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開導

送走了蘇氏,沐婉芙的福泰宮裡又開始熱鬧了起來。慈寧宮、御前、坤寧宮的賞賜,承乾宮、永和宮、翊坤宮、衍慶宮等處也都源源不斷的送了禮品到福泰宮,以賀沐婉芙有孕之喜。各宮的賀禮,無非都是些名貴的補品、做工精巧的珠翠珍寶,以及三地織造處所進貢的上等綾羅綢緞。

沐婉芙由寶娟服侍着在殿內吃茶,友福則帶人一一的盤點着各宮送來的禮品,福泰宮內的一班宮女與內監們早已忙的暈頭轉向。

“明日爲本宮準備喜慶一點的衣飾,咱們收了各宮這麼些好東西,若是不前往各宮一一的還禮,豈不是顯得咱們太失禮了。”沐婉芙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吩咐着身旁的寶娟。

寶娟有些猶豫了,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憂慮的情況:“主子,皇后娘娘現在也已免去了您的定省。上次的事情已經讓奴才們吃罪不起了,現如今您又懷有身孕,若是再有個什麼閃失,奴婢可是沒法兒向皇上與福晉交代的啊!”

“你說的這些本宮怎會不明白,只不過……”沐婉芙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瑛婕妤先前之所以能在宮中爲所欲爲、肆無忌憚,仗的就是自己有孕在身。再加上,從前太后就因爲皇上一連七日都留宿在咱們福泰宮而感到頗爲不滿,現在本宮又懷有龍種。難免太后不擔心會有第二個瑛婕妤再在這宮中出現,所以咱們還是處處謙恭謹慎的好,萬不可再讓旁人抓住了咱們的把柄,而藉此大作文章。”

“主子教訓的極是,奴婢一定牢牢的記下。”寶娟會意地答着話。

友福帶着春兒與萍兒將所有的禮品都盤點好後,離酉時還差一刻鐘。

因乾清宮之前傳話到福泰宮,說晚膳會到福泰宮來用,所以沐婉芙便親自指導了膳房做了幾道精緻的菜品;又讓寶娟爲自己梳整了一個別致的流蘇髻,將奕瑄今日賞與她的九子送福簪簪戴在髮髻上。沐婉芙雖說不是迷信之人,但眼下自己身懷龍種,無能是爲自己,還是爲了府中的額娘,亦或是寧壽宮一直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太妃,也都希望自己能夠一索得男。

“娘娘,這支簪真的很配您啊!”在旁伺候的春兒由衷的稱讚着沐婉芙髮髻上的簪子。

沐婉芙側身微微地笑了笑,而後對着銅鏡比了比髮髻間的簪子,“你這丫頭,最近嘴上的功夫倒是見長啊!”

春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奴婢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如果娘娘不喜歡奴婢這麼說,那奴婢日後不說了便是。”此時的春兒就像個可愛的小妹妹,正俏皮地對着寵溺自己的姐姐們撒着嬌。

“你這丫頭愈發的放肆了,主子再怎麼恩恤咱們,也不容你如此無禮呀!我看你這丫頭篤定又是皮癢癢呢!”寶娟輕戳了下春兒的額頭,故意嚇唬她道。

裝扮妥當後,沐婉芙又吩咐了寶娟在暖閣內換上了蘇合香。自得知沐婉芙有孕後,寶娟也不敢讓內務府亂呈香料給福泰宮,也只要了兩樣尋常的檀香與蘇合香,而且都是經過了太醫院的太醫們一一查驗過的,就是謹防一些居心叵測的人。

從申時三刻一直等到了酉時三刻,寶娟帶着萍兒左一趟右一躺的更換着茶几上茶點,熱了又冷了、冷了又熱了。殿外,友福不時的進進出出通報着殿外的一切情況。

沐婉芙不禁想起坊間流傳的一句老話:後宮佳麗成羣,天下秀女無數,而皇上卻只有一個。一羣好勝卻又不甘寂寞的女人,爲了各自進宮的使命以及家族的榮辱,在看似平靜的深宮之中翻雲覆雨。沒有人可以永遠的擁有這位天下至尊,不論是誰……

“娘娘,許是…乾清宮諸事繁忙,皇上這纔會一時忘了時辰,咱們還是再等等吧!”寶娟也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安撫沐婉芙,只得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話讓她安心。

沐婉芙將已經喝光的茶盞頓在了茶几上,冷冷地吩咐寶娟:“讓友福他們不必等了,給宮門上鎖吧!將這些菜品撤下去分給大家用吧,這上上下下張羅了一天,鐵打的身子也會吃不消的。”

“主子……”寶娟生怕沐婉芙因一時賭氣而開罪了奕瑄,於是想從旁勸阻幾句,不想卻被沐婉芙打斷了。

“再也不必多說了!”沐婉芙直截了當的打斷了寶娟接下來的話語,不可知否的道:“天色不早了,本宮身子也乏得緊,還是早些服侍了本宮就寢;這個時辰,皇上恐怕是讓什麼事情耽擱了所以纔沒過來。你們不用瞎琢磨,本宮也絕不會胡思亂想的。”沐婉芙豈會不知道寶娟的心思,於是打消了她心中所憂慮的事情。

“奴婢遵命!”寶娟諾諾地答了是,與春兒一齊伺候了她就寢。

福泰宮的朱漆大門緩緩閉合上後,友福帶人將宮門上了鎖,也依例下去分派了值夜的人手。

陳二喜扶着輿輦小跑着往福泰宮方向趕去,並催促着擡輦的內監,“腳下的功夫都我放麻俐些!”

奕瑄原本想晚膳到福泰宮來陪沐婉芙一起用的,不想慈寧宮那邊傳了話:說太后身子不適。奕瑄本想去慈寧宮探望過太后的病情後、再趕往福泰宮,不想太后又留了自己在慈寧宮用膳,這一來一去的,也就耽擱了許久。也因着沐婉芙現在有孕在身,奕瑄心裡自然也是十分的記掛她。

緊趕慢趕的,當奕瑄趕到福泰宮時,宮門早已緊閉。陳二喜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於是沉默了許久後,才試探地開口道:“皇上,奴才這就去通報禧主子,好讓禧主子出來接駕。”

三年前,當他欣喜不已的趕到關雎宮時,瓏兒面無表情的抱着懷中早已僵硬了的嬰孩等着自己的歸來;自己終究還是未能見上福薄的三阿哥最後一面。那一天,好像也是個落雪的冬夜,接生的嬤嬤回稟說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沒了氣息,而瓏兒卻怎麼也不肯讓太醫把孩子抱走,只一直癡癡地坐在暖閣的炕上替三阿哥捂着冰冷的身子,面上還殘留着乾涸的淚痕,往日熠熠生輝的眸中也失去了光彩。

貴爲天下至尊又如何,連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孩子都保住,就算擁有再寬廣的疆域、再至高無上的皇權,始終還是不及她回眸一笑的剎那……

陳二喜見奕瑄半晌也無開口,一時間進退兩難,“不必了,讓他們都回去吧!你陪着朕,到關雎宮走走。”奕瑄平靜地吩咐着,便顧自往關雎宮方向走去。

陳二喜得了準話,親自提着宮燈,打發走了那幾名擡輿輦的內監後,也小跑着追上了奕瑄的腳步,在前面爲他照明引路。

羊角燈內的燭火忽明忽暗,塵封心底的往事終究在此時一一的涌上心頭:奕瑄搭着陳二喜的手往那個自己一直不敢面對的傷心地走去。他一直自責當日自己沒能早一些趕往關雎宮,如果那不幸的孩子能再多等自己一刻,那麼她也不會鬱鬱而終。斯人已逝,留給他的卻是永世都無法抹去的傷痛與遺憾。所以自惠妃薨逝後,奕瑄便命人把關雎宮封了起來。在那一個月裡:他們苦苦期盼出世的孩子沒有了,他最愛的女人也因傷心過度追着福薄的孩子一起去了地底團聚,只偏偏丟下了他一個人。

夜空中月色微涼如水,青石路面上倒映着兩個長長的身影,寂靜的甬道內寒風習習。甬道兩旁,仍有未溶化殆盡的積雪,靴底踩着積雪發出簌簌的聲響,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斑駁的紅牆上,倒映出兩抹被拉長的寂寞身影。

“哐、哐、哐!!”甬道內響起了戌時的梆子。

待奕瑄走到關雎宮時,已是戌時一刻了,燙金的三個大字早已模糊不見,被取代而之的是灰塵與蜘蛛網。宮門前也失去了往昔的熱鬧與生氣。宮內的幾株海棠與桂樹也都佈滿黃葉,近在眼前的皆是荒涼之景。因奕瑄當初封宮時,曾下令一干人等沒有他的口諭絕不允許涉足關雎宮半步,所以宮門外也就沒有了值守的內監。

陳二喜將手中的羊角燈掛好後,正要上前撕開封條,只聽奕瑄及時阻止他道:“明日差人過來打掃一下,隨朕回養心殿吧!”

陳二喜又退回了奕瑄的身邊,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才又提着羊角燈往養心殿去了。

幾番掙扎後,奕瑄終於還是放棄了,形單影隻的走在紫禁城的甬道內。緊閉的宮房內,粗壯的樹幹上有洋洋灑灑的落葉抖落了下來,寒風席捲着落葉輕輕地飄出了紅牆內,似是極力的挽留漸漸走遠的良人。

第二日四更天時分,福泰宮裡便有了動靜:萍兒端着備好的熱水進殿準備爲沐婉芙漱洗,春兒照着寶娟的吩咐準備了桃紅色暗花緞織金四合如意紋棉袍,領口邊緣滾了層兩寸長的狐毛,寶娟則悉心的從首飾盒內按照沐婉芙的吩咐取了幾樣喜慶的釵飾準備爲她梳妝。

漱洗完畢,萍兒便扶了沐婉芙坐到了銅鏡前,從旁協助寶娟爲沐婉芙梳理髮髻。

沐婉芙看着銅鏡中略顯蒼白的面容,吩咐寶娟:“今日替本宮將妝上濃些:那日永壽宮裡的瘋子跑到宮裡這麼一鬧騰,再加上本宮這兩日安歇的不好。知道的以爲本宮是血氣運行不暢,不知道的,還以爲本宮是讓那個瘋子嚇成這副模樣呢!”

“奴婢遵命!”寶娟簡短地答了話,便爲沐婉芙梳理起髮髻。

寶娟爲沐婉芙梳了個兩把頭,將妝臺上早已準備好的穿珠蝶戲芍藥簪子簪戴在髮髻的兩端,而後又將一朵雙喜雲福壽字團花簪端正的戴在了髮髻的中間,左側垂下了一撮米珠流蘇別具一番風韻。

“哎喲!”只聽萍兒吃痛地喚了一聲,而一旁的春兒卻焦急地看着手中被淋溼的緞袍,“你怎麼做事毛手毛腳的呀,這可是主子今日要穿的衣裳哪,這下可怎麼辦啊!”春兒此時急得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萍兒連連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還望主子恕罪!”萍兒一時間也慌了神,眼淚珠子一串串地落了下來,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

沐婉芙扶了扶髮髻上的簪子,淡淡道:“溼了就溼了吧!反正也不是非穿不可的,去將本宮那件寶藍色的衣裳取出來,可別耽誤了省安的時辰纔是。”

寶娟聽沐婉芙這麼說,原本準備訓誡萍兒的話也都嚥了回去,只道:“還不快謝過主子的恩典,日後務必的上心着自己手中的差事,再也不許這樣莽撞了,明白嗎?”

“奴婢記下了,奴婢日後一定仔細的當差!”萍兒如獲大赦的磕頭謝恩,隨即將春兒手中淋溼的衣裳一起收了退出了殿內。

梳整完髮髻,寶娟又與春兒一同伺候了沐婉芙更衣,待一切妥當後,友福早已備好了輿輦在宮門外候着。見沐婉芙遠遠的扶着寶娟的手往宮外走來,於是上前一起扶了沐婉芙走上輿輦坐穩後,方纔吩咐擡輦的內監道:“起駕!!”

沐婉芙坐在輿輦上攏着袖內的手爐,靜靜地看向東邊泛白的天際:如今自己突然懷有身孕,只怕這宮中早已有人按耐不住寂寞,就快要出手了。想當初爲了進宮,自己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就連唯一對她好的那個人也離開了她。或許是上天垂憐,所以纔將這個孩子送到了她的身邊吧!無論如何,她都必須保住這個孩子,就算是爲了忍辱負重多年的生母也好,她也一定要將這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一道道的紅牆湮沒在寂靜的甬道內,輿輦穩穩當當的行走着。大約一個時辰後,輿輦纔在慈寧宮外停了下來。

待輿輦停穩後,寶娟才小心的扶着沐婉芙走下了輿輦。沐婉芙捵了捵斗篷,微微牽動着嘴角,門口的魏明行完禮便在前面引着沐婉芙往正殿去了。

沐婉芙剛進了宮門,蓉妃的輿輦也穩穩當當的在慈寧宮外停了下來。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沐婉芙,蓉妃眼神裡閃過凜冽的殺氣:沒想到這個賤人一進宮就讓她懷上了龍種,若是個格格倒也對自己沒什麼威脅,可萬一要是個阿哥,豈不真就要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來了。

寶姝小心翼翼地上前扶着蓉妃走下輿輦,門口的內監上前引着她往慈寧宮的正殿走去。

沐婉芙走到殿前恭恭敬敬地朝寶座上的太后與皇后行禮道:“臣妾給老佛爺、皇后娘娘請安,老佛爺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跟着走進殿來的蓉妃亦柔聲細語地行着禮:“臣妾給老佛爺、皇后娘娘請安,老佛爺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你們姐妹倆倒是趕巧兒了,都起來回話吧!”寶座上的太后笑盈盈地喚了她們二人起身。

“臣妾謝過老佛爺恩典!”

“臣妾謝過老佛爺恩典!”

沐婉芙與蓉妃異口同聲地謝恩道,隨即相互對視了一眼,面上皆含着得體的笑容,隨即都退到了一則聽命。

太后今日身着石青暗花緞繡梅竹紋棉袍,寶月髻上簪戴着五鳳銜珠鈿口,兩端各戴了枚點翠的壽字簪,“這剛剛皇后還跟哀家嘮叨說要免去禧婉儀的定省,哀家的口諭還未發出去,你們倒踩着風就來了。”太后語氣平淡地說着,似乎並沒有要給沐婉芙賜座的意思。

皇后面上含着笑意,答話說:“眼看恩妹妹臨盆的月份越來越近了,而如今禧妹妹又有了身孕。近來天氣嚴寒,這兩日又逢落雪天氣;若萬一真有個什麼閃失,兒臣怎麼對得起母后與皇上的信任呢!”

“臣妾在次謝過老佛爺與皇后娘娘的關懷。”沐婉芙又出列福身謝着恩,隨後又道:“臣妾如今只不過纔剛剛有孕而已,還沒有皇后娘娘說的那麼嬌氣。老佛爺您日夜爲天下蒼生操勞,辛勞自是不必多說了,臣妾不過是每日按時到慈寧宮來給您省安;與老佛爺的辛勞相比,臣妾所做的這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太后聽了沐婉芙的一番話語,眸中閃過默許的目光,“想當年側福晉還未配婚給康親王時,在宮中待人接物總是面面俱到。如今你這丫頭能如此的知書達理,不可不謂是側福晉昔日教導有方啊!”太后面含笑意的誇獎着沐婉芙,又示意一旁的桂嬤嬤給沐婉芙看座。

桂嬤嬤帶人搬了個圓凳到沐婉芙的身邊,只聽太后又訓話道:“這有了身子的女人可不必尋常人,不能站久了、不能累着了、還得時時刻刻的管着自己的那張嘴;總之該注意的繁瑣之事數不勝數,可這頂要緊的一條:就是要時刻愛惜你自個兒的身子,日後不管生個格格、生個阿哥,只要像你這個額娘一樣懂事得體便好。”

太后的話果然一語雙關,該警告沐婉芙的也都稍加提點了,這恩恤她的地方倒也沒落下,沐婉芙忙不迭的謝恩道:“臣妾必當謹記老佛爺的教誨!”

太后見狀便吩咐了桂嬤嬤,又叮囑沐婉芙:“快去扶禧婉儀坐下,這地氣涼,萬不可傷了自己的身子纔是。”

“臣妾謝過老佛爺的恩恤!”沐婉芙再次肅了肅,隨後才扶着桂嬤嬤的手坐了下來。

今日省安,顯然有孕在身的沐婉芙纔是真正的主角。蓉妃極不自在的立於一則,太后未免她會難堪,又補充着:“蓉丫頭,你也得加把勁兒了,這剛進宮的禧婉儀都懷了孩子,你準備什麼時候再給哀家添個乖孫哪!”

“這……”蓉妃吱吱唔唔地不知如何回答纔好。

皇后忙打着圓場:“母后,蓉妃妹妹一定會加把勁兒的,日後哪,您就等着抱孫子抱到手軟吧!

蓉妃苦笑了笑,其實她又何嘗不想爲奕瑄生個一兒半女。自己進宮三年了,這三年來奕瑄給她的永遠都是華美的珠翠珍寶、錦衣玉食,給她足以讓整個後宮都豔羨以及妒忌的恩寵,可偏偏卻不給她一個孩子。她曾私下多次向太醫索要催孕的藥,一副副的吃,一次也未間斷過;可還是一直懷不上孩子。後宮中誰都知道,能與淳妃相提並論的除了皇后與貴妃外,能排的上號的就是她烏雅卉蓉。論手段、論謀略、論狠辣,她絕不輸給宮中的任何一個人。每當衍慶宮宮門緊閉時,無聲息的孤獨與寥落悄悄地籠罩在大殿內。俗話說:高處不勝寒!表面風光的私底下,付出的卻是血淋淋的代價;就算自己的每根手指上,每寸衣襟上都染滿了鮮血,她也都會義無反顧的完成家族的使命。幸而,那個人也一直沒有孩子,每每想到此處,她的心中多少也有些安慰與快意。

各宮的嬪妃大抵也都到了慈寧宮,陸陸續續地給太后與皇后省了安,同時也向有孕的沐婉芙賀喜。在座的衆人,都各懷心事的坐在慈寧宮,陪着太后與皇后等人閒話着家常。

辰時過後,各宮也都跪了安回了自己的宮裡。沐婉芙坐在輿輦上一言不發,輿輦沿着甬道往東二長街方向走去,沐婉芙往東一長街那邊看了一眼,吩咐她:“先不回福泰宮,去太妃的寧壽宮!”

“嗻!”在右則扶着輿輦的友福答了是,便穩穩當當的轉了個方向,往寧壽宮那邊去了。

半個時辰後,沐婉芙趕到寧壽宮時,靖懿太妃正由琳嬤嬤服侍着修剪花草。祿生引了沐婉芙走到靖懿太妃的身後,回稟道:“啓稟老主子,婉儀娘娘到了。”

靖懿太妃將手中的剪子交給了身旁的琳嬤嬤,回身看了眼沐婉芙,“二丫來了!走吧,陪本宮到殿內坐坐,內務府前兩日送了些不錯的茶葉過來,你且隨本宮品品茶的味道究竟如何。”

“臣妾遵命!”沐婉芙柔聲答了句,便扶着寶娟的手隨她們一起進了綏壽殿。

少頃,琳嬤嬤帶人呈了新沏的碧螺春與幾樣茶點走了進來,分別呈給靖懿太妃與沐婉芙,而後才退到了太妃的身後聽命。

靖懿太妃端起了茶盞,輕輕地吹了吹浮在茶麪上的浮葉,問:“本宮原本打算過兩日再去福泰宮看望你,怎麼樣,腹中的孩子可好?”

“承蒙太妃掛念,臣妾如今與腹中的胎兒一切安好,況且寶娟她們都很用心的照顧着臣妾的飲食起居,您不必爲臣妾的事情費心!”沐婉芙扶着寶娟的手起身答着話。

靖懿太妃忙揮手示意她坐下,笑着道:“你這丫頭,還當本宮這裡是慈寧宮嗎?坐着回話便可,如今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更得格外小心自己的身子纔是。”見沐婉芙坐下後,靖懿太妃又不忘叮囑她一番。

沐婉芙微微笑了笑,繼而端起手邊的茶盞品着茶。靖懿太妃見她較之從前還消瘦了一些,“如此愁眉不展,難道是遇上了什麼不隨心的事情,還是因爲,皇上這兩日未曾留宿你的福泰宮?”

見靖懿太妃如此直白的問話,沐婉芙雙頰不自覺地紅了起來,面上隨即露出了些許惆悵之意,“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而我不過和宮中的衆人一樣,只是一介尋常妃嬪而已,又怎敢奢望太多。”

“你既然明白這些,那就更該清楚明白紫禁城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過了今日你準比現在還明白。”靖懿太妃放下茶盞,取下了髮髻上的耳挖簪子,撥弄着鎏金螭龍紋四角香爐內的香料,繼續道:“眼前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不過都是過眼浮雲而已。前一秒,可能你還是風光無限的一宮主位,可以在宮中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所有的奴才們都會匍匐在你的腳下,爭先恐後地表明自己的衷心;或許下一秒,這些恩寵都會付之東流,取而代之的是冷眼以對、落井下石、一門心思的要將你從原來的位子上拉下來才肯罷休。永壽宮的甄氏,便是最好的例子。而正真值得你依靠的:只有你腹中的骨肉!”

沐婉芙觀察着靖懿太妃面上的變化,細細地體悟着她話中的深意,只見靖懿太妃目光移至不遠處一盆開得正豔的茶花,“就好比遠處的那盆茶花:如果你坐在這裡看它,那叫賞花;可若是你去將它摘了下來,那它不過是朵脫離了依靠的殘花敗柳而已,就算曾經開的再豔、再美、也不會再被旁人記起。你,明白本宮說的意思嗎?”靖懿太妃笑意頗深地反問着沐婉芙。

“臣妾明白了。”沐婉芙淡淡地答了句,瞥了眼不遠處的茶花。

短暫的沉默後,沐婉芙又話起了昨日自己額娘進宮的情形,“昨日額娘進宮本想過來給您請安的,又恐在宮中逗留久了給旁人落下話柄,所以便作罷了,還望太妃恕罪!”

“來日方長,如今你有孕在身,日後你額娘進宮的機會自然少不了,反正也不在乎這一時三刻。”靖懿太妃反過來寬慰她道。

“臣妾在此替額娘謝過您的恩典。”沐婉芙笑盈盈地答了話,於是又陪着太妃聊了許多開心的事情。

待沐婉芙辭了靖懿太妃要出宮時,靖懿太妃又叮囑了她諸多需要上心的事宜,才又吩咐了琳嬤嬤取了柄紫玉鏤刻的團福榴花寶石如意給沐婉芙安胎凝神之用。

見沐婉芙的輿輦走遠後,琳嬤嬤纔回了殿內回話,殿內的宮女早已換上了新的茶點,香爐內也已換上了淡雅的玉梨香。

“她們都回去了?”靖懿太妃嗅着手邊龍井的清香,語氣平淡地問着走進殿來的琳嬤嬤。

琳嬤嬤點了點頭,回話道:“奴婢是親眼看着婉儀娘娘的輿輦走遠了,才進殿回話的。”頓了頓,她有些不解地問:“您爲什麼不把麗嬪娘娘的事情告訴婉儀主子?如今婉儀主子有了身孕,宮裡的那幾位怕是早就妒火中燒了吧!上次的那件事情,幸在婉儀主子防範的早,若是再晚那麼一點發現,還指不定要捅出什麼簍子呢。”

“不急,我倒想看看她們那夥人究竟能耍出什麼名堂來。讓他們多加留神那兩個宮裡的動靜,哪怕是一片樹葉掉了下來,都要一字不落的回稟過來。”靖懿太妃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不急不緩地吩咐着。

琳嬤嬤暗暗地點了點頭,隨即應了聲是。偌大的寧壽宮內又重新陷入了一片寧靜,只是靜謐的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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