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從善闡府的南邊拉了一隊人馬,個個都騎着高頭大馬,身材魁梧,身帶武器,從整齊的隊形上看,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人,他們策馬狂奔,行走在雲貴高原上,見到行人客商並不騷擾,一律循着規矩而行,只是他們行色匆匆,像是有什麼急事在身的樣子。
領頭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短鬚男子,披着銀白的大氅,一身雪白的儒士裝扮,從這個人的打扮看,應該是大宋人氏,可是,他的同伴都是西洋人和南洋人種,打扮語言都跟中土有極大的差別。
沈飛雄接到趙飛花從西夏隱退之後的消息之後,心急如焚,當即決定從茶馬古道的陸路過來,當時的茶馬古道是連接中土和南洋唯一的陸路通道,因爲路途大都是從崇山峻嶺之中開鑿出來的,行走十分艱難,有很多地方都是走在上面有高聳入雲的高山,腳下是幾百米深的澗水中過來的,還有的地方僅容一人一馬通過,那些駝幫馬隊就是在這樣的地方把外地的貨物運進來,把大陸的貨物運到南洋一帶的。
經過兩個月的艱苦跋涉,沈飛雄帶着人馬終於踏上雲貴高原的土地,他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從蘇州出發的大海船捎給他的消息,那時候根本沒有現在這樣,一個信息從網上發出,一個號碼從電話上撥出,一個電波從電臺發出這樣的情形,一切都要靠人力長途跋涉來傳遞,人到了消息才能傳到,人死了消息同樣無法送達。
沈飛雄計算了一下,從海路過來,最快也需要三個多月的時間,他決定冒險從茶馬古道過來,爲的就是早一日見到趙飛花,從大陸帶到南洋的消息還有,趙飛花的病情十分沉重,隨時有香消玉損的可能,他覺得愈發不能等待下去,於是,集合自己的衛隊,挑選了一百騎從尼泊爾那邊插過來,強行渡過邊境,一路上馬不停蹄,到了滇境已經是人困馬乏筋疲力盡了。
沈飛雄的精神頭還好,騎在馬上腰桿筆直,絲毫不因爲旅途的勞累而委頓不堪。
他一路查看地圖,打聽沿路的商人,首先是詢問大理的路徑,後來是善闡府的位置,最後找到滇池,當他看到一望無際的滇池的時候,大聲叫道:“我們終於到了,快點啊。”
衛隊的士兵紛紛快馬加鞭,在草地上縱情馳驟,如雷一般的馬蹄聲驚起了一羣羣的候鳥,尖叫着從草叢裡飛起,落入另外的安全之地。
沈飛雄一馬當先,胯下的正是朵娜公主當初贈送給他的定情禮物,那
匹雪白的阿拉伯駿馬,奔行神速,十分神駿,頗具靈性。
馬蹄聲驚動了樵夫小築的衛士們,他們隔着柵欄向外望去,沈飛雄勒住駿馬,對着衛士大聲喝道:“這裡可有一個從西夏過來的貴婦人?”
“你是誰?”
“沈飛雄。”
“啊,是沈公子來啦。”一個衛士大聲喊道,然後對沈飛雄說道:“夫人正在等着您呢,沒想到會這麼快就來到。”
沈飛雄翻身下馬,腳步不由得打了一個踉蹌,長時間騎在馬上,身體的血液流通不加順暢,腳步踩在陸地上像是踩到了棉花上一樣。
跟着沈飛雄來的武士們也紛紛下馬,有的人一下馬就坐在泥土上面不想動彈了,被同伴們攙扶着慢慢走動,適應地面的行走,如果總是坐在地上,鬱結了血脈,就會成爲病症的伊始。
沈飛雄大步走進院子,趙飛花得到衛士的稟報,急忙迎出來,看到沈飛雄挺拔的身影,是那麼熟悉,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堅韌,什麼困難都不能把他打敗,不由得心中百感交集,眼淚溼潤了雙眼。
沈飛雄一眼就認出了趙飛花,儘管由於距離遙遠,還看不清彼此的面目,那個熟悉身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舉手投足,都是自己魂牽夢繞的人才獨有的。
沈飛雄大聲叫道:“公主,我來了。”
他的聲音很大,在西山和園林之間來回飄蕩,我來了,我來了,我,來啦,來啦……
趙飛花心中感動之極,爲了掩飾自己的興奮,不由得對左右笑道:“來了就來了唄,那麼大的聲音,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啊。”話是責備的,語氣卻是慈祥的,眼睛裡更是出現少見的縱容,這就是她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好友和戰友,肩並肩戰鬥了一輩子的夥伴,除了沈飛雄之外,誰還能在一聲召喚之後,披星戴月就來到她的身邊?滿懷着熱情和嚮往從萬里之外一往無前地來到?
沈飛雄終於來到了樓下,噗通一聲跪下來,磕頭之後朗聲說道:“公主,我來得晚了。”
“什麼話,我還沒死呢,不算晚。”趙飛花笑嘻嘻地說道:“別那麼多禮了,你起來吧。”
趙飛花看了看外面,對朱慧和李慧惜說道:“你們出去看一看,把沈飛雄帶來的部屬招待好,我們的樵夫小築還有多餘的客房,給客人們一一安排好。”
她對沈飛雄說道:“你進來坐吧,一路上很是辛苦了。”
沈飛雄點
點頭,也不客氣,說道:“嗯,還真是有點累了,看到你依舊這麼美麗,風度不減當年,心裡面很是溫暖啊。”
趙飛花咯咯笑道:“貧嘴,你是越活越年輕啦,我卻已經老了,就是擔心,看不到你的那一天。”兩個人說着話兒,漸漸走了進去。
朱慧聽到一些隨風飄過來的話語,不由得吐了吐舌頭,說道:“夫人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簡直比過節還要高興。”
“那當然,沈叔叔是母親的好朋友,他們兩個心有默契,不管對方有何困難,千山萬水都不能阻斷他們在一起的腳步。”李慧惜擡頭看着天空,說道。腦海裡浮現出跟沈飛雄初識時候的的情景,那時候,沈飛雄就是像今天這樣,一身的白衣如雪,怒馬飛馳,殺人如草芥,只要他所到之處,親者歡呼,仇者心驚膽戰,這就是勇士的力量,給人以安穩可靠的感覺,只要需要,隨時呼喚一聲,他就會從天而降,白馬蕭蕭,怒卷西風,人如飛龍,揮斥方遒。
朱慧跟沈飛雄的接觸較少,她在趙飛花身邊的時候,沈飛雄早已在南洋叱詫風雲了,不禁問道:“這個沈飛雄,他的武藝很高嗎?”
“嗯,母親的氣功就是他親手傳授的,聽說,他還會點穴,只要點對了敵人的穴道,隨時可以取人性命於股掌之間,並且,他的氣功已經突破了任督二脈,在我聽說過的人裡面,還沒有誰的武功比沈叔叔更高的了,受到他的教授一星半點就終身受益無窮了,聽說,他現在在南洋一帶已經開始授徒傳授武功了,絕對不似我們這邊的武師那麼藏私,哦,對了,他是王晉嵐、王晉凱兩位叔叔的二師兄,聽說沈叔叔的一身武功已經遠遠超過這些師弟們,就是他們的師父唐止業也及不上沈叔叔厲害,只不過,他們從來沒在一起比試過,就是見面的機會也很少,沈叔叔過去跟着母親身邊做事,卻從來不受官職,爲的就是自由自在,母親常說,當初最有氣節最有骨氣不受任何拘束的就是這位沈叔叔了。”
朱慧不由得悠然神往地說道:“那麼說,他是一位當世的奇人了。”
李慧惜幽幽說道:“是啊,我覺得,沈叔叔和母親都是一樣的人,別人的規矩他們不屑一顧,他們遵守的只有自己的原則法則,憑着自己的良心做事,人世間的禮儀他們全都不放在眼裡,特別是見不得恃強凌弱的惡霸和強盜,那些年,他們縱橫在黑山白水的東北,不知道殺了多少惡人強盜,解救了多少弱小的貧民百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