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斗篷的下半部分被刀光劃去,變成了一塊兒黑布隨風吹走,長斗篷變成了短披肩,73號卻來不及惱羞成怒,他的心裡只有發自本能的恐懼。
那刀上陣陣破空的勁風,充分顯示出力量的衝擊,而割斷斗篷卻輕盈無聲,則說明了速度的可怖。
周陽的刀鋒瞬間轉向,劃出一個大大的攔腰斬。
73號不顧一切的向廢墟中逃去,哪裡還有空閒解下斗篷,就那麼揹着兜帽短披肩,像個農婦裹頭的方巾,略顯滑稽。
他知道自己的戰鬥力並不顯著。他的特長在於速度和感知,弱點是力量,所以對於周陽劈頭蓋臉的衝擊,他連格擋都沒有資格,只能選擇藉助自己擅長的速度逃離。
雖然這樣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戰場的主導權。
他曾經以爲所有敵人的動向都掌握在自己敏銳的感知中,所以並沒有隨時留個護衛在身邊,這點讓他悔恨不已。
周陽緊追他身後而去,隨即重新隱藏了氣息。
他發現,自己的能力也在不斷進步着,在之前,他只有靜止的時候才能開啓隱匿,而剛纔在速度爆發時,他竟然也做到了不露氣息,在不斷的戰鬥中,他對能力的控制也變得越來越熟練。
73號很慌張,敵人又一次在感知域裡消失了,他卻不敢停下逃亡的腳步。
有時候,人的判斷越是冷靜準確,在預測到自己死期的時候就越慌張。
他需要找一個最近的T系列實驗體,當做自己的盾牌。
前方有一個T6型實驗體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那如同史前巨獸一般龐大的身軀,就像佇立在廢墟中的一座小山。
然而讓他憤怒的是,這個該死的畜生竟然在呆呆的望着漆黑的夜空,就好像上面有星星似的。這幫弱智真的是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不過,周陽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73號正全速向那隻實驗體奔行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從側面閃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眼前,一把鋒利的刀直指心口!
完全如同自己以全速撞向這把刀!
驚恐之下,他還未來得及閃避,就已經被穿了個透心涼,直至沒柄。
又一次失算……73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到,這次預測到了對方會隱藏自己的氣息,但卻根本沒想到,對方會比自己更快。
“即使殺了我,你們也贏不了。”73號說,噴着血沫的嘴猙獰的笑着,“你很強,但是……”
“沒有但是。”周陽打斷了他的話,粗暴的轉動刀柄,攪碎了他的心臟。
73號失去生機的屍體倒向地面,胸前碗口粗的空洞裡不甘心的飆出最後一朵血花。
周陽轉身,看向身後那隻小山一樣的怪獸,真不知道它是怎麼塞進直升機裡的。
它四肢短小,龐大的身體上長着長長的毛,髒髒的粘成一團一團,露出下面傷痕累累的皮膚。
身邊發生的殺戮並沒有吸引它的注意力,它依舊那麼靜止着,仰望天空。
周陽隨着它的目光望去,漆黑的夜空裡什麼也沒有,就像一個無底的深淵。但是通過它那裡斷斷續續傳來的微弱的腦電波,周陽看到了,那裡是解脫。
也許這裡的某個場景,喚起了他曾經爲人時的感覺。
不過,這已經不是此時應該關心的問題,周陽飛身躍起,給了它一個痛快的解脫。
怪獸沒有反抗,渾濁的一對大眼睛裡露出複雜的情緒,迷茫和恐懼,轉變爲悲傷和感激,最後乖乖的臥在血泊裡,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只不過這時,周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它眼前。
他可沒有時間看怪獸的結局,因爲不遠處的樑立和聶寒冰已經陷入困境。
聶寒冰的骨刃攸然伸長,奮力刺向一隻怪獸的右眼。在這黑暗中,那透明的可以隨意變幻形狀的骨刃如同無物一般,堅韌度甚至可以與聯盟的S級武器相媲美,卻依然奈何不了那隻怪獸堅硬醜陋的護甲。
怪獸一個狂暴的甩頭,骨刃刺偏,直擊在它額頭厚重的護甲上,迸濺出一片火花。
骨刃上無聲的出現一條條細碎的裂紋,聶寒冰被這巨大的衝擊力甩向一邊,雙腳在地面上犁出兩道長長的痕跡,才勉強停止後退。
還沒停穩,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在她剛纔的位置上,另一隻龐然大物的重蹄踐踏在地面,原本就因爲冰霜侵蝕而佈滿裂紋的混凝土路面,頓時暴裂開來,無數碎片橫飛,旁邊一隻瘦小的黑斗篷甚至被這衝擊震得飛了出去。
樑立雙手各持一把搶來的深綠色毒刃,局勢已經不允許他介意冒險用真實的左手拿了。
在這一個兇猛的踐踏吸引了其他目標註意力的瞬間,他閃到剛纔那隻全身都是堅硬醜陋護甲的怪獸腳邊,手中的匕首隨着他詭異的路線,沿着怪獸的關節和腹部細細的劃過,尋找着護甲之間脆弱的接縫。
終於,在它腿彎處劃開了一個小口。
跟滿臉鮮血斑斑的聶寒冰比起來,他顯得遊刃有餘,但是他蒼白的臉色和髮絲上甩下的汗水卻說明了一切。
身後被毒素侵入的怪獸還在徒勞的掙扎,樑立已經衝向下一個目標。
一個雙臂異常強壯的人形生物,手舉一把形狀奇怪的大斧,正朝聶寒冰迎頭砸下。
聶寒冰的骨刃瞬間縮短變厚,猶如兩塊透明的護盾包裹在前臂上,她雙手交叉在眼前,硬是接住了這個攻擊。
等不及衝到,樑立把所剩無幾的能量集中在手上,用盡全速朝目標擲出劇毒的匕首。
然而,戰場上最危險的敵人往往並不在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