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子只是象徵性的讓人給幾隻包子備上了筆墨。
至於他們怎麼用,會不會用,文夫子連看都不看。
他把所有的經歷都放在了沈山的身上。
沈山拿起毛筆,緊張的嚥了咽口水。
字他是會寫的,可他幾乎沒有練習過...
文夫子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沈山狗爬一樣的字體之後僵住。
他還在安慰自己,只要能把這樣的沈山教導出來,他的名聲便能在京城更上一層樓!
誰想到沈山寫了幾下便把筆給扔了,然後大哭着找娘呢?
文夫子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因爲他就沒教過剛啓蒙的稚兒。
他用盡所有的耐心安撫沈山,然後還親自提筆給沈山寫了幾個大字當示範。
後面,沈山變得乖巧了。
但並不是因爲文夫子的親切,而是因爲老王爺的威嚴...
鬆了口氣的文夫子,默默的想着要找個什麼樣的藉口推掉聖宣王府的差事。
嘆氣間,他聽到天恆在教導洛豆豆。
洛豆豆委屈的問天恆。
“我會寫自己的名字呀!還要練習的嗎?”
天恆笑呵呵的對洛豆豆說。
“熟能生巧啊!我寫的字可不是因爲我長的瀟灑所以才瀟灑的!”
洛豆豆雖然崇拜相公,但她不服氣。
“我纔不信字還能瀟灑,你寫給我看啊!”
天恆撇撇嘴,拿起毛筆的時候頓了一下。
當刑判官是不搞文書的嗎?
錯了,大錯特錯!
由其是他這種從底層幹起來的,那是天天寫字寫到想吐!
他能說,他對寫字,特別是毛筆字有深深的陰影嗎?
看到這裡,文夫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完全把天恆的話當成童言童語,懵懂無知下的自吹自擂。
就連老王爺,也沒有對天恆的筆墨抱有太大的希望。
他眼裡的天恆就是個圓潤的小懶蟲,跟勤奮二字半點不沾邊。
天恆想了想,爲了能讓自己在洛豆豆的面前更加高大,他決定寫點洛豆豆不認識的...
醞釀了一番之後,天恆落筆,瀟灑的在宣紙上用草書寫下了業精於勤荒於嬉,七個瀟灑的大字。
洛豆豆看得眼睛都直了。
天啊,天啊!她竟然一個都不認識!
於是崇拜的對天恆說。
“相公好厲害!你快教教我寫的是什麼呀!”
天恆挺了挺肉乎乎的胸膛,對洛豆豆說。
“這幾個字是業精於勤荒於嬉。它的意思是,學業會因爲勤奮而精湛,因玩樂而荒廢。”
老王爺眨了眨眼睛,詫異的看着天恆。
這小道理講的,精闢呀,準確呀!
只這一句話,天恆的字就算再難看也夠彌補回來了啊!
老王爺放下了心理負擔去欣賞天恆寫的字。
然後,老王爺便瞳孔放大的盯着天恆的墨寶一動不動了...
他想,這真是一個小孩子能寫出來的字嗎?
一個小孩子能寫的出這樣的灑脫嗎?
一個小孩子的手腕能有這樣的力道嗎?
一個小孩子...
能讓他的靈魂震顫嗎?
老王爺默默的擡起胳膊,招手讓文夫子過來。
文夫子內心有十萬個不願意。
反正在他的心裡,天恆的業精於勤荒於嬉,不定是什麼人教的,只是偶然中的偶然讓天恆用對了地方。
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不會上這麼幾句?
但孩子的天性與人品是定了的。
沒有好的態度人品,還談什麼學問呢?
他能教導沈山已經很給聖宣王府顏面了,還要讓他去指點一個孩子的塗鴉嗎?
文夫子咳了一聲,邊嘆氣邊走。
然後,他不情不願的對老王爺拱手說道。
“在下無能,當不得教導小公子的大任!”
老王爺深以爲然的點頭說。
“沒想到文夫子也是豁達之人,勇於承認自己的短處!看來,是老夫看錯了你!”
文夫子擡頭,不解的看向老王爺。
您說什麼呢?
您聽不出來我只是委婉的推脫嗎?
都說文人傲骨,也可以說文人愛較真。
他可以說自己不行,但是別人不能說他不行。
說他不行,也得有讓他心服口服的理由。
文夫子在像老王爺要求解惑。
老王爺的眼神分明是。
這還用本王明說?
你那對招子是擺設嗎?
文夫子那高傲的眼角這才瞄到天恆的墨寶...
疑惑、震驚、感嘆,文夫子眼裡有這些複雜的情緒還不夠,竟然還有不明顯的羨慕與嫉妒。
他是不想去承認這字寫的比他邪的更有神韻。
那字裡行間行雲流水的流暢之感絕對不會是一日便能練成的。
爲了證明自己的想法,文夫子回神之後便又鋪上了一張新的宣紙。
然後他對天恆說。
“公子能否再寫幾個字來?”
天恆壞笑着點頭。
“可以。不過本公子的墨寶難得,怎麼也得白銀千兩...”
文夫子咬牙,心想,天恆這小小年齡便如此市儈,難登大雅之堂!
但要求是他提的,急的人也是他。
他只能尷尬的笑着說。
“老夫便用白銀千兩求公子一幅尚德修能,知行合一。”
天恆搓了搓小手,站到了小椅子上。
他用左手像模像樣的拉住右手的衣袖,然後故作瀟灑的擡頭吸了口涼氣。
最後,他笑着對洛豆豆說。
“豆豆,你要好好看仔細哦!”
話落,天恆寫下了龍飛鳳舞的八個大字。
這字還是讓洛豆豆看不懂的草書。
還是讓洛豆豆的崇拜的閃着星星眼。
天恆想,你喜歡,我也就知足了。
轉頭,他伸手問文夫子。
“您給銀票就可以,只要是大周通用。”
言下之意,他只要能在大周兌換白銀的銀票。
文夫子傻傻的從懷裡掏出自己所有的銀票遞給天恆。
要不是他是大戶人家的私塾先生,能拿到不少的額外賞賜。
普通兩袖清風的文人可沒有他這個實力。
但,文夫子臉上絲毫不見心疼銀子的模樣。
他在想,天恆的墨寶拿出去會不會賣的更多?
剛剛還覺得天恆市儈的文夫子,自己細細琢磨上了生財之道。
老王爺問文夫子。
“我恆兒大才!夫子可服氣了?”
文夫子瞬間清醒,尷尬的直摸額頭的汗水。
“小公子大才!真乃天子驕子啊!”
老王爺心裡舒服極了,他看到一旁慵懶的吃着點心的天赫與天殊,突然就有了疑惑。
他問天恆。
“依你看,你兄長們的書法比起你來,誰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