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把新的一年改元爲廣明元年,想有一個更好的開始。他卻不知道靠改元哪裡能夠改變天下大勢?
朝廷府庫空虛,李儇就想到了新上任的江南鹽鐵使高駢,下詔給高駢讓高駢向江南富商大賈借錢,先每借出家當的一半財產以充軍需。高駢可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朝廷所謂的借也就是徵用,哪裡有還的一天?
高駢立馬給頂了回去,高駢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說天下人紛紛造反的都是那些貧苦的百姓,如今也只有那些富商大賈沒有造反,你這樣讓他們把自己辛辛苦苦積累了幾輩子的財產拿出一半來,不是明擺着要逼他們造反嗎?
皇帝李儇接到高駢的奏疏,心裡暗罵:“這天下是我李家的天下,哪裡輪的到你高駢來教訓我?”李儇越想越氣,就讓朝中的宰相們給高駢定罪。
李儇不明白事理,朝中的那幫人老成精的傢伙當然知道高駢的重要性,趕忙勸皇上不要着急,一切好商量,大不了等高駢剿滅了黃巢再跟他算賬也不遲。李儇這才罷休。
這時的朱溫跟隨黃巢轉戰江南,黃穎當然也在軍中,時常與朱溫並肩作戰,兩人在戰火中更是培養出了更加深厚的感情,黃巢也有心等局勢穩定下來就給兩人完婚。黃穎聽後暗自竊喜,朱溫只是微笑不答,兩人心照不宣而已。
尚讓自從見了劉金枝一面後,腦海中老是揮之不去那個媚態萬千的影子,是以落下老臉經常到朱溫那裡走動,也就是想多見劉金枝幾面而已。
劉金枝當然不是傻子,作爲女人,她天生的直覺告訴自己,尚讓那個老頭兒一定是看上自己了。劉金枝也知道,尚讓在義軍中的威望是朱溫所不及的,可以說尚讓是義軍中只在黃巢一人之下的人物。她也曾想過能不能嫁給他,雖然尚讓年紀大些,可畢竟有權有勢。
一個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無非就是年少多金、有權有勢而已,尚讓雖然已經不再年少,可其他條件還是完全符合女人的要求的。
尚讓來的次數多了,朱溫自然也有所覺,心中不禁暗罵尚讓:“老色鬼!”
不過朱溫畢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覺得人家尚讓雖然年紀大些,畢竟人家屬於自由戀愛,尚讓喪偶,劉金枝被丈夫拋棄,都屬於自由之身,劉金枝在自己這裡也無非只是個奶孃的身份,又沒有賣給自己,自己當然也無權干涉。加上唐朝社會風氣開放,自由戀愛並不罕見,朱溫也就任由他們發展。
黃穎當然也是朱溫這裡的常客,對於尚讓的舉動,黃穎也只能感嘆:“看來尚叔叔是想來個老牛吃嫩草呀,這麼大年紀竟然不減少年,看來我還是小看他了。”
正在喝茶的朱溫聽了黃穎的話,“噗”的一聲把口裡的水全噴了出來,笑道:“哪有你那麼說話的?人家那叫人老心不老,黃昏戀你不知道呀?”
黃穎瞪大了眼睛不解道:“什麼叫黃昏戀?”對於這個名詞,黃穎是真的不懂。
朱溫解釋道:“黃昏戀就是老年人談請說愛,也就是通常說的談婚論嫁。”
黃穎“噗嗤”一笑道:“真有你的,‘黃昏戀’這麼有創意的詞你都能弄的出來。”
朱溫心中一陣汗,這詞兒哪裡是我弄出來的,在我們那個時代人人都知道的嘛,沒想到在這裡成了新名詞了。
時光如梭,轉眼到二月中旬,黃巢在江南攪得風風雨雨,竟然無人能擋,新上任不久的鎮海軍節度使周寶在潤州城中龜縮不出,浙東觀察使、浙西觀察使等衙門只能自保而已,哪裡有能力制衡黃巢?
這才讓黃巢在江南有了可乘之機,連下饒(今江西波陽)、信(上饒)、池(今安徽貴池)、歙(歙縣)婺(今浙江金華)、睦(今建德)等州,聲勢大振。
朱溫又一次提出了讓黃巢紮根江南,以爲基業的想法,朱溫道:“如今義軍日盛,若還像以前那樣流動作戰,不利於義軍的發展壯大。若沒有一個穩定的根據地,軍隊的糧草、後備物資的準備等都無法有效率的進行,單獨靠以戰養戰終究不是辦法。”
對於這個問題黃巢也曾想過,只是一直迫於形勢,一直無法安定下來而已。
這時有機會在江南富庶之地建立基業,黃巢也是一百個願意,師徒二人一拍即合,並找來了對律法、生產、水裡等方面都有一套的張言,三人商議起了紮根江南的策略!
黃巢把對外戰爭的事情都交給了兩個弟弟還有孟楷、尚讓、葛從周、胡真等人,朱溫和張言專門負責內政的實施。
朱溫一下子又成了一個大忙人,忙着修訂律法,忙着準備策劃土地改革,這是一個十分大膽的舉措,在這個封建時代,朱溫很難確定是否可以成功實施。他纔不會真的以爲那些穿越小說中說的某個人穿越到古代後把現代的制度照搬過去,就可以建立一個強大的法制社會,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畢竟建立一個完整的法律體系不是一朝一夕的問題,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朝廷的政令更不可能發生大幅度的變更,一旦出現過激的政治舉措,必將將會引起軒然大波。
想在唐代那個封建制度根深蒂固的時代建立一個文明法治的社會,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每一個政令的變更都會牽涉到數萬甚至數十上百萬人的利益,每一個環節處理不好,都會引起意想不到的後果。畢竟治理一個國家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哪裡能像一些穿越小說中說的那麼如同兒戲般簡單?
政令的起草,一步步具體的實施,要先在某一個點試行,之後逐步推廣,這都需要時間。需要一步步的去試驗,每一步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整個過程沒有個數年數十年的時間休想完的成。
首先擺在朱溫面前的是吏治,如果吏治,官員良莠不齊,就算是再好的政策也根本無法實施,所謂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是這個道理。這種情況就算是在相對文明開放的二十一世紀也都是屢見不鮮,何況在那個交通和通訊無比落後的時代?
地方官員一旦在某一個地方擔任地方官,山高皇帝遠,彷彿就成了當地的土皇帝,掌握數萬甚至數十萬百姓的生殺大權,如果這個人人品堪慮,將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
朱溫想到這些,不禁感到頭大如鬥。
找來張言商議了半天,也是茫無頭緒,吏治也非張言的強項,張言的強項是起草律法,還有農業和水利方面政策的具體實施。兩人對望了一眼,一起苦笑了起來。
吏治搞不好,其他的一切政策都是扯淡,你朝廷的政令再開明,下邊的官員串通一氣,互相隱瞞,如何能夠真正的實施下去?
現在義軍佔領的各州縣大都由所佔領的軍隊直接管理,而那些個將帥大都是些窮苦百姓出身的人物,哪裡懂得如何治理國家?又如何會真正的尊從朱溫他們制定的政令?
這一切的一切都困擾着朱溫,讓他不知道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