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龍鯨擺動着四肢繼續向天空中飛去,身上的青苔和碎石也在簌簌抖落着,落在水裡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長歌和鍾小葵在龍鯨背上的孤島邊上調息着自己的脈絡,眼睛還時不時注意着陣法裡面的動靜。
小葵手心更是捏了一把汗,他剛剛也看見了那幾十道碗口粗細的驚雷落在了裡面,應該是打在了趙申身上,不知道他有沒有事。
正當兩人思索着的時候,長歌和小葵突然發現黃泉百脈陣的濃霧漸漸開始消散了,裡面的雷電也逐漸減少,最後散開。兩人心中一驚,立刻從地上躍起,腳上踩着碎石,快速移動到陣法裡面查看個究竟。
孤島上面的樹林裡到處都是燒焦和烤焦的糊味,發出陣陣惡臭,有些樹木被雷電劈成了幾截,不過更多的樹木還在燃燒着熊熊的烈火,彷彿一條巨龍一般纏繞其中。
在島上的中間,幾十團火焰四處散落着,只見一個火紅頭髮的男子衣服已經被雷電得破破爛爛,只剩幾根布條掛在身上,手裡拿着一把吐着火蛇的軟劍,正在嘶嘶作響。
他的腳下踩着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個焦炭了,渾身看不出一點有着人類的正常膚色,通體焦黑,還發出着點點焦肉的糊味。
長歌透過這具焦黑的身體看到了裡面的紅色血液就像龜裂一般可怖,然後又瞧見這具焦黑的身體旁還有一個熟悉的藥箱,不由得怒火心中燒,雙手剋制不住的抽出了鋼鞭,發着陣陣顫抖。
他,他,他怎麼可以對他這樣,用得着……用得着下這般死手?在行屍海潮來臨的時候,他對自己說過,別怕,有我在。在被趙申折斷腿骨的時候,也是這白衣少年站了出來,臉上微微一紅,有着高高的個子,想要保護自己。父親以前說過,天塌下來總會有個高個子幫你頂住,可是現在,現在這……啊啊啊啊!
陸軒離陸軒離陸軒離陸軒離!
長歌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滿腦子都是他的名字,不可遏止的憤怒,雙眼被血絲充滿得通紅,胸口也在微微起伏,氣息紊亂。
棕色的髮絲飄在長歌的臉上,眼神頓時變得冰冷起來,小葵也察覺出了身邊人的異樣,趕緊伸手攔住了看似冷靜的棕發少年。趙申感覺到了身後一抹殺氣,回頭望去,眼神凜冽的看着長歌,嘴角咧開一笑,腳上更加用力的踩着已然變成焦炭的陸軒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長歌挽着鋼鞭,眼神冷漠的看着趙申,緩緩靠近這個火紅頭髮的男子,突然身後一滯,只見鍾小葵把自己拉住,輕輕開口說道:“你打不過的。”
“打不打得過要打過才知道。”
長歌單手一拂,甩開了這冰原少年的手,繼續朝前方走去。不知是哪裡來的微吹拂着自己的衣袂,只覺得有些淒涼和感慨。龍鯨正在雲層中前行,不時飄來淅淅瀝瀝的小雨,拍打在長歌的臉上。
呵呵,武鬥期又如何,大演武規則又如何,我現在不想跟你打,只是單純的想要殺了你。
趙申感覺周圍的氣溫有些寒冷,把腳從陸軒離焦黑的身體上面拿開了,平靜的看着緩緩走過來的棕發少年,心裡也有些發怵,明明自己境界比他高,可是大腦卻在提醒自己長歌很危險。
就在這火紅頭髮少年走神的一剎那,長歌已經離開了原地,只剩下樹葉還在飛舞,形成一個漩渦,趙申就看着這漩渦緩緩擡起了頭,朝着上方几片樹葉打了一掌。
只聽見一聲悶哼,遠處的幾根枝葉斷裂下落,下方的塵土陷下了一個圓坑,慢慢顯出了長歌的身影,一口鮮血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鍾小葵在旁邊默默看着剛剛一瞬間發生的事情,雖然很震驚趙申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只消一掌便破了長歌的隱身隱形,但是更令這冰原少年在意的是長歌的身法似乎看起來不像是尋常練武之人所用的功法。
尋常修煉之人都是講究自身的陰陽萬物調和,延年益壽,修身養性以達到突破境界的瓶頸。可是長歌的功法就在剛剛看來,彷彿就是從小就練就的殺人之術,不管自身的境界如何,首先是提高自己的隱匿技術,習得是奇技淫巧。
趙申把掌撤回,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斜靠在大樹下的棕發少年,二話不說,眼神頓時變得異樣冰冷,鍾小葵看見趙申頓時提高了自己的氣息,將火焰纏繞在軟劍上,覺得有些不對勁,大叫了一聲:“不可!”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這火紅頭髮的少年嘴脣緊緊閉着,臉色有些難看,把劍舉過頭頂一揮,頓時就削掉了長歌的左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啊啊啊。”
鮮血濺在了陸軒離那焦黑的身上,滲入了他的身體裡面,風還在吹拂着,樹葉也在隨意飄舞着,只是誰都沒有發現,躺在地上已然無法行動的少年正在慢慢吸收着這天空中的微風和靈氣,焦黑的皮膚也慢慢脫落了下來。
鍾小葵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解而又困惑,剛纔還好好的,雖然陸軒離看起來已經喪失了行動力,但是趙申並沒有下死手,尚且留了一口氣,否則就他武鬥前期的實力,把陸軒離撕成碎片也不是問題,可是爲何面對長歌顯然是動了殺機。
紅色的長髮被微風吹得迷亂了雙眼,但是依舊擋不住趙申那充滿殺意的雙眼,削了長歌一隻臂膀後,又把劍對準了她的胸口,冷冰冰的開口發問。
“你是羅生門的人?”
鍾小葵看得出來,趙申是刻意讓自己冷靜下來,極力剋制自己手中的軟劍不再見血,以至於手中都在微微顫抖。
長歌心中一驚,心想他爲何看出來了,不過還是捂着斷臂,咬着牙忍着劇痛,不回答也不去看這少年的眼睛,額頭卻滲出了豆粒般大小的汗水。
“不說話,哼,不說話以爲我就不知道,剛剛你用的那一招‘飛花嫋嫋’我已經見過了。”
趙申冷冷的開口,這次長歌不再回避,震驚的看着他充滿殺意的雙眼,見過了,怎麼可能,組織裡面的殺術都是絕密的,如果被人見到,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組織其他殺手剜其雙目,斷其性命。
趙申搖了搖手中的軟劍,擡頭看着天空,隨即一腳踩在了長歌的大腿上,直接把關節踏碎,不顧長歌痛不欲生的表情緩緩開口道:“小時候見過,在我躲在地窖裡面從縫隙裡看着父母被殺的那次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