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都落在了拓跋諶身上。
確實,不論大家怎麼說,最重要的是北宸王怎麼想。楚媚也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眸閃爍着燦燦的光芒。滿殿這麼多人,但是楚媚只要看見他,就好像是看見一個熠熠生輝的太陽一般。
所有人在他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傅雪最後的眼神沒有怨恨,看來對皇上倒真的用情至深。這般佳人,皇上實在不該賜給我,辜負了美人一番心意。”拓跋諶脣邊勾起一抹桀驁的笑意,在拓跋宏看來,卻格外嘲諷。
拓跋宏眼中的陰沉早已經掩下,咳嗽道,“王兄懷疑我?”
“皇上何必說懷疑這麼難聽,本王又不是不知道,一直被皇上忌憚是事實,何須懷疑。”拓跋諶當着滿殿大臣,絲毫沒有給皇帝面子,冷笑道,“只不過皇上想讓這麼個人殺我,還是太小瞧我了,怎麼也該派個更靠譜點的。想除掉我,只靠這愚蠢的忠心可還不夠。”
此言一出,滿殿更是靜的連根針掉下去都能聽見。
拓跋諶這句話一出,就是徹底跟皇帝撕破臉了,連裴耀庭的臉色也是一變。秋狩在即,這麼關鍵的時候,皇帝卻和北宸王反目,豈不是要被睿親王佔了便宜?
拓跋宏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一言不發。
他可是皇帝,不可能低聲下氣的給拓跋諶解釋。
倒是姚蔓蔓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最後也沒說。
“王兄別生氣,這可能是個誤會。”此時敢說話的,也只有硬着頭皮的拓跋煦了。
拓跋睿陰森森道,“是不是誤會,王兄眼睛又不瞎,看的清楚。煦親王,現在可不是和稀泥的時候。”
“皇上,傅雪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人?”拓跋臨直接問道。
拓跋宏冷笑一聲,“好大的膽子,你在質問我?”
“我只是要個答案。王兄對你忠心耿耿,你對王兄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拓跋臨的話倒是讓楚媚都意外了一把,這態度,跟拓跋宏真的是親兄弟嗎?跟拓跋諶纔是親兄弟吧?
“哼。”拓跋宏不屑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他可是堂堂皇帝自然不會解釋,天底下皇帝都沒錯,錯的只有別人,這就是帝王的守則。
拓跋諶看了拓跋宏一眼,倒也沒有多說,轉身走出大殿。但是他這般目中無人,已經算是跟拓跋宏撕破臉了。
“王兄。”拓跋臨跟着拓跋諶追了出去,北宸王府一系也全部退了出去。
拓跋睿心滿意足看着這一幕,臉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臣弟告退。”
大殿之中的人陸陸續續退下,但是每個人臉色都不好。剛纔發生的意外,皇上和北宸王反目成仇。北宸王桀驁不羈,當場沒有給皇帝面子,甩袖出門。而皇帝端着架子,自然不可能低三下四和解,兩邊關係弄的格外緊張。
誰都不知道之所以會出現這樣一出改變朝廷格局的戲,只是因爲傅雪得罪了楚媚,楚媚在教訓她的時候,順便讓皇帝和北宸王反目成仇了。
“反正這樣對付你的人,不值得你這麼維護。”楚媚看了地上傅雪的屍體一眼,悄無聲息退出大殿。
拓跋宏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傅太師,爲什麼會出現今天的事情,如果你拿不出一個說法,那你也不用再出現在朕的面前了。”
“皇上放心,老臣一定查明到底是怎麼回事,絕對不會讓奸人挑撥離間的計劃得逞!”傅太師立即說道。
姚蔓蔓扶着拓跋宏離開。
“皇上,咱們現在還不是跟北宸王翻臉的時候,皇上不如低一次頭,先緩和關係。否則秋狩的時候,只怕更危險了。”姚蔓蔓擔心說道。
拓跋宏臉色鐵青,“我何嘗不知道。但是拓跋諶那種人,朕越是低頭,他越是認定是我。”
“那怎麼辦?”姚蔓蔓擔心道。
拓跋宏卻似乎並不擔心,“放心吧,蔓蔓不必爲朕擔心。我這個大哥雖然桀驁了一些,但是,如果拓跋睿以爲這樣,他就會跟我做敵人,那可就真的是笑話了。”
“皇上的意思是……?”姚蔓蔓似懂非懂。
拓跋宏低下頭,惱道,“只不過,他更懷疑我了。該死的,都怪那個傅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這一天的安泰山並不平靜,按照祈福的規矩,一羣人要待到晚上吃了晚膳才能下山。
早上祈福完,大臣們也沒了心情,三五成羣商討着,因爲皇帝和北宸王反目成仇,大家都惴惴不安。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再加上一直風雨欲來的氣勢,所有人都覺得只怕快要變天了。
事情已經辦完,楚媚只等着最後寒翊刺殺柯晴枝的消息,再爲林初柔治療頭疾,那麼她留在這裡的目的,就都完成了。
楚媚半撐着下巴,擺弄着桌子上的幾個玉瓶子,正在此時,裴紹南進來了,剛纔他被他大哥喊去問話了,一進門就嚷道:
“楚媚,這次可真給你鬧大發了,我大哥剛纔還叮囑了我一遍,秋狩要出事。”
楚媚擡起頭望向他,“什麼事?”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天殺閣背後的主子是睿親王,他這一次謀逆就定在秋狩。本來我大哥是和北宸王談的好好的,秋狩的時候大家通力合作,保證皇上的安全。但是剛纔你也看見了,好傢伙,北宸王直接出去了,現在大哥已經聯繫不上北宸王那邊的人。到時候只有我們裴家保護皇上,大哥讓我注意一點,別落單了。”裴紹南坐到楚媚面前,端起桌上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邊喝一邊說道,“你是沒看見,我大哥那麼沉穩的人這次臉色都變了,這一次秋狩只怕還真有麻煩。”
楚媚脣邊勾起一絲冷笑,“活該。反正你們皇帝要是給拓跋宏殺了也不關我的事,窩裡反,呵。”
“嘖,不愧是心狠手辣的金陵公主。但是你知不知道,皇上雖然是睿親王的目標,他們更忌憚的其實是北宸王。之前北宸王和皇上好歹是守望相助,現在爲了提防北宸王,我已經接到命令,必要時候會跟北宸王那邊交手。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北宸王他現在要同時應付睿親王和朝廷這邊的壓力,如果他有什麼異動,我是毫不留情的。”裴紹南說道,“反正秋狩的時候,北宸王比皇上還危險就是了。”
楚媚臉色一僵,“那他還跟皇帝反目?”
“不然你以爲以北宸王那大爺的脾氣,他會笑眯眯的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北宸王的傲骨,你不是最清楚嗎?”裴紹南聳聳肩。
楚媚眉宇間浮現一抹擔憂,也就是說,她無意間,又拆了他的臺,拖了他的後腿?本來是想幫他,結果反而把他推到更危險的境地?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北宸王是什麼人,必死的局都能活的人,沒事。”裴紹南見楚媚的臉色,立即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一臉哀怨望着楚媚道,“負心人,人家爲你出生入死你都不擔心我,竟然關心那個拋妻棄子的北宸王!”
楚媚連忙呸了一聲,“亂說什麼,北宸王什麼時候拋妻棄子了!”
“妻,子,就是妻子,楚媚你啊。”裴紹南開了個玩笑,連忙將話題引開,“不說這些,楚媚你手上這些瓶瓶罐罐是什麼?跌打損傷的藥嗎?來給我塗點,昨天被你抓的還好幾條血痕。”
裴紹南說着就擼起了袖子。
楚媚隨手拿起一個瓶子在裴紹南面前晃了晃,揶揄道,“你真要塗?這玩意兒效果倒真的很好,隨便一灑,血痕絕對消失。”
“效果這麼好?”裴紹南拿起楚媚手中的玉瓶,拔掉塞子,正要往手臂上倒,就聽見楚媚慢悠悠說道:
“當然好了,絕對腐蝕的見到骨頭,別說血痕了,連張皮你都甭想留。”
裴紹南手一抖,差點倒在了胳膊上,連忙把塞子堵上,扔給楚媚,“這什麼玩意兒這麼毒,楚媚,你身上不是都帶藥嗎?什麼時候變成帶毒了?而且你不是不會配毒藥?”
他跟楚媚認識這麼久,倒是清楚楚媚醫術高超,但是卻不會配毒藥,據說這是因爲她背後那位公子非常不喜歡她碰毒藥,而楚媚也絕不忤逆他。她能解毒,毒藥在她手中大多能解,卻不會下毒。而且她平時身上從不帶毒藥,最多就帶點軟骨散之類的以備不時之需,還從沒見她帶這麼狠辣的毒藥。
“我是不會配毒,但難不成我還買不到嗎?”楚媚把玩着手中的玉瓶,其實這些是她憑自己的身份從綰青絲調來的。
不需要銀子,代表幻尊的戒指就足夠了。
雖然跟裴紹南是好朋友,但楚媚也不會因此就出賣自己的組織。好朋友之間,也有不能說的秘密。
“好吧,但是你要這玩意兒幹啥?誰又得罪你了,你要下毒?”裴紹南問道。
楚媚道,“其實這些都是我爲寒翊準備的。各種毒藥,塗在他的暗器上,絕對能讓他如虎添翼,實力更上一層樓,殺死柯晴枝的把握也就更大一些。但是你不知道那傢伙,也是傲的沒邊了,根本就不來找我,自己就已經去刺殺了兩次。他也不想想,有這些東西,活命的把握不是就更大一些了嗎?別到時候柯晴枝沒死,還把他自己葬送了,那就真虧了。”
“看不出你還挺關心那小子啊?怎麼,看上了?”裴紹南俊眉一挑,調笑道。
“搞不好他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你當我像你這麼飢渴?”楚媚毫不客氣的回擊,示威似得在裴紹南面前揚了揚小瓶子,“咱們裴大少想嚐嚐腐蝕粉的味道?”
“別!”裴紹南連忙擺手,立即對着楚媚露出一臉討好的笑,“我說錯了,咱們楚媚大小姐哪能看上別人,只有我,只有我纔在楚媚姑娘的眼裡!”
正在裴紹南耍寶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喊叫聲,“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