舞臺。
吁了口氣,楊楓輕輕拍了拍汗明的肩膀,緩緩地道:“信陵君的眼光放在天下,而不止在魏國。當前他最大的難處是時間,緊迫的時間。固然,他是魏昭王少子,便當真篡了位其實也沒什麼,以他的才德,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他完全能將魏國安定理順。難就難在如今秦國虎視蠶食於西,合縱之道又不行,東方六國烏眼雞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吞了你。與其自登王位,倒不如扶立儲君魏增這個木偶,如此即可最快限度地梳理魏政。何況他如自立,秦國定會把爲質的魏增放回交與安釐王一系的勢力,以達攪亂魏國的目的。而對立勢力手裡有了這張王牌,自會向外國求援推翻信陵君,基於對信陵君的忌憚,各國想必是樂於出兵的。便如當年齊國勢盛,五國借燕昭王報齊仇之機一起興兵攻齊一樣。但若信陵君搶先打出這張牌,許多麻煩必將迎刃而解,讓安釐王的殘餘勢力失去反撲的最有力藉口,收事半功倍之效。”他皺皺眉,語氣略顯沉重,“我的打算太過理想化,只從對自己有利的方面考慮問題,信陵君哪裡又是個能任人擺佈唆使的人。”
范增點頭道:“他借趙使之手行刺安釐王,更是爲了抓住趙國全力對燕、秦國君主新喪這個稍縱即逝的時機對趙國動手。若魏國以報先王之仇興兵伐趙,信陵君定將親統大軍,以其出衆的軍事才能及當年破秦救趙在趙國留下的餘德,爭取在最短時間內亡趙。”
“內部不穩,就要對外用兵以立權威。”楊楓沉沉地接口道,“若其自立,他出兵在外,肘腋生變,他的下場會比吳王夫差還要慘。而扶立魏增,僅需幾個心腹朝堂上控制住這個傀儡,再洶涌的暗流也翻不出巨浪。”
“不錯!內部不穩,就要對外用兵以立權威。齊國的田單、秦國的呂不韋也正需要這麼個樹威之機。一旦信陵君加兵於趙,誰都會搶着分一杯羹的。”范增拊掌道。楊楓和他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都涌上了一種相得之心。
矜持地一笑,范增冷靜地道:“公子,其實情勢和我們所籌謀的並不相左。信陵君欲借我們行刺安釐王,我們也要除去魏安釐,所差只在魏無忌作不作魏王。但這和我們關係並不大,只要抓不住對趙用兵的藉口,信陵君無論登不登王位,魏國都被成功地推上衆矢之的的位置。這,不就是公子的初衷嗎?”
楊楓微側着頭看着范增,心裡流過一種寶貴的愉快,有一種力量蘊藏在心底,正生髮出勃勃的生氣。
范增的眼裡卻又掠過一抹狡黠的光,笑道:“公子,現在你所要考慮的不是如何對付信陵君,而是另一件大事。”
“另一件大事?尉繚?”楊楓那被機謀殺伐填得滿滿的頭腦一時反應不過來。
范增詫異地一挑眉毛,搖着頭,眼裡含着淡淡的笑意,“什麼尉繚。公子忘了,今天可是你成親的吉日呢。”
成親!楊楓的心一抖,漾着奇怪的惶亂的快樂,有難以言喻的神秘,說不出的歡快,不自覺的緊張······苦苦甜甜的溫馨感覺,羞怯地挑開了讓人窒息的陰謀權算的那層帷幕,心裡彷彿有一扇門“砰”地打開了······
天,一點一點地暗下去了。楊楓在范增、汗明的陪同下,來到了烏家堡。
烏家雖是人丁興旺的大家族,但除了烏氏倮父子外,基本上都是安富尊榮的紈絝子弟,毫不知時局之艱,形勢之險,一味只是玩樂胡鬧。楊楓和烏廷芳結親之事,倘泄露出去,對雙方皆大是不便,故而婚禮在烏氏倮的內室舉辦,靜悄悄地沒驚動任何人,參加者亦不過烏氏倮和他的正室夫人,烏應元及烏廷芳之母,范增、汗明六人而已。
楊楓前日向烏應元提出欲同時迎娶李嫣嫣。烏應元毫不作難地當即答應,畢竟這麼一來,借居在烏家的李嫣嫣等於讓烏家又多了一重保障,烏應元何樂而不爲。
一切禮節從簡。行禮過後,待要將新人送入洞房,楊楓突然站住,握着烏廷芳、李嫣嫣潮熱的纖纖素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烏家父子,輕聲但帶着不容置疑地堅決語氣道:“爺爺,岳父,兩日後我便要送婚出使魏國了,廷芳和嫣嫣還求兩位多加照應。她們是我最深愛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不希望她們受到任何委屈傷害。假如有人對她們不利,無論是誰,無論他背後有什麼人庇護,也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必須以他的血和命來償。楊楓言出必踐。”醜話還是先說在前頭,對那個混世魔王大舅子,他實在是既厭惡又放心不下。
烏家父子何其精明,自是明瞭他話中之意。聽了他既是表白,卻又隱含威脅的話,烏應元也不知該喜該怒,略略一窒,強笑道:“小楓,你放心,在我烏家堡內,我自會照料得她們周全。”
李嫣嫣和烏廷芳的心顫抖着撩起一層漣漪,接受他深情的關照,臉頰飛紅,半是興奮半是羞澀。
燭心結雙蕊,搖曳滿屋融融春意。情濃情稠,情真情癡,紅生臉際,春透眉梢。香囊暗解,羅帶輕分,一般婀娜,別樣風liu,當此際,正銷魂。楊楓雖非酒色之徒,至此人間快意事,亦沉醉於溫柔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