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北,鳳陽新城,開天鎮。這裡的都城鳳陽是安武紀年後纔開始修葺的新城,當年海傲帝征戰到此處,毀城滅邦,寸草不生,用極其強硬的鐵腕政策掃清了舊氏餘孽,看見這裡只剩下一鎮一山,甚是荒涼,統一九州後便在此處修了一座與開天鎮相鄰的鳳陽郡城。一鎮一城隔河相望,其中有不少商人大賈穿梭其間,來往兌換其他各地盛產的物資寶石,也有販夫走卒和大漠馬隊行走於這鳳陽關隘,因地不同換取材料,從中賺取差價。
其中有一行馬隊則是從西邊過來的,來自九州惲城臨安鎮,來兌換的自然是臨安藥王村裡種植的藥草。北方多產的是礦石和晶脈,還有兵器製造,是九州的軍機重地。不過這鳳陽也僅僅只是一個檢查通關文牒的關隘,不會有太多的兵器刀刃,這裡多的是奴隸買賣和原材料的收購。
“呼,這一西一北走起來也着實費勁,人老了不中用,騎馬來的竟然也硬生生花去了兩個月時間。”剛進開天鎮這衣着樸素的老頭便進了路邊小攤,要了一碗陽春麪,邊吃邊排了一串銅錢給了煮麪的小二。
小二也不推辭,笑吟吟便收了這一串銅錢。“老爺子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就是了,何須這些傢什。”
“你這小廝休要打你家老爺子的妄語,我也是幾十年不曾來此,倒是記不得路了,我問你,這裡的三神峰怎麼走?”
“三神峰?小子我在裡算來也有七八年營生了,卻沒聽說有過三神峰,不過開天鎮後面倒是有一座開天峰,您老可以去鎮口上問問,那裡的鐵匠鋪和客棧都是百年老子號了,這開天峰平常也沒什麼人上去,聽說也只是一座無名山。”賣面的小二說道。
“開天峰……開天峰,應該是那裡沒錯了。”老人喃喃自語,心裡也有些捉摸不定,畢竟幾十年沒回來過,鎮子變化也太大了,滄海桑田應該沒可能,不過標誌性的東西應該還在。
老人吃完麪便在鎮子上逛了逛,順便打聽了一下開天峰的事情,鎮上的人大多都是戰亂平息後近幾年才搬遷過來的,對這個鎮子的歷史都談不上熟悉,更別說後面那座山了。
“啥,老人家,你可切莫去那座山,那座山詭異的緊。”老人在客棧訂了間客房,順便問小二的時候剛好被客棧老闆聽見了,忙說去不得去不得。
“看老闆你這客棧應該是開了許久,可是一直都住在這裡,爲何說那山去不得?”
客棧老闆吞了吞唾沫,坐在老人面前,開口跟老人解釋說:“以前我家是開酒館的,日子過的很是艱苦,後來鎮上人多了,便改成了客棧,聽我爺爺說這個鎮原本是叫三神鎮,後面的山叫做三神峰。以前我和我內人上山採過藥,可是上面不僅有詭異的竹子,還有許多亂放的石碑,可嚇人了。”
老人一聽,心裡一陣激動,心想着果然是這裡沒來錯,哼,這海傲帝也真的是自大,不拜女媧不禮伏羲,只跪盤古,三神少了兩個,自然不能再叫三神峰,連這地名也硬生生改了,真是可笑。心裡雖然激動,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說着:“我不去不去,只是過路經過,聽說了一些奇聞異事,就想問問,我這老骨頭哪裡還禁得起折騰。”
“唉,其實這還不算什麼,上次我和內人還碰見了一頭羚……,哎,這老頭人呢?”酒館老闆邊說邊爬上梯子去拿櫃子上的米酒,下來的時候已經不見老人的蹤影,只看見桌子上的茶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入開天鎮向裡行走到鎮口盡頭,便看見了鎮後煙霧繚繞的山峰,不管是什麼天氣都難以把山腰中的迷霧驅散,陽光照射不散,雨水滴落不散,大風吹拂不散,鎮上的人稱這裡爲‘三不散’行進至山腰就會被濃霧迷了眼,使人迷失方向。
其間有一位帶着斗笠的老人在這三神峰上來回穿梭,時上時下,明明已經走到了山腰,馬上折回到山腳,隨後又走上接近山脊的地方,來來回回許多次,就像是一隻靈活的魔猿。
“真是折騰死我了,幾十年沒回來過,記憶裡這些石碑都好似有些移位,叫我好生難找。也不知道這客棧老闆以前撞了什麼邪,竟然能走到山頂,不應該呀”這老人一邊上竄下跳,一邊吐着苦水,只道是客棧老闆運氣好才上的山頂,應該是遇到滿月,星光引路,不然不可能找到路的,以前那些賊人肯定也是從滿月的時候上山的,呸。
原來這裡有大小不一的千座石碑,可是真正有用處的還是那七十二座斷碑,可破這白天山中迷霧。可是畢竟幾十年了,這裡很多石碑都斷了,東倒西歪,要想找出原來的七十二座斷碑可真是要花了些功夫。
老人一邊找斷碑一邊看附近有沒有比較值價的草藥靈株,心裡也在琢磨着,這麼多年了要在這裡還找到三葉三花希望着實渺茫,畢竟都被掌門人毀了。不過老人想到陳小姐一生孤苦可憐,心裡動了惻隱之心,想着人死如燈滅,反正自己也七老八十了,就違背一次前代掌門的命令,來這了這三神峰上尋藥。
大約過了三個時辰,老人總算把七十二座石碑都找完,按照以前門人弟子的進山路線走了一遍,這進山的路線是根據河圖洛書所演變而來,山腳的東面爲三個白色石碑在內,八個黑色石碑在外,表示青龍星象,五行爲木。走到山中時,五個白色石碑在內,十個黑色石碑在外,表示時空奇點,五行爲土。走完這五行八卦之數,頓時間山中迷霧被路旁的翠竹吸收得乾乾利落,不多時便騰出一條半仗寬的石階小道。老人看見依舊是這條小路,只不過血跡都已經被幾十年來的大雨衝得乾乾淨淨,定了定神,也不再去多想,馬上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向山頂方向急速走去。
老人一邊飛掠,一邊看着這裡的一塊塊石碑,看着這裡以前大家種植的翠竹,回憶不禁涌上心頭,心裡也是一陣發酸,本來就已經傾頹的身姿變得更加佝僂了,一邊走一邊還在默默的念着:“這塊石碑以前是小師弟畫的……這石碑還刻了大師姐的名字,真是人小鬼大,也不知道大師姐知不知道這小毛頭孩子喜歡她。這竹子以前是我和鈴音師姐一起種的,感覺沒怎麼變化嘛……這樹還是以前二師兄栽培的……
說着念着,老人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在這石階小道上慢慢走着,看着他以前同門佈置的三神峰的守山迷陣,心裡也是一陣感概,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這陣法依舊還在發揮它微弱的作用,只是物是人非啊,老人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只消磨了兩盞茶的功夫,老人就到了山頂上,看見原先掌門在山頂種的那一株龍骨草竟然已經長成了一人合抱的樣子,頓時心裡也暗暗吃了一驚,心想不愧是掌門,手法比我們這些弟子要好得多,不過只有這一株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老人只是轉念想了一瞬,馬上就來到了三神峰山頂的後面,從包袱裡拿出了一根採藥人常用的懸空繩,把繩子固定在了一個大樹上,旋即雙腿一蹬就向下蕩去。只看見三神峰後面懸掛着百丈瀑布,這瀑布聲音大做,嘩啦啦響徹山谷,聲音如此之大卻絲毫傳不到山下的小鎮上去,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這裡還有一處懸空瀑布。
這百丈瀑布鳥飛不過,魚遊而死,可是卻有許多草藥漂浮在瀑布譚下,紅橙黃綠顯得甚是好看。這也是老人門派所培養的‘藥瀑’,通過瀑布來洗滌藥草,清除草藥上面的辛苦味道,而且循環往復,久而久之這瀑布也有了少許藥性,用來煎藥熬藥再合適不過。
老人順着瀑布下到了最低端的潭底,看着潭水上還有許多以前自己玩耍過的藥草,不由得心頭一暖,隨後神情冷峻的來到了瀑布後面。原來這瀑布後面還有一個長約三丈,寬約兩丈的石洞,不過這石洞被一口重達千斤的玄武岩巨門給封住了,門上的血跡比石碑上的血跡還要多得多,看起來陰森可怖。
“藥王谷不肖弟子童木,拜見藥王谷歷代先聖。”只見老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巨門前,聲音有些微微發顫,眼睛也紅了,雙手顫顫巍巍拿出自己藏在懷裡的藥王谷令牌,掛在了脖子上,對着巨門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