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迎面揮擊來的巨爪,周陽慌忙舉起鬼刃格擋。
鬼刃竟然沒能切開它皮膚上那層醜陋的盾甲,而是在火花四濺中被彈了回來。藉着慣性和勁風,周陽往後滑了十多米,才勉強停下。
剛一擡頭,又是一記重擊迎頭落下!
且不說那遍佈全身的堅硬護甲,光是這種攻擊速度和強度就讓他難以應付。
“你爲什麼痛苦?你在恐懼什麼!”
周陽迎着襲來的巨爪,用意識呼喚着面前這隻怪物。
怪獸的動作忽然遲疑了一瞬間,朝周陽頭頂拍來的巨爪劃了個斜線,重重的擊落在他身邊。一時間大地震動,方圓百米的樹葉簌簌顫抖飄落。
怪獸那雙漆黑無神的眼睛裡,忽然流露出一絲神秘的光。
一股意識穿進周陽的腦海,那是它的記憶片段。
漆黑的岩石洞窟,高大的穹頂,寬敞的空間空無一物,四周有幾隻昏黃的冷光燈。忽然,一片刺眼的燈光照來,使它早已麻木的神經一陣眩暈。它轉頭避開,看見自己蒼白的手臂上,一雙白手套正拿着一支注射器,將一管淡黃色的液體推進自己的靜脈。它想要掙扎卻完全無法動彈,充滿絕望的看着自己那隻手臂,那是一隻正常人類的手。
鏡頭驟然轉換。
特殊材料的合金柵欄被什麼東西攻擊過,硬生生的彎曲或斷裂,暗灰色的合金材料上掛着斑駁的血滴,牢籠被破壞出一個巨大的出口。陰暗的走廊看不到盡頭,廢棄的地下通道里只聽到自己瘋狂的心跳。一些人影閃過,朝它開槍,下一瞬間就變成了它爪下的一灘鮮血殘骸。它充滿了恐懼,卻不是恐懼這些阻攔它的人影,而是恐懼着自己。
它橫衝直撞,撕開一切,直到漆黑的通道盡頭,終於透進一束明亮的天光……
鏡頭到這裡開始佈滿雪花點,之後驟然消失。
這個鏡頭僅僅是一瞬間。
周陽瞳孔微散一瞬間,繼而猛然緊縮,向營地相反的方向全速逃去,同時打響了信號槍。
因爲怪獸下一記猛烈的爪擊已經朝他拍來。剛纔那一絲的遲疑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它的腦海繼續被狂暴佔滿。
當一朵紅色的煙火在天空爆開時,周陽已經和怪獸在樹林間角逐了足足一公里。他在樹枝間輕盈的穿行着,看起來脆弱不堪的枯枝微微一顫,就能給他帶來極大的加速。
看似輕盈得像一隻蜻蜓,實際則是動用了每一個細胞的能量極限,才能將人類的身軀掌控到如此程度。
那隻怪物在後面緊追不捨,無數的樹木在它堅硬如鐵的護甲的撞擊下轟然傾倒,又被它巨大的身軀碾壓,碎屑飛揚,整個樹林中就好像沿着它的行進路線發生着連環爆炸。
即使有如此多的障礙物,怪獸的速度仍舊並不比周陽慢。
在林邊等候的郭凡擡起頭,望着夜空中綻開的那朵紅色煙花。
此時他們已經在附近找到了同伴殘缺不全的遺體,在車燈的光束中,滿地的慘狀讓他們驚心動魄的時候,就聽見樹林中傳來野獸狂暴的嘶吼,樹木傾倒大地震動,雖然沒有波及到這裡,但是在安靜的荒野上聽的格外清晰,顯得格外恐怖。
隨即,這朵紅色的信號彈便在空中綻放。
“快撤!”郭凡喊道。
他和機槍手兩人迅速收斂了遺體,踩緊油門,向着營地的方向全速行駛,兩道遠光燈隨着高速行駛的車身劇烈的顛簸着。
“頭兒怎麼辦?”機槍手問道。
“他那麼厲害,一會兒就能追上咱們!”
郭凡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喊道。他嚥了口唾沫,握緊方向盤,祈禱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而周陽此刻,正在往營地相反的方向全速逃跑。
在這個該死的怪獸的猛攻之下,他只有這一個選擇,離營地越遠越好。
他想起從前曾經無數次在荒山野嶺間開啓全速模式時的情景,只不過,之前是狩獵,心情暢快無比,而這次是逃跑,無法抗拒的危險就在自己身後二十米,十米,五米……
樹林盡頭的荒山已經在眼前,山地中岩石嶙峋陡峭,周旋的餘地更大一些。
周陽那鮮紅的雙瞳在夜幕中拉出兩條豔麗的長線,在岩石間穿梭。
不,是三條……
還有一條,在他手中的刀上!
鬼刃輕輕的顫抖起來。
在假的惡魔之眼鍍層之下,原本的鬼頭紋樣散發着紅光,並不耀眼卻很堅定的光芒,宛如他的第三隻眼。
周陽在一處巖縫中停下腳步,暫時隱藏起來,看起來怪獸被地形迷惑了一瞬,不過他敢肯定,不會超過三秒鐘,那個該死的東西就會找到這裡,然後把岩石統統砸爛。
周陽舉起鬼刃,那鬼頭彷彿一團活的火焰。他感受着刀上傳來的顫動,彷彿是一種躍躍欲試的心情。
“你也想打嗎?”
周陽看着鬼刃問道。
當然沒有回答。
“那好。”周陽微微笑了一下,“我也想看看,二十年前的鬼兵隊,到底有多威風!”
當那隻怪物舉起強壯的前爪,準備砸碎這片岩石的時候,漆黑一團的巖縫中,三個鮮紅色的光點,以接近光速朝巖洞外飄去。
鬼刃依然是那把形狀普通的刀,卻變得從來沒有這麼順手。
它那奇怪的顫動似乎在感應着周陽的神經,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
怪獸的巨爪轟上岩石,堅硬的岩石瞬間轟然作響,崩現出條條裂縫,與此同時,周陽的刀已經斬向它的前肢,從盾甲的接縫中插進,劃開……
鬼刃以幾乎看不見的頻率高速顫動着,使鋒利度和破壞力大幅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