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的心跳驟然加快!
與他以前曾經直覺過的無數次危險預警都不同,這股氣息已經不能用危險這個詞來形容了,而是恐怖!
極度的恐懼感像潮水一般快速的涌入他的世界,將覆蓋範圍內一切都拖入無盡黑暗之中。
他已經顧不得腹部血肉模糊的傷口,一霎那間調動全身每一個細胞,開啓了最大速度朝遠處逃去!
三秒鐘之後,隨着一陣低沉而瘋狂的野獸嘶吼聲,一個巨大的身影落在周陽剛纔停留的地方。它貪婪的嗅着散落在地上和樹幹上的鮮血,不甘心的擡頭望着周陽逃走的方向,一雙黑得深不見底的雙眸中充滿智慧,似乎在計算着需要的時間和距離。
然後,它發出一聲充滿遺憾的低吼,轉身離去。
它那流線型的身體充滿了力量,身體如此龐大但卻無比靈活,一瞬間就消失在叢林中,再也不見蹤影。
“危險解除!”黑鬼模糊的聲音傳來,夾雜着刺耳的電流噪音。
周陽跑的越遠,耳機裡的聲音干擾就越來越大,但是這句他還是聽清楚了。
他終於停下腳步,將自己這因爲失血而虛弱無力的身體扔在泛黃的雜草叢中。
馬的!這種用盡全力逃跑的感覺,他再也不想體驗了。
曾經以爲自己足夠強大,其實只不過是獵人槍口下的一隻小白兔。從一開始,他就討厭並畏懼着這種無力感,但無論他如何變強,這種無力感卻像影子一般始終尾隨着他,很不爽。
但是,他只嘆息着自己的無力,卻還未曾意識到,這次的對手是一個多麼強大的對象。
……
片刻之後,黑鬼來了消息。
“你去這個座標!應該在你的位置往南三公里處的山谷裡。”
隨即對面報出一個座標,耳機的干擾噪音很大,覈對了三遍才聽清楚。
周陽站起身來,緩緩的朝那個方向走去。
傷口正在慢慢癒合,他覺得隨着能力的進化,身體癒合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馬的!癒合管毛用,還是血肉之軀,還是會受傷,還是會疼啊。
“給我一個砍不動的金剛不壞之身吧!”周陽捂着傷口,一邊走一邊吐槽道。
“還不快點!”耳機裡又暴怒起來,“磨磨唧唧的在幹嘛!等你走到天都黑了!”
“大嬸,你這真是催命啊……”
……
那是一片山腳下的密林。
參天的古樹稀稀落落的葉片依然遮住了大部分的天光,陰森森的樹林中,周陽發現了腳下斑斑點點的血跡和足跡,看起來有人傷得很重,逃得很急。
他心裡暗暗吃驚,循着血跡找去,就看見了渾身是血的……樑師長……
樑立癱坐在山腳下一塊巨石的陰影裡,虛弱無力的靠在岩石上,身上和身下全是暗紅色的血跡,觸目驚心。
看起來他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才能勉強逃到這裡。
聽到周陽過來,樑立擡起眼睛,衝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虛弱的說道:“沒想到……看來我還是太着急了……”
他慘白的臉上濺滿鮮紅的血漬,卻使那雙修長的眼睛看起來更加有魅力。
“你怎麼樣?”周陽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剛纔他還認爲很厲害的樑師長,憑空抓來敵人的刀,移動都不需要蓄力,秒殺兩個進化者的樑師長,現在已經癱坐在一灘血泊中,整個右臂齊肩斷掉,不知去向,斷口處慘不忍睹,像被野獸生生撕咬下來的,腹部也有多處重傷,很難說臟器有沒有損失到一半以上。
所幸他呼吸還算平穩,眼中有光,生氣並沒有離他而去。
但是,即使是進化者,失去的肢體也無法再長出來。
“耳機能用嗎?”樑立幽幽的問道。
周陽點頭。
“幫我跟她說一聲,開啓應急計劃。”
“樑師長說,開啓應急計劃……”周陽對着話筒重複着,還沒來得及問更多。
“收到。”那邊的回覆很短。
“都結束了。耳機留下來,你回去吧。”樑立朝他說道,“他們除掉了我,應該能消停一陣子,沒有勝算的情況下,他們不會輕易暗殺你,但是要小心那些殺人不見血的陰謀。”
“那你怎麼辦?”周陽看着眼前的慘狀,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不可能再把樑師長帶回去了。
“不用管我,等會兒會有人來。”
樑立又一次朝他露出真誠的微笑,就像第一次見他時一樣,說道:“好好活着,咱們有緣再見。”
周陽沉默着後退,然後決然的轉身離去。
他奔跑在荒野上,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已經麻木,寒風吹亂他的頭髮,更吹亂他的心情,樑師長最後那句話一直迴盪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
周陽離開後不久,一股奇異的風悄無聲息的掃過腳下的落葉,聶寒冰出現在樑立面前。
她難得的露出抱歉的表情,蹲下來輕輕的摸着樑立的臉,“我的失策,沒有注意到那個女人。”
“還好……沒什麼太大的損失……”樑立虛弱的眯起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這損失還不夠大嗎……”聶寒冰的目光都不忍心落在他的斷臂上。
“小意思。”
樑立吃力的挪動殘存的左手,從兜裡拿出一個微型採樣器,透明的真空管裡,有一滴暗紅色的鮮血。
那是特製的快速採樣器,小小的尖頭只需要刺進或劃破目標的皮膚,瞬間就可以取到一滴血樣。
樑立遞給她,苦笑着:“你看,我都成這樣了,還不忘你的叮囑。”
“你都成這樣了,還不知道少說幾句話!”
聶寒冰把採樣器裝好,拉起樑立殘存的左臂,搭在自己肩上。
“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我們走吧。”她說着,把樑立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