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美人,本座的人你也敢調戲,皮癢了不是?!”前腳才提到某隻妖孽,這會兒正主就到了。話音還沒落下,房門前便投下了一抹陰影,無傾懶無姿態地倚靠在門框上,笑得邪氣凜然。
“小無傾,不跟你家的凰隱膩在一起了?”看着白裘裹身的人兒,媚言歌打趣道。據他家那老不正經的外公所說,今早可是看到無傾和凰隱在一個被窩裡。又據黛焰所說,自從中午無傾就和凰隱待在房間裡沒出來過,嘖嘖,真是纏綿不捨啊!
“膩完了,本座這才奔往另一個美色窩裡。”就知道老爺子那張嘴不可靠,無傾乾脆就任由他們說去,反正她的風流帳多一筆不多,少一筆不少。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本座的眼光還真是天下無雙。”對着沐亦絕那張俊臉端詳了片刻,無傾滿意地點點頭。
那日沐亦絕一身狼狽也不掩半點風華,現在修養了一日,氣色恢復了不少,一身黑衣裹身,如同一條盤踞在深淵的黑龍一般,氣息沉穩卻不斂銳利的鋒芒!
美人如霜,寒氣凌然。
“有,什麼,差事?”對無傾輕佻的言語聽而不聞,沐亦絕很煞風景地開了開口。在他的意識裡,他認無傾爲主,即使沒稱呼他爲主子,那也是要幹活的。
“真是欠虐!”無傾的眼底翻出一片瑩白,忽得把臉湊到沐亦絕跟前,蔥籠的纖指撫過他線條剛中帶柔的臉頰,淺笑道,“若是讓亦絕美人去幹粗活,本座會心疼的。不如來當本座的貼身侍衛,或者是……男寵?恩?”
“男寵”二字極盡輕囀妖嬈,音調高提的尾音更是讓人心神難平。那不是單純的魅惑,喑啞中透着超越性別的美讓人心絃抖慄,就連習以爲常的媚言歌也不由得顫了一下。
面上感受着無傾涼涼的呼吸,那張雌雄難辨的臉近在咫尺,沐亦絕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儘量保持着聲音的冷凝:“暗器,只擅長,暗器。”
“吶,面癱美人害羞了哎!”無傾戳了戳沐亦絕側過去的臉,笑得一臉得逞。一個美人一直面無表情也太可惜了,她怎麼能浪費資源呢?
“暗器,用不上,我,離開,恩,日後報。”沐亦絕的氣息更冷了,眼底的惱色一閃而過,那是給彆扭出來的。
可憐的沐亦絕惱羞成怒了,有無傾這麼一個妖孽在,他那張面癱臉怎麼可能保得住?
“臉皮真薄,算了,本座不逗你了。”無傾見好就收,沐亦絕可是說走就走的,不能爲了一時的調戲丟了一輩子的美人。
“亦絕美人,你說你擅長暗器?”正了正色,無傾問道。這麼一說,她纔想起那天沐亦絕塞給她的金屬刀片。
無傾的丹鳳眼倏然一亮,暗器吶!那可是出門陰人的必備之品!她曾經一時興起自己研究了一下,可是花了幾個月,揮霍了不少材料,最終就得出一個令自己抱憾終生的結論。
——她是揮霍暗器的料,不是打造暗器的料……
而如今,一個特大號的人才放在她面前……
“亦絕美人,除了刀片,你還會做什麼?”某人激動了,笑得十里濃香馥郁,讓人毛骨悚然。
面癱美人沒有說話,只是一揚手,一道道細小黑影便擦着無傾的髮絲飛過。感覺到氣流劇烈地涌動,卻沒感覺到殺氣,無傾很淡定地木在原地不動,任由着髮絲被氣流捲起,耳邊旋即傳來利器入木的鈍響。
將無傾的反映盡收眼底,沐亦絕眸光一動,同時還透着幾分古怪:“不躲,會死?”
陳述句的句式卻是詢問的語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無傾倒是聽懂了。爲什麼她不躲開?如果他有心要她的命的話,她已經死了。
作爲這些暗器的製作者,沐亦絕很清楚它們的威力,別說那麼多件同時出動,即便是一件就能要人命,而無傾竟然如此無動於衷,是自傲,還是信任?
“亦絕美人怎麼捨得殺本座呢?何況……”無傾無謂地聳聳肩,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轉而,她眼底閃過一抹暗色,“你殺不了本座!”
那一剎,低轉內斂中含着狂狷恣肆的語調讓靈魂爲之一震,披瀉而下的墨發有着說不出的疏狂!
——你殺不了本座!
那麼的篤定,那麼的蕩氣迴腸!傲骨渾然天成,那是與生俱來的狂縱蔑世!
即使是媚言歌,那一刻也不得不說,無傾比他更適合當王者!
那一瞬的驚濤駭浪彷彿只是錯覺,恍惚間,無傾那張臉上依舊是冶豔的淡笑,隨性不拘。她悠悠然地轉身望去,只見本是平滑光潔的桌面上整齊地排列着各色各樣的暗器,每一枚都深深地嵌入了木桌之中。
“這功力,嘖嘖。”一邊讚歎着,無傾的食指和中指一邊夾上一根細不可見的長針,輕輕一用力便拔了出來。
映着窗外灑進來的日光,指間的長針寒光流淌,最終匯聚與銳不可察的針尖綻放出刺目的冷芒。
整根針比髮絲還纖細,卻是韌性十足。只要稍稍一推,長針便能沒入皮肉之中,更別說是用了內勁。
更令人讚不絕口的是,整根長針少說也有五寸,如果完全沒入肉體,必定穿過內臟。要是在針上加點毒素什麼的……
嘖嘖,沒看出來哎,原來她家的面癱美人還是個陰險的傢伙!
執着長針,無傾又往桌面掃去。小拇指指甲大小般的飛刀,內含壓縮了的術力,與炸彈無異的珠子,還有各種奇形怪狀,連名字也叫不出來的暗器,滿滿地佔據了整張桌子。
無傾有些咂舌,一半是被暗器的種類給嚇到的,另一半則是……
“亦絕美人,這麼多暗器你都藏哪了?”沐亦絕就一身禁身黑衣,別說空間裝備了,連個口袋都沒有,這一桌子的暗器他是從哪個旮旯裡摸出來的?
沐亦絕還是沒說話,只是往手臂的衣物上一摸,一把薄得可怕的黑色刀片便躺在了他的手掌心。然後他又把頭上的男式木簪給拔出來,手法一變,木簪赫然成了數十根刺。
無傾的嘴角一陣抽搐,她算是看懂了,她家這位美人渾身上下都是暗器,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藏不了。這種牛人都被她撿了回來,她的人品是不是好了點?
“用完的,以後,再做,給你看。”等無傾大略看完桌上的暗器,沐亦絕才開口補充了一句。有的暗器在逃亡中被他用掉了,還沒來得及再做。
無傾側目,這一桌子的暗器少說也有上百種花樣,這還沒完?
沒得到迴應,又從無傾的臉上看不出半分表情,沐亦絕雖然臉色不變,心裡卻沒有底,不由得問道:“不夠,我,繼續,研究。”言下之意是,不滿意也先別說,以後再作定論。
“夠,怎麼會不夠?”無傾的眸光一閃一閃的,亮得出奇,心情好的沒差點調戲沐亦絕一把。
掰掰手指頭算算,墨焰閣就差那麼一個暗器行家。若是把沐亦絕送到他們面前,天天琢磨着怎麼把陰人這門藝術發揚光大的坑貨們肯定把他當神供着!
而且,暗器在市面上是很有市場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修煉成強者,暗器輕便又簡潔,不失爲一樣護身符,特別是對於那些柔柔弱弱世家小姐。無傾已經可以預料到左使抱着個算盤雙眼冒金光把沐亦絕當財神爺供着的光景了。
“亦絕美人,以後你就留在王府吧,本座養着你!”無傾拍了拍沐亦絕的肩膀,垂首間披散的青絲拂過沐亦絕的面頰,幽香盈溢了鼻間。
那是一種與脂粉味完全不同的幽淡,叫不出名字,更無法描述,卻繚繞着無傾獨有的那份魅惑,嬈豔動人。
沐亦絕不自在地偏過了頭,一點也不客氣地吐嘈道:“你,很禍水,隨便,誘人犯罪,不厚道。”
一滴碩大的汗珠從無傾的額頭滑下,面癱吐槽,這組合不是一般的威力強大!
搖了搖頭,無傾回椅子邊坐了下來,順手拈起塊糕點便往嘴裡送。
不吃還不知道,糕點一入口她才察覺到自己有點餓。整個下午都在房間裡畫符,她的內傷本來就沒好,一下午的精神力和術力的消耗讓無傾有些吃不消了。
不過,成果也是豐碩的,除了凰隱讓她畫的那幾張符,無傾又翻出《符咒大全》攻克了另外幾張赤金級的。若不是凰隱怕她承受不住,強行制止她,估計這妖孽還會膽大包天地往琥珀級進攻。
換句話說,無傾只用了一個下午就把赤金級給晉升並且穩固好。幸好輔導她的人是凰隱,否則這隻妖孽又要弄瘋了一個人。
思緒飄轉,無傾喝了口水潤潤因爲吃了糕點而有些乾的嗓子。朱脣在溼潤之下透澤亮麗,若精靈翅展,配上那透着病態的蒼白的臉色,美得透明,超越了世俗。
偏偏嘴角一縷水跡因爲滿溢而蜿蜒而下,不但不顯失禮,更添一分不羈世俗禮法的慵狂。水珠滑入衣領,媚色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