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開始!
除了病秧子皇帝和需要貼身保護他的裴耀庭,以及在場少數一些不擅長騎射的文臣,所有人都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楚媚自然也不例外。還好她騎術精湛,不然跟着拓跋諶鐵定得丟。
拓跋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在意這一次秋狩的危險,自顧自參加着狩獵活動。歐陽萱騎術也很厲害,跟着拓跋諶毫不落後。
不一會兒就顯出了各人的騎術高低。拓跋諶一馬當先在最前面,歐陽萱緊跟其後,幾位王爺和裴紹南只比拓跋諶慢一些,楚媚也跟裴紹南並肩而行,其他人距離就拉得遠了很多。
“討厭,那個女人怎麼一直跟着諶哥哥。”歐陽萱也注意到了楚媚,本就不滿她一直盯着拓跋諶,見現在還鍥而不捨,眼珠子一轉突然一個急剎拉住馬繮,正好擋在了楚媚前面。
楚媚眸光一頓,周圍也有無數人注意到了這一幕,但是此時大家都只想在秋狩中獲得一個好名次,沒人停下。而最前面的拓跋諶,就這麼一耽擱的功夫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明萱郡主。”楚媚黛眉輕蹙,但是也沒說什麼,勒住馬繮就往旁邊繞過去。
歐陽萱卻再次驅馬繼續擋在楚媚面前,搭箭拉弓,箭頭正對着楚媚身下的馬,甜美的聲音威脅道,“不要跟着王爺!離諶哥哥遠點!否則,箭不留情!”
楚媚不語,再被她擋下去,就真的追不上拓跋諶了。
沒有理會歐陽萱的阻攔,楚媚狠狠一抽馬鞭,繞過歐陽萱疾奔而去。歐陽萱氣惱楚媚竟然把她的話當耳邊風,手中的長箭猛地射向楚媚的馬。
如此疾速之下,馬要是突然摔倒,楚媚就得摔下來。
楚媚也注意到身後的箭風,同樣彎弓搭箭,一箭射落歐陽萱飛射而來的長箭,繼續策馬。
“哼,竟然射落我的長箭,我就不信你的騎射比我還好!”歐陽萱冷哼一聲,頻頻衝着楚媚射箭。
最開始還只是射馬,等連續好幾次都被楚媚避開或者以箭擋掉之後,歐陽萱也來了怒氣,再也不顧其他,箭頭直接射楚媚的人。
兩人一邊策馬,一邊射箭,看的周圍經過的公子哥們眼花繚亂,誰都不敢靠近她們,深怕被兩人的流箭所傷。
不行,雖然自己能夠避開歐陽萱的箭,但是再這麼繼續下去,就算知道拓跋諶的路線也追不上。她拖累了自己的速度。
楚媚這一次終於不再一昧避讓,手中的長箭對準歐陽萱胯下的馬,但是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射下去。
如果明萱郡主受傷,她現在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又惹上了新的麻煩。
但是如果不阻止她,她繼續這麼鬧下去,自己追不上拓跋諶。
“噗!”就在楚媚猶豫的時候,一支長箭穩穩射在歐陽萱馬蹄前。雖然沒有射到馬,但是也使得那馬兒受了驚嚇,嘶叫一聲差點把歐陽萱甩下來。
歐陽萱怒道,“誰啊?是誰?”
“明萱郡主如果喜歡比射箭,不如本大少陪你玩玩。”熟悉的散漫的聲音在楚媚耳邊響起,楚媚回頭一看,才發現本來已經衝出去的裴紹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楚媚一怔,“小侯爺,你怎麼來了?”
“沒看見你的人,所以回過來找你,沒想到你被人纏住了。”裴紹南偏過頭衝着楚媚笑了笑,“這裡有我,你快去追。”
楚媚心裡一陣感動,他不是要拿下秋狩名次嗎?不是要爲自己正名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的厲害嗎?但是現在……
“再不去,就真的追不上了。”裴紹南從背後的箭筒抽出一支長箭,搭箭拉弓,微微眯起眼睛對準歐陽萱,威脅不言而喻。
如果歐陽萱現在還敢阻攔楚媚,他手中的箭就會射出去。
兩人經歷了這麼多,早已經無需多言,楚媚衝着他點點頭,“謝了。小侯爺,你小心!”
說着,楚媚策馬飛奔,而歐陽萱迫於裴紹南的威脅,也不敢再阻攔楚媚。
“裴紹南,你是什麼意思?”歐陽萱臉上的笑意褪下,眼神略冷。
裴紹南懶洋洋的將手中的弓箭對準她,“你不是喜歡和人對射嗎?本大少看你每一箭都射向楚媚,箭術很準。不如咱們比比,你能不能射落我射向你的箭!”
“你敢?”歐陽萱臉色一僵。剛纔她射楚媚,楚媚每一箭都對射落下。要是楚媚沒攔下,那箭就會射到楚媚身上。
但是現在裴紹南的意思是,他也要射她,看她能不能擋下。
“噗!”裴紹南鬆手,長箭飛射而出,眼中的笑意裡藏着一抹不爲人知的狠戾。
還真當他長安一霸的名聲,是吹出來的了?要不是碰上楚媚這個剛好被把他剋制的死死的人,他可不是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公子哥。
“砰!”歐陽萱慌亂拿起箭對射而落,格外狼狽,“裴紹南,你來真的!”
裴紹南慢條斯理再次彎弓搭箭,“別說我欺負你,這次告訴你,位置是,右肩。”
“噗!”鬆手,長箭飛射而出,正對着歐陽萱的右肩。
歐陽萱迅速搭箭對射,此時也顧不上楚媚了,惱道,“長安一霸,還真跟以前一樣令人討厭。”
“彼此彼此。”裴紹南歪歪頭,痞笑。
歐陽萱是那種看起來很甜美活潑的女子。但如果惹到她,爆發的壞脾氣也跟所有被寵壞的公主千金一樣。
這一點,作爲好幾年前就跟歐陽萱打過交道的裴紹南,自然一清二楚。
他們都清楚彼此的箭術,裴紹南不可能真的射傷歐陽萱,但是這女子對着楚媚的作爲,讓他高興不起來。此時不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別以爲我怕你,射就射!你也接我一箭!”歐陽萱果斷反擊。
飛箭漫天,周圍的公子哥們叫苦不迭。剛纔楚媚只是跑,歐陽萱追,倒還好一點。現在這兩個人對射,把整個路口都擋住了。
藝高膽大的闖過去了,運氣不好的還被流箭射中,更多的人都被堵在了路口。
“兩位,今日秋狩,射獵物不是射人,是不是容後再較量箭術?”洛九夜驅馬上前,勸解道。
……
楚媚不斷超過前面的人,此時已經到了昨晚裴紹南說的湖泊的位置,但是一直沒看見拓跋諶的蹤影。
“北宸王要去西方,走西北更近,他應該是往那邊走的。”楚媚喃喃。面前有很多馬蹄印,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更平坦的西南,但是楚媚和裴紹南昨晚分析後覺得北宸王走西北的可能更大。
楚媚策馬向着西北的道路而去,突然眼前一花,一大羣黑衣人冒了出來。
這些人全部穿着黑衣,蒙着面,手上拿着的統一的長刀。足有二百人,看起來整齊統一,並非什麼烏合之衆,也不像殺手,更像是軍隊的士兵。
“抓住楚媚!”黑衣人中出現一個穿着華裙的女子,正是孟欣蓉。
所有黑衣人中,唯獨只有她穿着華裙,非常顯眼。而在她腳邊,擺放着兩個大箱子,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
“孟欣蓉,是你?這些黑衣人,應該就是你爹兵部尚書管轄的皇城軍吧?”楚媚雙手攏在袖袍之中,指尖銀針閃爍。
孟欣蓉不屑看了楚媚一眼,“算你聰明。那又怎樣,反正過了今天整個新晉王朝都是我們的,還怕你知道?楚媚,你三番五次的羞辱我,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你。聽見沒?我都沒讓人殺了你,而是抓住你,就是因爲這麼殺了你太便宜你了,這兩箱毒蛇,就是爲你準備的。你不是喜歡玩蛇嗎?我要讓你被萬蛇撕咬而死!”
楚媚的目光瞬間落在那兩箱蛇上,原來如此。是因爲在安泰山被蛇嚇到了,所以這次特意準備了兩箱毒蛇?
還有這麼多士兵,確實有不小的難度。
“咳!”
正在此時,楚媚身後響起一個陌生的咳嗽聲,一個清越的聲音說道:
“不小心被我撞破,睿親王妃會殺人滅口嗎?”
楚媚回頭,是一個一襲青衣的陌生男子。他穿着青色的長袍,上面繡有飛鳥的圖案,楚媚認得那是官服。不過二十歲出頭,丰神俊朗,眉清目秀,看起來有一種書生的清高孤傲,猶如清竹,但是一雙眼睛卻很溫和,像是有陽光融化在其中一樣,很容易令人產生好感。
向陽的清竹,雖然節氣傲骨,但卻溫和可親。
“都察院二品副都御史,去年科舉狀元,皇帝最器重的肱骨大臣,黎清。”孟欣蓉盯着他,“如果你願意臣服我們王爺,我可以網開一面。否則,你就只有跟她一起死。”
都察院的主官是御史大夫,正一品,官職跟丞相太師一個品級,而下一級,就是副都御史,正二品。眼前這個年輕人能夠這麼年輕就當上副都御史,當真是年輕有爲。難怪孟欣蓉看見他第一反應都不是殺了滅口,而是替睿親王招攬。
“微臣得皇上賞識,纔能有如今的成就。自然忠於皇上,怎麼會向亂臣賊子投降。”黎清驅馬走到楚媚旁邊,衝着她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楚姑娘,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楚媚黛眉輕挑,“你認識我?”
“那是自然。在下任職都察院,上監聽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下查黎民百姓商販走卒,前北宸王妃,如何不識?”黎清笑的如謙謙君子。
楚媚哦了聲,脣邊勾起一抹淺笑,“原來是皇帝的眼睛,還是很蠢的眼睛。看見這麼多人,還跑過來找死。”
要是換成楚媚看見有人幹殺人放火的勾當,肯定二話不說就開溜。
黎清不好意思道,“本來想試試英雄救美,沒想到楚姑娘不買賬。多一個人,好歹多一個幫手。”
“其實吧,本姑娘只相信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楚媚眯着眼睛看着他,並不接受他的好意。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這個時候爲了個無親無故的人跳出來,但是黎清跳出來了。
這人看起來,怎麼都不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