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小子和朱家公子遇上了。”一間昏暗的房間裡,一名身穿黑衣,頭戴白色面具的人說道。那面具上只有兩個陰森可怖的眼洞露在外面,腰間掛了許多機匣暗器,半跪着藏在房間角落的陰影裡。
“噓,娘子還在睡覺,你先進我屋裡來。”正在洗碗的中年人擦了擦手,順手把洗碗水倒在了院子裡的一棵榕樹下面,隨後進了二樓上。
“坐吧,說說他們是怎麼遇上的。”那中年男子開口詢問坐在面前的黑衣男子,用手敲了敲桌子,思考了一會,把他的面具摘了下來。
“還是這樣子好看一點。”
“大人不要開玩笑了。“這黑衣男子趕緊把自己的面具拿了回來,只不過沒有再戴上,坐下開始講訴鳳陽城裡回春園發生的事情,邊說還習慣性的從荷包裡摸出兩片薄荷葉嚼着。
這中年男子聽着這黑衣人的講訴,心裡思忖了一會,開口說道:“先跟着,等他一個人的時候下手,哼,沒想到這藥王谷竟然還有餘孽。”
這中年男子站起來,看着窗外的榕樹,發現剛剛自己用洗碗水潑過的地方,露出了一些骨頭,有些肉還沒有在土裡腐爛完。
“也不知道你們怎麼埋的,被我娘子看見可怎麼辦,重新埋個地方!”這身穿青白粗布衣的男子有些微微發怒道。
“是。”樓頂突然出現了許多細細碎碎的腳步聲,許多身材不一樣的黑衣人從暗處出來,然後手慢腳亂的開始挖榕樹下面的泥土,只見沒過多久就挖出許多屍骨,有小孩、老人、還有一些官員的屍體。
房間裡的黑衣人默默把面具戴上,誰也不知道他在面具後面偷偷笑着,沒想到這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大人竟然怕老婆。
“哎我說,軒離,這小乞丐哪裡去了?”朱卿騎在馬上,冷不丁問這麼一句。想到自己身上的傷足足在鳳陽城裡休養了半個月,要不是陸軒離的調理,估計還會待在這偏遠關隘更久。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爹。”陸軒離說完想到自己出門前給小乞丐說的那番話,臉上也忍不住一紅,心裡想着,我纔不是王八蛋呢,隨後說道:“他自己有腿,總不能讓他跟着我們吧,應該是去別的地方要飯了吧。”
“嘿,我說你怎麼就把他給放跑了,多好的一個打手啊,就這靈獸,看他也絕對不像是要飯的,多個人多個幫手啊。”
“哼,有他在,我懶得救人。”陸軒離想着那天小乞丐殺人不眨眼的樣子,頓時就不高興了。
“哎,你還不樂意我提她,遇到危險,你上還是我上啊?”朱卿恨鐵不成鋼的把陸軒離看着,彷彿自己放掉了一大樁買賣一樣。
陸軒離一時語塞,只好說道:“我至少還可以帶你跑,你有什麼?”
“老子有錢啊!”朱卿沒想到他竟然反問自己,還是這麼個問題,自己這句話在各種場合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陸軒離:“……”
“朱卿,前面是哪裡?”陸軒離騎着馬,只見到許許多多的營帳搭在平地上,還有許多訓練營,規模之大,一眼竟然望不到邊際。
“我們還沒有走出這北方,雖然我們出了鳳陽地界,但是這一塊勢力範圍是屬於北方軍隊的訓練營,王朝的軍隊都是從這裡訓練出來,然後派往各地。”朱卿回憶了一下,繼續說道:“這裡原本有一個王掌管騰龍鐵騎軍在這裡稱霸北方,不過後來被海傲帝給車裂了,然後這騰龍鐵騎就劃給現在的騰龍將軍陳禮明手上。”
“陳禮明?”
“聽說這將軍是兵士出生,以前是在你們那裡當裨將。”朱卿對陸軒離說道。
“我們那裡?”陸軒離疑惑的把朱卿看着,沒想到這一看,朱卿比陸軒離還要疑惑的看着陸軒離。
“對啊,陳禮明以前在臨安鎮做裨將,跟你師伯和你應該是老鄉呀。”
陸軒離趕忙說道:“對啊對啊,原來是我老鄉,我那個時候太小了,應該不知道。”
“也是,陳將軍成名的時候你纔多大。聽說當年陳將軍被高人傳了一套九轉玄冰功,這功法極其厲害,輕輕一碰,尋常普通人就會被凍成冰雕,修煉到第九轉的時候,不僅可以冰凍妖獸魔獸,還可以以天地爲畫,凍結這一方領域。”
朱卿眼睛中充滿了羨慕和渴望,不過想了想自己不喜歡練功,只喜歡錢,所以再好的功法給自己也是白搭。
陸軒離心裡也在想,自己愛好是醫道,對什麼狂暴的功法也確實沒什麼興趣,也只是跟着朱卿羨慕了半盞茶的時間,馬上又朝前走去。
“哎,我說老五,你倒是出牌呀,磨磨嘰嘰幹啥玩意。”一名大兵對着面前這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說道。
“催什麼催,沒看見我手氣來了嗎,你給老子等着,我這一手好……”這個刀疤男人看着手裡這一把臭牌,心裡想着這賭的可是一個月的站哨啊,額頭都冒出了絲絲細汗。
忽然這刀疤男人看見從遠處過來兩個騎馬的年輕人,趕緊趁勢把牌一丟,對着陸軒離和朱卿大喊:“你倆幹啥的啊?”
“嘿,我說老五你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啊?”
“老三,別吠了,值班要緊。”刀疤男子一臉正義的說道,心想着,這兩個人來的可真是時候,旁邊有小道不走,非要從軍營裡面穿過,這不給我機會賴牌嗎?
“朱卿,你確定要走這裡過去,我剛聽見那個哨塔上有個刀疤男子在吼我們。”
“應該吧,這裡穿過去最快。”朱卿心裡也吃不準該怎麼走,自己來這裡的時候還是下人擡着轎子來的,自己當時都睡着了。剛剛後面還有條羊腸小道,朱卿看着太窄了,裡面泥巴又多,自己剛剛換好的新衣服可不能又弄髒了,況且哪有前面大道不走走小道的。
“就是這條,走吧。”
陸軒離也不認識路,從小到大就只在藥王谷呆過,哪裡認得外面世界的路,只得硬着頭皮跟着朱卿走向那兩名大兵。
“喂,問你們話呢,幹什麼去,前面是騰龍將軍營,外人不得入內。”這名刀疤男子從哨塔上下來,用長矛指着陸軒離和朱卿兩人。
“什麼語氣,怎麼了怎麼了,我朱家大公子要從你們這裡過過路怎麼了,我爺爺你們海傲帝都要禮讓三分,你們這兩個小兵竟然敢這麼跟我們說話。”朱卿一開口就喜歡甩家世甩錢甩他的不要臉,陸軒離在後面不好意思的低着頭,然後從箱子裡拿出了一面鏡子,用來擋住自己的臉。
“老子管你是朱家還是李家,這裡是軍營,就算是傲帝來了,要是沒有令符都別想進去。”刀疤男子絲毫不想再多說,用長矛緊緊抵着朱卿的馬匹。
“我說你們是不是要我來真格的啊,回家我叫我太爺爺查查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敢這麼跟我講話,你們軍營裡的伙食費我們朱家都佔了一大半!”朱卿聽到這些話,顯然也動了脾氣,雖然他不會武功,還是把下馬把袖子擼了起來。
刀疤男子聽了這話,顯然還想再罵兩句,但是他身後的大兵稍微扯了一下這刀疤男子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說話了。
“兩位,我這位兄弟脾氣是要火爆了些,不過前面是軍機重地,如果只是過路,二位還是回去走後面那條小道吧。”
這個叫被刀疤臉稱爲老三的男人對着朱卿建議着,其實自己心裡也是不太信,朱家大公子怎麼可能來這種偏遠地方,而且就帶一個隨從呢,看穿着也不是好有錢。聽說朱公子身上還有一把‘水火琉璃扇’,也沒見這平頭少年帶着,估計就是冒充的。
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叫老三的大兵也好好跟這眼前兩個少年說話,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還是你知道怎麼說話,哼。”朱卿說着不屑的看了看刀疤臉,轉身對陸軒離說:“走吧,還是隻有回去過那羊腸小道。”
只見陸軒離在看了鏡子很久,也沒立刻回答朱卿的話,只是緊緊盯着鏡子。
“你怎麼了啊,喂?大男人有什麼好照的,有我帥嗎?”朱卿看着陸軒離的樣子,心想這人該不會有什麼怪癖吧。
陸軒離放下了鏡子,下馬對兩個大兵說道:“兩位大哥你們誤會了,我們二人其實是來參軍的。”
朱卿吃驚的望着陸軒離,心裡想着,我們不是要去找藥王嗎,怎麼你又要來參軍了。不過朱卿沒有開口反駁他,經過這半月來的相處,朱卿不相信陸軒離是個隨便說話的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參軍?”刀疤男疑惑的看着這兩人,這兩人是來參軍的?怎麼感覺是來當將軍的。
“哦,從軍啊,歡迎歡迎,要是從軍的話,你們二人就隨我來登記造冊。”說着這說話文雅一點的大兵就讓刀疤男把這兩人的馬牽到馬棚裡,自己則領着朱卿陸軒離二人去了巡防營報道。
“喂,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朱卿走的時候用手肘捅了捅陸軒離,小聲的說道。
陸軒離也不直言,在進大門的時候把鏡子遞給朱卿,然後收拾了一下頭髮,擡腿就準備進去報道。
“什麼啊,這鏡子裡有什麼啊……”朱卿拿着鏡子對着陽光看了看,又對着自己照了照,突然感覺有個地方有些不對,仔細盯着鏡子看了一盞茶的功夫後,隨即加快步伐走進了軍營,然後裝作神情輕鬆的登記註冊,沒有一絲猶豫,只是拿筆的時候手不爭氣的抖了起來,陸軒離在旁邊看得直笑。
朱卿也懶得去跟陸軒離耍嘴皮子,心裡還是有些後怕,因爲剛剛在鏡子裡面,他看見了羊腸小道上的草叢裡,有兩雙黑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