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一個趙金山而已,就讓你急成了這樣?”馬春風疑聲問道。
方不爲心裡苦得跟吃了黃蓮似的。
谷振龍一棍子就敲在了自己的七寸上。
沒有趙金山,這戲根本沒辦法往下演。
給小田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親自跑到醫院去查探。
看方不爲呲牙咧嘴的模樣,陳超又提醒道:“你是什麼德性,司令比我們更清楚,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他肯定不會放你出來……”
“司令什麼時候會放趙金山出去?”方不爲咬着牙問道。
“看你的態度!”馬春風回道,“司令說了,你要不開竅,趙金山和林子安不留也罷!”
不但要抓,還要殺?
方不爲氣的想吐血。
“趙金山肯定要殺,但也要等林子安醒了以後再說,不然日本人哪裡敢相信,到時候醒的到底是林子安還是我?”
“那是你的事情!”陳超冷笑道。
“你到底有什麼計劃,全部說出來吧!”馬春風又道。
方不爲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慌話又讓他嚥了下去。
再說沒什麼計劃,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先說林子安的作用……林子安出院之後,日本人會讓他立幾次大功。”方不爲說道。
“什麼大功?”
“其它的還在計劃之中,但先會讓林子安端掉上海的一座製毒廠……”
“這算什麼大功勞?”陳超譏笑道。
“到時候日本人會對外聲稱損失煙土數十萬斤,嗎啡數萬支……”
陳超的表情就像是凍住了一樣,定定的看着馬春風:“這得多少錢?”
馬春風嘆了一口氣:“至少幾百萬大洋!”
方不爲傻了一樣的看着陳超,他就沒聽明白自己說的前半句麼?
是對外聲稱。
日本人也不是錢多的想打水漂,只是做樣子而已。
方不爲說的隱晦,陳超不明白重點在哪,但馬春風能聽懂。
重點在何友國,以及特務處稽私股的一半內鬼。
“還有呢?”陳超又問道。
“還會陸續暴露幾個身居高位,但對日本人來說已沒什麼大用的內奸……”
“都是誰?”
方不爲翻了個白眼:“廳長,卑職要知道是誰的話,還用的着費這麼大的功夫?”
“最終的目的,還是想拉我下馬,讓林子安上位?”馬春風又問道。
“對!”方不爲點了點頭,“但那是好幾年以後的事情,關東軍特務機關準備讓林子安長期潛伏,逐步高升,關鍵時候纔會啓用!”
“哼哼哼……”馬春風冷笑了幾聲。
“你的計劃呢?”陳超又問道。
“卑職本來計劃順勢而爲,準備去華北的!”方不爲狀似老實的回道。
“天津站?”馬春風問道。
方不爲點了點頭。
他確實沒說假話,但也沒把真話全說出來。
東北局勢趨於穩定,關東軍和滿鐵公司的重心正在向華北轉移,林子安的堂兄近衛中和長期駐留天津,主要負責爲華北駐屯軍籌集和運輸物資。
而且現階段,比起上海和東北,華北纔是日諜各機構的重心。
土肥圓也在華北,正在策動華北各軍閥自立,並準備成立第二個,甚至第三個滿州國。
方不爲的第一步計劃是接近這兩個人。
“不要想了!”馬春風嘆道,“司令不會答應的!”
一提天津站,馬春風腦子就疼。
方不爲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好像認命了似的。
“再有沒有?”馬春風又問道。
方不爲搖了搖頭。
“我去給司令彙報,放不放你,還得看司令的意思!”馬春風說道。
“得先把趙金山放出來!”方不爲又不放心的說了一句。
馬春風點了點頭。
“等等,我還有話要問!”陳超瞪了馬春風一眼,“你也少給他打掩護,我就不相信你沒懷疑過?”
馬春風不明所以的看着陳超。
“讓開!”陳超扯起了馬春風,坐到了方不爲的正對面。
“老子問你,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陳超盯着方不爲,“你這都成日本人肚子裡的蛔蟲了?”
方不爲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馬春風,又看了看陳超。
“你問我不就完了!”馬春風嘆道,“趙金山暗中架設了一條專線,專們用來和小田聯絡,兩人不方便接頭的時候,就會打電話,方不爲在線路中做了竊聽,這事司令也知道!”
“那你們怎麼不知道日本人的具體計劃?”陳超反問道。
馬春風臉色一黑,指着方不爲:“我哪料到他狗膽包天,敢知情不報?”
“多關幾天纔好!”陳超恨恨的說道。
“還請廳長在司令那裡替卑職求求情……”方不爲腆着臉說道。
“哼!”陳超冷哼一聲,起身就走。
馬春風落後了一步,又看了看方不爲。
方不爲微微的搖了搖頭。
和小田說過一次之後,趙金山就再沒有提過這個內奸是誰,方不爲暗查了兩個月,也才圈定了大概的範圍。
但不能告訴馬春風。
甚至連內奸可能知道自己救了於二君這條線索也沒敢說。
不然以馬春風的性格,特務處絕對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馬春風點了點頭,皺着眉頭離開了牢房。
方不爲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總算糊弄過去了一件。
專線確實有,方不爲也確實做了竊聽,小田也確實用這條專線通過電話,而且每次都是警衛首領去拿的錄音機。
但每次通話,都不會超過一分鐘,而且說的全都是暗語。
方不爲不知道密碼本,哪裡能知道小田和趙金山說話的內容?
特麼的,到哪裡再去殺點日本鬼子?
積分不夠用了!
……
“近衛中和,土肥圓?呵呵呵……”谷振龍連連冷笑,“這狗東西狗膽包天不說,還把日本人全當成了蠢豬……”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陳超又說道,“身體可以冒充,但記憶呢?”
話到了嘴邊,又讓馬春風嚥了下去。
方不爲看似肆意而爲,連命都敢不要,但哪一次不是謀定而後動?
谷振龍和陳超只記着方不爲這幾次的莽撞,卻忽略了他的精明和謹慎。
馬春風懷疑方不爲肯定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