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外夜色如水,十分寧靜,沒有嘈雜的說話聲,沒有喧鬧的起鬨聲,只有柔和的風聲和樹枝的搖曳聲。
晚風吹拂着人的臉龐,陣陣清涼,讓人忍不住喟嘆。司徒顏緩緩地閉上眼睛,享受了一刻這靜謐的時光。
“王妃!”婧兒見榮妃來了,就低聲提醒了司徒顏一下,司徒顏就睜開了緊閉的雙眸。
便見自遠而近走來一名美麗少婦,面容生的白淨細嫩,五官精緻,穿着一件粉紫色的宮裝,衣飾富貴,由兩個宮女攙着緩緩地走向她。
司徒顏由婧兒攙着朝她快速走近幾步,低下頭對榮妃行禮,“臣妾給榮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顏兒!”榮妃將司徒顏扶起來,面色嚴肅地說,“姨母有事求你,你務必要幫幫姨母!”
她聽御前的人說,要送思琪進宗人府的是睿王,顏兒是王妃,想必由她求着睿王,睿王應該會賣她幾分面子放了思琪。
司徒顏擡起頭來看着榮妃,問道,“娘娘,可是因爲思琪表姐的事情?”
“正是!”榮妃眼睛裡有光,看着司徒顏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她緊緊地抓住司徒顏的手,“姨母要和你說的就是你思琪表姐的事情。現在思琪被關在宗人府,姨母想要你去和睿王求求情,把思琪放出來。宗人府那是關押犯人的地方,思琪是千金小姐,她受不了的。顏兒,你去求求王爺好不好,去求求他吧!”
“娘娘,您知道思琪表姐是因爲什麼被關在宗人府的嗎?”司徒顏問她。
榮妃瞳孔縮了縮,握着司徒顏的雙手也緊緊地攥了起來,“顏兒,你……”
“看來娘娘是知道,思琪表姐都幹了什麼的!”司徒顏笑了笑,“臣妾一直想不通,思琪表姐爲什麼這麼恨臣妾,竟想拿着剪刀將臣妾刺死,若不是皇上在場,估計臣妾現在只是一具冷屍了!”
她就是想要告訴榮妃,思琪要刺殺的是她,你現在讓我去替一個想要殺死我的人求情,這與情不和。另一方面她是要告訴榮妃,皇上也在場,在皇上面前行兇,這可不是一件能小兒化之的事情,她根本就無能爲力,這與理不和!
這於情於理不和的事情,她剛剛動過惻隱之心,做過一次了,不會再做第二次!
“顏兒,這裡面一定有誤會,思琪不會去傷害你的!姨母記得賞花會那次,你們關係是那麼好,一直形影不離的,她是不會傷害你的!”榮妃也聽懂了司徒顏話裡的意思,但是她是思琪唯一的希望,只要她以德報怨,肯放思琪一馬,再去求睿王,睿王只要在皇上面前動動嘴,思琪就得救了。
“你去求睿王,思琪放出來後,姨母會好好問她的,姨母不相信她會做這種事情。若是她真存在這種心理,姨母也不會饒了她的!”
司徒顏臉上掛着淺淡的笑容,柔聲地說,“娘娘,臣妾真的無能爲力!”
“顏兒,你不試試怎麼能說不行呢!你去試試,姨母知道王爺很在乎你的,你開口,他一定會聽你的!”
“榮妃娘娘,您真是高估臣妾了,王爺不是小孩子,臣妾說的話他不會聽的!”司徒顏耐着性子說,“況且,這件事情,臣妾覺得王爺說了也不算,當時皇上在場,這件事情是皇上下令把思琪表姐關在宗人府的,臣妾覺得,這放與不放,還是要看皇上!”
“娘娘,您是皇上的心尖上的人,您去求求皇上多好,總比把寶壓在王爺身上要靠譜的多!”
榮妃聽着她的說辭,就放開了緊抓着她的手的雙手,臉上的表情就冷了幾分,她推來推去的,就是不肯救思琪,榮妃眼下也明白了,司徒顏這裡,她是靠不住的!
司徒顏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不在意的笑了笑,爾後對她行禮,“臣妾出來許久了,該回去了,臣妾告辭!”
榮妃面色冷着,看着她也沒應,不似以前那麼熱絡了。
司徒顏不在意,朝婧兒伸了下手,婧兒便扶住了她的胳膊,往太極殿側門的方向而去,只是剛走了兩步,司徒顏就停下了步子,背對着榮妃說,“榮國公府功勳顯赫,想必皇上是不會爲難表姐的!”
她留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榮妃凝眸看着她的背影,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原先她想着她們國公府和司徒府是親戚,有什麼事情,司徒府能幫襯着他們,也能幫自己在後宮站住一席之位,她費盡心思地去幫司徒顏登上睿王妃的寶座,可是到頭來呢,她翻臉不認人,都不肯去睿王那說一下,把思琪弄出去!真真是白費了她之前對她的好心思!
“瞧這樣子,睿王妃是不肯幫忙了,那思琪小姐是不是就很難從宗人府出來了?”榮妃的陪嫁丫鬟焦急地問榮妃,“娘娘,現在怎麼辦啊,國公府還等着您的消息呢?”
“她不幫忙,本宮就求皇上,本宮就不信了,皇上一點情面都不給本宮!”榮妃冷聲地說,“現在本宮是瞧出來了,這些人啊,就是一個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本宮把她捧到睿王妃的位置上,她一點都不知道感恩戴德,讓她辦個事情推三阻四的,就不想想,是誰幫她做上這榮華富貴的位置的!”
榮妃的陪嫁丫鬟是榮國公府的家生子,老子老子娘兄弟都在榮國公府,全家的榮華富貴都靠着榮國公府,所以這心裡也是想着榮國公府的,她憤憤不平地開口說,“娘娘,當初您就不捧這司徒小姐做這睿王妃,應該捧咱們府裡的思琪小姐,她是您的親侄女,這心啊可比這遠親司徒小姐向着您的多。咱們思琪小姐不比這司徒小姐出身差,又生的美貌,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樣樣精通,比這司徒小姐更當的這睿王妃!”
榮妃橫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氣,思琪是她的親侄女,若是能有機會做這睿王妃,她哪裡肯把這尊貴的身份讓給她司徒顏呢。論思琪的出身,這榮國公府是不比這丞相府差,可是論權利,他們榮國公府就比不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府了。皇上給他最寶貝的兒子娶妻,哪裡是隻看出身的,權利更重要啊!
“你去打聽一下,皇上今夜宿在哪裡?”榮妃冷眼掃了一眼剛剛和自己說話的丫鬟。
“是!”那丫鬟應下後就退下了。
“出來的也挺久的了,我們也該回去了!”榮妃望着燈火輝煌的太極殿說道,她微微頓了下,就由宮女攙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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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有宮人來說,外面準備了煙火,嘉元帝又聚集了大家一起出去看煙火。司徒顏由祁睿護着,站在太極殿的正門口,看着漫天璀璨的火花一次又一次劃過漆黑的夜空。雖然這裡的煙花沒有她以前在現代看的煙火花樣多,但是這一次是真真和她有點關係的,她就覺得這是她看過的最好的煙花。
“這個煙火是要放幾天啊?”在司徒顏的印象裡,好像已經放過幾次了,這一次又放,她就忍不住問了起來。
“婚前一晚,大婚時一晚,婚後第一天一晚!一共三天!今晚是最後一晚!”祁睿看着煙花下她無比精緻的眉眼,柔聲地回道。
“哦!”司徒顏頭也沒回地應了一聲,許久後嘆了一聲,“可惜了,這樣漂亮的煙花以後相見也不太容易了!”
祁睿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望着她的時候,雙眼放光,“還有機會!”
等將來局勢穩定了,他們就養一個孩子,他的孩子,不僅要放煙花,還要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司徒顏這纔回頭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黑眸裡泛着的亮光,心裡思忖着他的話,半晌後有了結論,估計下一次放煙花,就是他登基的時候了!嗞嗞,大國慶!
煙花洋洋灑灑地在天空中綻放了一炷香的時間,等煙花放完了,衆人感嘆一番它的美麗迷人後,大家又回到大殿裡喝酒說笑。等到夜很深很深的時候,嘉元帝才攜着姚貴妃離席,他們一走,榮妃和兩個嬪位的妃子也都離開了,殿下的宗親才放下酒盅,也開始說着告辭的話。
“睿兒,有時間和你媳婦去府裡走走,認認家門!”祁睿的親舅舅,一等承恩公嶽鍾琪對祁睿說道。
祁睿面上表情極淡,半晌後才微微嗯了一聲。嶽鍾琪見他不熱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樣子,心裡燃着的熱情就被澆滅了,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說,“天色不早了,你們也回去吧!”
祁睿脣角動了動,但是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史曉慧也是一臉失望的樣子,不過看見在一旁淺笑的司徒顏,心裡又燃上了希望,她拉着司徒顏說,“顏兒,有時間就去府裡坐坐!”
司徒顏臉上堆着笑容,很客氣地說,“舅母放心,我們有時間一定去的!”
她做不了祁睿的住,所以沒把話說滿!但她想着承恩公府是他母親的孃家,祁睿把他母親看的極重,那在祁睿的心裡,一定是有他舅舅一家的。
司徒顏說這話的時候,祁睿就一直看着她,司徒顏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心裡權衡着,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或是他不想和他舅舅一家親近,而自己和他們太熱絡了,惹他不高興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史曉慧見她應承下來很是高興,司徒顏就和她告別,怕祁睿不高興,就只說了些場面話,爾後史曉慧就拉着面色嚴肅的嶽鍾琪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