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谷振龍走了,方不爲纔去找了劉處長。
遠遠的,方不爲就聽到了慘呼聲,看來劉處長正在用刑。
劉處長乾的雖然而是督查,但在谷振龍手下,對刑案自然不陌生。之前四部特務機構內部審查,方不爲也和他過過招,知道劉處長還是很有能耐的。
剛剛進了牢房,於生光的慘呼聲便停了下來,方不爲看到劉處長正指派着手下,把於生光從電椅上架了下來。
方不爲心頭猛的一跳,這一上手怎麼就是電刑?
幾個主要人物,已經被陳超和谷振龍各自審廢了一個,唯一一個有可能知道孫先生的身份線索的,就剩於生光了,可千萬不能出問題。
他再一看,於生光雖然冷汗淋漓,身體軟成了一堆,但人是清醒着的。
原來劉處長想給於生光一個下馬威,電壓調的很低。
看到方不爲,劉處長笑呵呵的站了起來:“方兄弟來了!”
雖然抓捕主犯的行動他沒有參與,但不賴方不爲,誰讓他身肥體胖,上不了山呢。
但既便如此,繳獲日方間諜的大功率電臺,抓捕了電訊小組,也是大功一件。
劉處長的功勞,自然不止這麼多。
這起案件,四部首腦指定方不爲主辦,而方不爲又點了他做副手,其間他配合的也不錯。所以事後,還得有他一份功勞在。
這些全賴方不爲,所以劉處長對方不爲很是感激。
“要不方兄弟你來?”劉處長又指着於生光說道。
這種便宜,方不爲實在沒必要去佔,他自然推託不肯,只是給劉處長提醒了幾句審訊的重點。
一是要審出於生光是怎麼和日本人搭上鉤的。
二是從於生光這裡,查一查孫先生的底細。
一個電刑,就讓於生光的心態完全崩潰了,現在問什麼他說什麼。
方不爲沒想到,於生光竟然是同妙和尚發展的。
三年前,在憲兵司令部,於生光也算的上炙手可熱的人物。
那一年,原參謀處處長另調他用,於生光和現處長同時做爲備選人員,一起角逐處長一職。
而且不管是履歷,經驗,更或者是能力,於生光都自認爲自己力壓對方一頭,而且大部分的知情人也是如此的想法。
但之後的發展,連方不爲都覺的太有戲劇性了。
谷振龍好命數之說,天下皆知。也喜與相術之士談天論地。
前處長剛剛調任,於生光便想到了這一點,想要藉機親近谷振龍。便投其所好,到處搜尋奇人異士。
而那時,正是同妙和尚在南京城名聲大燥之時。
於生光費了不少的功夫,才請動了同妙和尚的大駕。
谷振龍與和尚相談甚歡,且頗爲投機,谷振龍甚至將自己的一干心腹,全都叫了過來,讓和尚看了看。
然後,便有了劉處長在谷振龍家裡,見到同妙和尚和玄苦的那一幕。
於生光的努力鑽營自然起了效果,再加上他優勢確實比較大,不久之後,谷振龍便命於生光暫代處長一職。
所有人都覺的,參謀處處長一職,已是於生光的囊中之物。
誰能想到,就在谷振龍準備將於生光扶正之時,同妙和尚是日本高級間諜的事情露了出來。
那段時間,委員長看誰都像是賊,谷振龍也跟着被懷疑,而且捱了不止一次罵。當時的谷正龍快要把於生光給恨死了,一怒之下,直接將於生光的竟爭對手,也就是現在的處長提了上來。
不但到手的處長之位飛走了不說,谷振龍更是下了一番死力氣,把於生光查了個底兒掉。
但那個時候,於生光和日本間諜還真的沒什麼關係,找同妙和尚,只是想討好谷振龍罷了。
谷振龍生氣歸生氣,但並非不講理。於生光沒問題,人自然還要要用的。
於生不百思不得其解是哪裡出了問題的同時,心中自然怨憤不已。
再加上竟爭對手上了位,對他處處掣肘和提防,於生光越發的不如意,怨恨之心越來越重,幾近瘋狂。
他一直在想着,用什麼方法報復回去。
也不知道日諜機構是怎麼知道他失勢的消息的。一年前,同妙所屬的日諜部門聯繫到了於生光,於生光竟然毫不猶豫的便做了漢奸。
因爲投誠的太快,還引起了日諜部門的懷疑,很是試探了幾次。最後看於生光確實是死心踏地的想當漢奸,日本人才放心的開始用他。
好在這一年之內,憲兵司令部的主要任務都是剿共,並未參與到對日的做戰計劃當中,於生光知道的有限,才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在李鳳年的刻意誤導之下,上海日諜機構將江右良當成了上海使館的關鍵人物,而李鳳年知道的消息中,江右良又是被憲兵司令部抓走的,所以玄苦還沒到南京之時,便先讓孫先生聯繫了於生光。
於生光乘輪到自己負責警戒憲兵司令部的一天夜裡,潛入谷振龍的辦公室,偷拍了江右良和步少綱的結案報告,交給了孫先生的人。
玄苦到南京後,李鳳年又告訴玄苦,自己若是暴露,調查他的特務機構肯定先是特務處。所以玄苦又命於生光及時探查特務處的動向。於生光一直記在心上。
放了付高昌的那天夜裡,又恰好輪到於生光值勤,他通過珠絲馬跡,查探到陳祖燕和陳超都在憲兵司令部。
於生光想故技重施,再次潛到谷振龍的辦公室查一查究竟,又碰到了正巧值守的馬春風。
辦公室有張副官把守,於生光自然進不去,但他和馬春風是黃浦軍校同期的同學,便想着套一套話。
但馬春風是什麼人,事事都要先懷疑三分,於生光哪裡是他的對手?
於生光話沒有套到不說,還讓馬春風發現了不少疑點。
馬春風不敢怠慢,方不爲離開之後便向谷振龍做了彙報。谷振龍便暗中派人,盯死了於生光,直到方不爲從弘覺寺抓到了李鳳年和兩個和尚,又暴出了結案報告外泄的事情。
一看到玄苦,谷振龍便想到了於生光,當既便讓人把他控制了起來。
之前方不爲一直在猜,同妙和尚是怎麼和谷振龍扯上關係的。
劉處長應該不知道詳情,知道了也不敢告訴方不爲,而谷振龍又沒提,方不爲也不敢問。
聽於生光交待完,方不爲才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於生光若不是多此一舉,現在怕是比劉處長都要風光不少。
又問到那位孫先生,於生光自然也不知道詳細底細,聲稱他每次有了情報,都是放到固定的地方的。
但自從江右良案發之後,因爲憲兵司令部一直戒嚴,於生光不好明目張膽的外出,再加上傳遞的情報太過重要,所以都是對方上門來取的。
抱括於生光將偷拍到的照片送出去的這一次也一樣。
每一次,於生光都會以巡視外圍的藉口,帶人繞出憲兵司令部的大門,然後繞着圍牆轉一圈。
轉到一半的時候,他便以小便,或是抽菸的藉口停下來,讓隨同他一起巡視的手下先走。
乘着解腰帶或是點菸的空當,於生光就會留下暗記。
等到天亮時分,他要交接之前,於生光便會再來這麼一次,看到對方也留過印記之後,就會把情報放在提前約定好的地方。
於生光利用這樣的方法,傳遞過兩次。一次是他將偷拍的照片送了出去。另外一次便是昨天天亮之前,他把四部首腦齊聚憲兵司令部的消息送了出去。
方不爲心中猛的一動,想到了主意。
他看了看於生光,除了精神萎靡一點,再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劉處長,我建議,立刻帶於生光返回憲兵司令部……”
方不爲迅速的說了自己的計劃。
劉處長有些意動,轉着眼珠說道:“沒有司令的命令,擅自處理人犯,會不會不太合適?”
谷振龍這會正忙着抓內奸呢,哪裡能顧的上於生光這樣的小蝦米?
看劉處長輕輕的向外撇了撇嘴,方不爲猛的反應了過來。
這裡可是軍營,沒谷振龍的手令,能不能把於生光帶出去還是個問題。
但天知道谷振龍現在在什麼地方,想請示也沒辦法。
一看這死胖子的模樣,方不爲就知道他心裡轉着主意。
“計將安出?”方不爲湊到劉處長跟前說道。
劉處長的一雙豆豆眼飛快的轉了兩圈:“司令有沒有收回你臨機專斷的權力?”
方不爲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讓自己假傳軍令。
之前準備圍山搜捕的時候,谷振龍曾經親自給這兩個憲兵團的長官下過令,一切行動步驟都要聽方不爲指揮。
怕再出一車慶豐,谷振龍還把兩個團長親自叫到指揮部,當着陳祖燕等人的面,耳提面命了一番。
兩團長官都知道方不爲不但是臨時指揮官,更有專斷之權。
谷正龍沒有正式下令,方不爲的這個身份自然還是有效的。
“多謝劉處長了!”方不爲心中一喜,感激的衝劉安強抱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