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哭是沒有用的,至少我這樣認爲。我柳菲又豈可像個女兒家哭哭啼啼?
平靜下來,我一點點一步步地往前扶着牆壁走。冷靜下來後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出口,然後我扶着牆,一扇扇窗子地去數,我記得第三個窗子後面的門是趙永寰的房間。
推開虛掩着的門,我小心地跨過門檻,門裡沒有任何聲響,於是試探着叫了聲趙永寰。
……
沒有回答,趙永寰不在?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裡,要是他因此去找耶律雷焰,要是他暴露了身份,要是他……
我不敢再想下去,把手撐在桌子上,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拜託……趙永寰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就好……”我喃喃地祈禱。
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我感覺有點恍惚,搖搖晃晃地出去了。
手腳冷得像握着一塊冰,我慢慢地像只蝸牛一樣挪回去。因爲耶律雷焰的吩咐,這裡一向不會有多餘的僕人,以免暴露趙永寰的身份。除了幾個必要的,就只有峰兒一人。
才踏入院子,峰兒立刻來攙扶我:“十一殿下,你眼睛不方便,爲什麼要四處亂走呢?來,我來扶你回去房間。”
聽到峰兒清澈的聲音,我緊繃着的精神放鬆了些,虛軟地靠在他單薄的肩膀上,抱緊了他,像經歷着生死浩劫,一口一口地喘着氣。
“十一殿下……?你怎麼了?”峰兒對我的反常擔憂,不禁怯怯地問着。
我抱着他的手又緊了一緊,逸出喉頭的聲音不能自控地顫抖着:“趙永寰……他不知道哪裡去了……要是他出了什麼事……”
我快要哭出來了。
“出去了?”峰兒吊高着聲音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次:“怎麼可能呢?我明明看到他進去了就沒有出來過。”
他不想見我!
我的血液都轟的一聲衝到了頭頂上,放開峰兒,我轉身再次跌跌撞撞地往趙永寰的房間走去。峰兒一把扶住我:“十一殿下,讓我扶你去吧。”
“不用了。”我搖頭。
我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趙永寰的保護,卻從來不曾爲他想過些什麼,把這個一直在我身邊的人視作理所當然,然後繼續維持我的無憂無慮,把所有的煩惱都推給了他。
這一次,我想把角色調換過來,讓我來給他安心。
如果我連走路這種小事都讓別人幫助,又如何給他一個安心?
峰兒無奈地放下手,亦步亦趨地跟着我。我嘆口氣,婉言遣走了他。
再次來到趙永寰的房間,依然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趙永寰,我知道你在這裡,出來,我有話要說。”我喊了一聲。
沒有迴應。
當然不可能就此罷休。山不動我動,水不轉我轉,他不出來我就把他找出來。摸索着不放過一個地方,我張開雙手,哪裡哪裡哪裡!趙永寰在哪裡!
身後咿呀一聲,門被輕輕地撞了一下。
我直覺是趙永寰要悄悄離開。我倏地轉身:“趙永寰!不要走!我有話要說!”邁開腳步,我往門口衝去,一時不留心,擡腳就撞上結實的木椅,整個人翻身撲倒在地上。我痛叫一聲,捂着膝蓋,彎着身站不起來。門邊的腳步聲卻越來越遠。
我急得滿頭大汗,沙啞着聲音:“趙永寰!你不要走!”
腳步停了一停,又開始往遠處去。
我的眼睛脹得痛,淚就這樣涌出來了,怕趙永寰聽不清楚而再次離開,我拼命不讓聲音因此而哽咽,哭喊起來:“趙永寰!爲什麼你不認真聽聽我的話?難道我爲自己喜歡的人着想錯了?”
好久都不曾再有什麼聲音了,我絕望起來,蜷縮在地上,已經不想再動。
一雙手擁過來,把我打橫抱起,往前走幾步,放在牀上。嗅到熟悉的味道,我乖乖地不動,悄悄地伸手捉緊了他的衣襟,打定主意絕對不放手。
“菲菲……”他長嘆一聲。
“……把頭伸過來……”我低低地開口,用另一隻手把他拉得近一點。環住他的脖子,確定他不會在次離開後,我輕輕地解開他的領子,挺直了身體,我湊過頭去,在趙永寰的臉頰邊吻了吻,然後把脣往下移,貼着他的脖子一動不動。
趙永寰脖子上的脈搏輕輕地跳動着,一下一下,平穩而安靜,像深邃的大海。這是他活着的證明,這是我幸福的來源——只要他活着。
我閉了閉眼睛,讓聚集在眼裡的液體流下。液體滾燙滾燙的,像燒開的水,把我的心灼傷。微微地張開嘴,我咬住他的脖子。
猛一用力,口裡的血腥蔓延開來。趙永寰悶哼一聲,卻什麼都不說地任我咬。
我的手撫到他的發上,按下他的頭,和他額碰額。
“永寰,我答應你,今年的七夕,在七王府裡等我回來。齒印爲證,它消失之前你一定能見到我。”
趙永寰把我抱得很緊很緊,結實緊繃的身子微微顫抖着。半晌,終於平靜下來。他羽毛似的輕輕舔着我的脣,低沉地道:“……好吧……七夕……如果你七夕不回來……”他把手握到我的脖子上,發狠地咬牙切齒:“我一定回來這裡殺了你……”
我咯咯地笑起來。老實說,我不相信耶律雷焰真能困住我一輩子,人心是肉做的,只要我求一求他,不要像平時一樣句句東一句西一句地頂撞他,他應該不會如此不通情達理。
七夕,還有好幾個月,足夠我說服他。
“不要生氣……不是答應你會回去嗎?”見他依然沉默,我很不滿。
“還有好幾個月……好象要孤獨一輩子……”他嘆息。
我嘿嘿地笑了兩聲,想不到向來作風乾脆的七王爺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想來都覺得毛骨悚然。我抖抖渾身的骨頭,湊脣到他的耳邊和他咬耳朵。
“在遼營的時候,峰兒看我這樣嘴硬着不討饒,便勸我不要和耶律風靂、耶律雷焰硬碰硬,他問我,難道就沒有想活着回去見的人嗎……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嘻嘻地笑着去逗他。
趙永寰的身子震了一震,僵硬着,好半天才結巴地問:“誰……誰啊?……我二哥?……還是柳丞相……還是我五哥……?”
啊?問的人當即變成了石頭。
木頭!氣得我五臟六腑都烘烘地冒起煙。
我頂着頭,猛地用力砰地一聲撞到他的胸口,趙永寰悶哼一聲,硬生生受了下來。
“木頭!木頭!”我踢着腳罵他:“還有誰誰誰誰!!!除了一個趙永寰還有誰!”
“不是不知道……是我不敢相信……”他抱緊我,喜形於色,把我摟到懷裡。我掙脫了幾下,都不起作用,於是只好作罷。
“你好象從來不曾把我愛你這件事當一回事……”他咬着我的耳垂,把我壓到牀上,緊緊地貼着我,零距離的接觸讓我聽到他稍有凌亂的心跳。他輕嘆着說:“雖然你從來不會拒絕我越軌的動作,任由我親我摟,可是你真的知道這是怎樣一種心情嗎……你這樣說,我卻不敢把它當成那種意思去解釋……我太愛你……
太害怕從你口裡說出否定的答案……”
我的臉熱烘烘的,火燒一樣,向來的伶牙俐齒不知道哪裡去了。
“可以說嗎?我想聽你說那三個字……你不要這樣轉彎抹角地表達好嗎?我怕我理解錯了……你一天不說,我都像時時刻刻懸在空中一樣,害怕有一天會狠狠地重重地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我……你……”我結巴起來……汗,差點咬到舌頭,中間那個字怎麼那麼難說啊?
停頓了片刻,氣氛僵硬起來,咫尺的距離讓我感受到趙永寰的患得患失,他強烈的不安隨着時間遞增。從來都不知道他竟是這樣的一種恐懼,我的心都揉成了粉末。
“算了算了!你把耳朵伸過來!”我臉紅耳赤地豁出去了,大吼一聲。
結果真的有人乖乖地把耳朵附過來,我湊上去。
“……”
“……好菲菲……可以再說一次嗎?”
“我字圓腔正,你居然沒聽清楚?”
“……就是聽清楚了纔想再聽啊……”
“要死了你!欠揍!”我一腳踢過去,我頂天立地昂藏七尺的磊磊男兒整天把愛字掛到嘴邊像什麼?(汗……你是嗎?)
“……彆扭的小孩……”趙永寰無可奈何。
“手!你的手在幹什麼!”我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一把捉住他的祿山之爪,咬牙切齒地問。
趙永寰三分顏色給我上大紅,笑嘻嘻地發揮他X狼本性,撲到我的身上去,把我壓得死死的,伸出他的狼爪子就要脫我的衣服,任我亂撲騰地踢腳揮手都起不了作用。
“你要欺負我眼睛看不到嗎?給我走開!走開走開!”
“不要……我好幾個月沒碰你了……過兩天就要離開了,讓我碰碰你好不好……”
這隻狼!語氣是軟軟甜甜的哀求,動作卻是硬邦邦的掠奪!
“不要!”我一看事情不對勁兒,立刻舉手抗議:“你自然沒問題!可是我在痛!我怕痛!我不要!”
“菲菲乖,不痛的,一下下就好了。”他邊吻邊哄我,一陣陣**開始蔓延到四肢,我怕得臉都綠了,再不反抗就過期無效。
“停!停!我想到一個絕對不會痛的方法。”我連忙力挽狂瀾。
“我也知道,放心,我會很溫柔的。”
“要死!不是!你聽我說!”
“是什麼?”他好奇地停住了手,我喘口氣,似乎有了轉機。
“就是我在上面。”我開心地提議。
“……”靜默……
“怎麼了?好提議吧!你不出聲我當你默認了?嘿嘿,那我不客氣了,快點讓我上去吧。”
“……你做夢!”他一下子又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