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冰雁展翅表衷情
吳媒婆姍姍進了慶瑞堂,見了蘇老太太,行了個禮兒,堆上一臉的笑:“老太太,今日早上起來,貴府的喜鵲有沒有叫?”
蘇老太太笑着回答道:“我也在奇怪呢,今日一早,就聽那喜鵲叫你不停,感情真是有喜事呢,莫怪那鳥兒名字叫喜鵲,真是有靈性,準準兒的給人報喜!”轉頭吩咐瑞珠:“趕緊給吳媒婆看座,沏茶!”
吳媒婆坐了下來,那管事媽媽把那個禮品籃子放到她腳旁,向蘇老太太行了個禮兒便退了出去,纔出門便遠遠的見着蘇大夫人和蘇二夫人從粹華廳那個方向趕了過來,心裡一陣感嘆,這兩位夫人的耳朵可伸得真遠,才這一會功夫的事情,兩個人就知道慶瑞堂這邊來媒婆說親了!
回頭看了看慶瑞堂裡邊,因爲外邊光線明亮,吳媒婆的眉眼已經看不清了,只見到她鬢邊彆着一朵大紅的絨花,在這暗夜裡挺扎眼,笑着啐了一句:“愛俏的老貨!”咧嘴笑了笑便轉身走去了前院。
剛剛出了內院的門,卻見樑國公府家的世子爺大步往這邊走了過來,管事媽媽心裡一愣,難道吳媒婆今日又是給這世子爺來說親?蘇府適齡的小姐只有七小姐和八小姐,可她們皆是庶出,這身份兒怎麼能擡去樑國公府?
搖了搖頭,心裡想,或者這世子爺是來找老太太有事情的罷,怎麼想都不至於樑國公府還會來和蘇府結親,上一回鬧了這麼大一個笑話,弄得大房好長時間都沒面子,現兒五小姐總算是嫁了出去。離這位世子爺拒婚也才幾個月的光景,難道樑國公府又來上門提親?管事媽媽心裡嘿嘿了一陣,只覺自己方纔的想法實在離奇。
樑伯韜大步走進慶瑞堂,看着那大堂裡坐着蘇老太太和兩位夫人,一位是蘇大夫人,一位是蘇二夫人,倒是正主兒蘇三太太眉眼看見。吳媒婆見着樑伯韜走了進來,心裡猛的一驚,上回這位世子爺追着來拒婚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莫非樑國公夫人又弄錯了?這位世子爺心裡記掛的根本不是這位九小姐,而是庶出的兩位或者是那記名的嫡女蘇家十小姐?
方纔簡單的交談了下,方知蘇府還有四位年輕小姐待字閨中,從年齡上看這七小姐和八小姐也該議親了,只是她們兩人皆是庶出,到時候還得精心挑選適合才行,她們這屬於典型的難婚一族,蘇府算是名門大族,可她們偏偏是庶女,高不成低不就的,這纔是最最難選夫婿的
。二房另外還有一位記名嫡女,剛剛滿十三歲,和那三房嫡出的九小姐只差了半歲。蘇老太太都一併拜託了吳媒婆,叫她好好留心着,幫她們尋訪一個合適的夫婿。
現在看着樑國公府這位世子爺又跟着來了蘇府,吳媒婆直犯嘀咕,心裡想着,世子爺,你到底是看上蘇家哪位小姐了,麻煩你也說個準信,不要拿我吳媒婆開心,跑來跑去的也挺麻煩!
蘇大夫人和蘇二夫人見樑伯韜風風火火的衝進來,心裡卻是有些歡喜,倒很盼望着樑伯韜又故技重施的來鬧上一場,讓她們心裡也痛快下。
蘇老太太盯着樑伯韜看了又看,心裡也在琢磨着他的來意。按道理他不是來攪局的,昨日可是他親口說要遣人來向璃丫頭提親,可他今日來蘇府又是做什麼?難道不知道該避下嫌嗎?就這麼一馬平川的殺了進來!
“老太君,我母親有些疏忽,納禮那籃子拎錯了,伯韜特意追着來給納禮添頭的。”轉身看了看吳媒婆腳下的籃子,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還好,沒有錯過這道禮兒。”說罷伸出手把籃子上那層紅布掀開,從袖袋裡摸出兩樣東西放了進去。
吳媒婆這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可旋即又好奇起來,怎麼找機會看看這位蘇府九小姐呢?看樑世子這般緊張,追着來在納禮籃子裡添值錢物事,看起來這位小姐實在不錯,否則樑世子又如何會這般重視!
蘇老太太這才放下心來,心知樑伯韜是怕樑府的禮物送得不夠豐厚,蘇府會看了不喜,於是笑着對他說:“伯韜,這納采禮也只是個名頭兒,我們蘇府倒不講究這禮物的價值,只要你以後能好生對待璃丫頭那也就是了。你且放心便是。”
樑伯韜向蘇老太太一拱手道:“如此,伯韜謝過老太君寬厚。”
吳媒婆喜氣洋洋的把那籃子送到蘇老太太面前道:“若是老太君同意樑國公府的提親,就請接下這籃子禮物罷
!”
蘇老太太眉開眼笑的點點頭,叫瑞雲接了過來道:“伯韜,我許倒是許了,可我璃丫頭還小,我們蘇府詩禮傳家,勢必不能讓她違了祖制,成親可得在她及笄之後方可。”
樑伯韜滿面春風道:“這是當然,就是爲璃兒身子着想,我也不會讓她這麼早便過門的,請老太君放心。”
看着樑伯韜那誠摯的眼睛和歡喜的笑容,蘇老太太一陣開心,這樑世子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少年公子,得此良人,自己的璃丫頭也算不委屈了。叫瑞珠把那籃子擺到慶瑞堂的桌子上邊,掀開那紅布,讓大家圍觀納采之禮。
那籃子上邊有一對水晶雕成的冰雁,交頸纏綿。
在大周的習俗中,納采時必須要有雁,因爲在大周人心目中,雁爲候鳥,順陰陽往來,象徵男婚女嫁順乎陰陽。樑伯韜早就在金玉堂定製了這對水晶冰雁,昨日回家和樑國公夫人說過以後,他就派紅英把這對冰雁送到樑國公夫人這邊來,誰知道紅英回來回話說,夫人已經把那納采禮交給吳媒婆帶回去了。
心裡一陣氣悶,想着這納采禮上若是少了這雁,便顯得不那麼正規了。看着自己母親那副不贊成的樣子,他擔心母親根本沒有叮囑吳媒婆去買一對活雁帶去蘇府,所以打定了主意,今日一早就趕到蘇府來看看。進了慶瑞堂看着吳媒婆腳下有倒是有一隻籃子,可卻沒見一對活雁的影子,心裡清楚,就把那對冰雁拿了出來放在納采禮的籃子最上邊,放好之後還心裡慶幸,幸虧自己來得及時,否則蘇府說不定還會埋怨樑國公府不誠心,納采禮裡邊連一對雁都沒有。
看了看那對水晶冰雁,躺在那些禮品上靜靜的折射出各色的光芒,蘇老太太不由得明白了樑伯韜爲何這般亟不可待的跑到蘇府來,原來竟是這樣,不由得爲潤璃一陣擔心,看起來樑國公夫人並不是很同意這門親事。可轉頭看了看站在那邊,一副慶幸模樣的樑伯韜,心裡又暗自點頭,雖說婆媳關係是很重要的,但是有了夫君喜愛的女子,只要自己稍微聰明些,那緊張的婆媳關係自會迎刃而解,更何況是自己這冰雪聰明的璃丫頭!
同蘇老太太一樣,蘇大夫人和蘇二夫人自然也知道那對冰雁的來歷,也就明白了爲何樑伯韜會這般煙燒火燎般的跑來蘇府的原因。蘇二夫人倒只是心生羨慕,感嘆自己的女兒蘇潤琅怎麼就無緣見着這樣一個如意郎君,而蘇大夫人卻是怒火中燒,一想到自己可憐的玧兒,心裡一陣發顫,不時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真怕自己會一個忍不住就抓住那對水晶冰雁摔到地上去
。
這時就聽慶瑞堂門口一陣響聲,人還未見,就見一個圓滾滾的肚子尖顯現在門外,緊接着就見蘇三太太由兩個丫鬟攙扶着,身後還跟着兩個,慢慢悠悠的跨了進來。
“老三媳婦,你這是何苦,我不是說過不要你來慶瑞堂請安了嗎?你這雙身子的人,月份又高了,何必過來呢!”蘇老太太趕緊吩咐着瑞珠給蘇三太太搬了張軟墊的椅子,然後關切的注視着她坐穩了身子,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老三媳婦,你以後就給我在凌雲園好生呆着,不要到處亂跑。”
蘇三太太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道:“璃兒的大事,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來看看。”
蘇老太太點點頭道:“方纔已經行過納采禮了,那禮物就在桌子上邊,樑國公府委實客氣,竟然用了一對水晶雕琢的冰雁來求娶呢!瑞珠,你把那籃子拿過來給三夫人看看!”
瑞珠應了一聲,便走到那桌子旁邊,拿了籃子往蘇三太太這邊走來,就在她經過蘇大夫人這邊時,蘇大夫人朝雲媽媽使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暗暗用勁推了一把站在自己身邊那個蘇二夫人的貼身丫鬟,那丫鬟吃了個驚嚇又沒站穩身子,直直往瑞珠撞了過去。
瑞珠本是託着籃子一心朝蘇三太太那邊走,被她如此一撞,籃子脫手飛了出去,自己人也和那丫鬟一道摔在一起。眼見着那籃子直直兒往蘇三太太那邊飛了過去,整個慶瑞堂的人似乎都傻了一般,只有樑伯韜及時反應了過來,飛身飄了過來,兩手一抄,那籃子便穩穩當當的託在了手裡,裡邊的禮物也沒有掉出來。
蘇老太太這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對瑞珠怒喝道:“瑞珠,你素來是個心細的,爲何今日如此粗心?若是這籃子砸到三夫人肚子上,你可還想有活路?”
瑞珠用勁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秋環,跪倒在地直磕頭:“老太太,奴婢方纔是被秋環撞倒在地上的,奴婢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拿三夫人肚子裡的小少爺開玩笑啊,請老太太明察!”
那秋環懵懵懂懂的坐了起來,聽到瑞珠攀扯到她身上,心裡也是一陣發慌:“老太太請明鑑,奴婢方纔是被人推了一把,這才跌倒的,奴婢與三夫人無冤無仇,何必要去陷害她!老太太您素來火眼金睛,自然不會偏聽偏信,求您調查個清楚!”
“那你可知是誰推了你一把?”蘇老太太盯住秋環,心裡也在想這丫鬟若是衆目睽睽下,自己摔倒去害老三媳婦,未免太傻了些,這絕不是二房下的手
。
“回老太太話,奴婢也不知道是誰,方纔忙着在看那個籃子,卻沒注意到身邊站了什麼人,更不知道是誰推了我。”說到這裡,秋環害怕得嚶嚶哭了起來:“老太太,在您眼皮子下去害三夫人,奴婢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再說了,奴婢和三夫人又無冤仇,怎麼會去謀算三夫人!”
蘇老太太臉色鐵青,哼了一聲便站了起來:“好大的膽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耍起花招來了!邱媽媽,喊幾個人來,把這塊兒站着的丫鬟婆子們都給我捆起來!”
蘇三太太見這局面,知道查來查去會是一樁無頭公案,因爲方纔這人來人往的,誰也沒有注意到那秋環身邊站了些什麼人,若是不分青紅皁白一頓板子打下去,也怕會冤枉了好人,讓無辜的丫鬟婆子們寒心。只恨自己大意,沒有盯緊點大嫂那邊,要不是自己也能指證了。
想到這裡,蘇三太太開口道:“母親,既然樑世子已經伸手把這籃子接住,兒媳也沒被砸到,看在今日是璃兒的好日子的份上,就請母親放過這些丫鬟婆子罷。”
蘇老太太聽着這話,知道老三媳婦是在幫自己解圍,若真抓着那些丫鬟婆子一頓板子打下去,少不得會有人怨言連天的,自己雖然對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手段狠辣,可卻還是不想讓那些無辜的遭殃,嘆了口氣道:“老三媳婦,你也太仁慈了些。”
“母親,媳婦也想給肚子裡的孩子們積點福,就請饒過這堂上的丫鬟婆子們罷!”蘇三太太柔聲說,接過黛青送上來的帕子擦擦汗,勻了口氣兒繼續說:“若是真有人竟然如此惡毒想要謀害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兒,我勢必不能放過她。她若是還有些神智在,就該放手,若再是這樣下去,就是我不懲治她,老天爺也會看不過意,幫我來懲治她的!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只想着自己肆意妄爲,也該想着有天譴這一說法,做惡事做多了,老天爺遲早會給報應!”
蘇三太太說到後邊,聲音凌厲,眼睛直射對面蘇大夫人,看得她一陣心虛,聽着蘇三太太的那般詛咒,更是覺得脖子後邊涼風嗖嗖的,一陣心驚肉跳。
三弟妹這是在用神明壓着自己呢!一想到這些年來被她謀害的那些姨娘丫鬟婆子們,蘇大夫人心裡更是發虛,額頭上汗水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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