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襲擊富人車駕的確是有的,但是一般都會忌諱隨行的護衛。像樑子言當時帶着的護衛都是軍中的力量,再加上車駕上安國公府的標誌,一般流民哪裡敢在這種地方放肆。
樑大姑奶奶子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說到底,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吃了這麼大的虧,心裡總是咽不下這口氣,既然找不到兇手,就總要問問當時的護衛們的罪:“我看你手下的護衛也都該換換了,都是死人嗎?竟然連個畜生都制不住,真要是碰上凶神惡煞,還管什麼用。”
“阿姐消消氣,實在是當時事出突然,大家都沒有料到。”樑子言知道樑大姑奶奶是一時生氣,自然不會把她的氣話當真。畢竟這些護衛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怎好去責怪他們。
即便不責怪,他們自己都自責的跟什麼似得。這些天見着他,也都是臊眉耷眼的,這要真是按着樑大姑奶奶的性子辦了這些人,只怕以後也是個問題。
樑大姑奶奶又坐了一會兒,外頭有人催說前面的儀式快開始了,蘇錦繡便也不好再耽擱,只跟樑大姑奶奶說了一聲,樑大姑奶奶應了,只說:“你只管去,我這裡不用你操心。”蘇錦繡又囑咐了身邊的婆子好好伺候着,然後就走開了。
前面的各家親戚都已經安排坐定,受禮儀式便要開始了,樑子言是沒辦法過來了,不過是收個義子,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蘇錦繡也完全可以代勞。不過因爲祿哥兒可憐,爲了給他撐臉面,總還是請了樑家的族長出席,樑老夫人也在上位觀禮。完事之後,她作爲長輩也是要有表示的。
因爲祿哥兒的身份特殊,一直以來都只是家裡人知道其真實身份,爲了避免外人知道,大太太很少帶他在外人面前露臉。是以今天祿哥兒乍見了這麼多人,三歲的小娃娃,從出生起,一在樑家一直就是個透明人,現在突然成了人羣中的焦點,沒有嚇得當場哇哇大哭,已經算是好的了。
由着奶媽一路領到蘇錦繡跟前,一路上都是躲在奶媽的身後,到了蘇錦繡跟前總算是好點,畢竟之前在蘇錦繡這裡待
過一段時間。還算是相熟,但是或許是因爲今天蘇錦繡表現的比較正式,亦或者是受環境影響是,所以祿哥兒都表現的十分唯唯諾諾。
奶媽把祿哥兒引到蘇錦繡跟前,讓祿哥兒給蘇錦繡下跪,祿哥兒只是鬧着不肯,一直往奶媽身後藏。一旁的大太太看的直着急,到是蘇錦繡不慌不忙的矮下身子湊到祿哥兒跟前和聲細語的說道:“祿哥兒,到我這來。”說着衝一旁的紅秀使了個眼色,紅秀便從一旁的桌子上,抓了一把麥芽糖放到蘇錦繡的手裡。
蘇錦繡又拿給祿哥兒看:“到我這來,我給你糖吃。”本來祿哥兒看到蘇錦繡就比較喜歡,不過是因爲昨天大太太和自己說了許多話,雖然他聽不大懂,但是也知道,大太太的意思無非是讓他小心着眼前這爲笑得一臉和藹的小娘。
說是平日裡要他必須謹守規矩,萬萬不能惹了小娘和侯爺不開心,只說他以後都要指望着兩位,務必不能再和以往那樣玩鬧,要好好讀書,要爭氣之類的話。但是在他眼裡,蘇錦繡一向可親,之前在長楓院裡的時候,還經常誇他聰明,即便是惹了禍,小娘也總是一笑而過。
並不如大太太說的那般嚴重,但是大太太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太嚴肅,他也不敢不聽。今日見蘇錦繡仍舊和往常一樣,笑得可親,便又瞧了一下旁邊大太太的眼色,見到大太太鼓勵的眼神,便也不那麼拘謹,放開奶媽,走到蘇錦繡跟前,然後接過了蘇錦繡的麥芽糖,由着蘇錦繡牽着走到供着香火的供桌上。
拿了一炷香點上,遞給祿哥兒,然後在他耳邊說道:“先頭奶孃教過你如何磕頭吧?”祿哥兒懵懂的點點頭,蘇錦繡便說道:“那就按照奶孃教你的,對着前頭磕個頭,晚上小娘給你做好吃的。”
三歲的小娃娃,用美食誘惑,再和顏悅色的一頓吩咐,小傢伙自然跟着照做。周圍的人見祿哥兒跟着蘇錦繡這般親近,也都互相議論紛紛,只說這樑家的這位當家主母,還真是心大。自己的孩子還沒出世,對着這麼個莫名的孩子,卻也這般親近,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家裡放着
這麼一位,可就難辦了。
議論歸議論,但到底是別人家的事情,輪也輪不到他們操心。到時蘇錦繡雖然知道別人肯定會議論,但是卻是一臉淡然,等到祿哥兒上完香,又給她跪下磕了個頭。改口叫了娘,就從紅秀端着的托盤上拿出來一隻碧色和田玉製成的長命鎖佩戴在祿哥兒脖子上。
長命鎖正面刻着個年畫娃娃手裡捧着壽桃的樣式,到是和此時祿哥兒的髮型相似,祿哥兒捧着手裡的長命鎖,只覺得稀奇。一般來說,孩子出生起,就該有長輩送上長命鎖。但是祿哥兒身份實在是特殊,所以從小到大,竟是沒能佩戴過長命鎖。
蘇錦繡看的只覺得眼熱,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容她感性,便又摟過祿哥兒在他耳邊說道:“去,給你奶奶也磕一個頭。”說着手指着樑老夫人的方向,在祿哥兒背後推了推示意他過去。
祿哥兒對樑老夫人並不陌生的,但是一直以來,祿哥兒都只稱呼樑老夫人爲“老太君”,這個時候,蘇錦繡卻說那是奶奶,小傢伙雖然有點發蒙,但是還是聽話的亦步亦趨的走過去,在蒲團上跪下來,笨笨拙拙的給樑老夫人磕了個頭。
人老了,對於小一輩兒,總是有一種特殊的情感,所以當小傢伙在自己面前跪下的時候,老夫人發自真心的笑了起來。這段時間因爲樑子言的事情,樑老夫人很是抑鬱了一陣。祿哥兒雖然不是自己的親孫子,但是也是大房家的骨肉。尤其是大房的月姐兒以前經常再團跟前,是個孝順的孩子,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夫人不能說不心疼,所以連帶着看着祿哥兒也多了些憐愛。
現在祿哥兒終於有了個正經的身份,即便是不能進族譜,但是日後考取功名,讀書交友,捐官當差再也沒有什麼阻礙,也算是了了她的擔心。
讓人扶了祿哥兒起來,就讓翡翠拿了早就準備好的一隻琉璃七彩燈盞送給祿哥兒。要說這燈盞,說起來也就是個玩意兒,但是因爲材質特殊,製作精良,也是十分精貴。就蘇錦繡這樣不懂行情的人也知道,這樣的燈盞沒有八千兩銀子都下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