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殿裡,郭雨蘭坐在主位上,旁邊的杜茯苓戰戰兢兢看着郭雨蘭不停的摔砸東西。
“顏泠雪算個什麼東西,他們顏家根本就沒我家尊貴!我們郭家纔是最早跟着皇上的家族,除了蕭家和歐陽家,誰還比我們家族跟皇上久。一同進宮,可是皇上偏偏就喜歡那個顏泠雪。那個狐媚子,明面上冷冰冰的,實際上最會勾引男人!”郭雨蘭越罵越氣,看着旁邊跟木頭樁子一樣杵着的杜茯苓,怒道,“我來是讓你幫我出主意弄死顏泠雪那個小賤人,不是讓你站在這裡打瞌睡的。”
杜茯苓噗通一聲跪下,“蘭妃娘娘息怒,臣妾不敢打瞌睡,臣妾想到一個辦法,只是娘娘您一來就打砸罵,根本不給臣妾說話的機會,不是臣妾不說啊。”
“你有主意,你不開口,你還有理了!你這牙尖嘴利是跟哪個狐媚子學的!”郭雨蘭氣急,重重在杜茯苓身上掐了一下,直疼得她哭爹喊娘,但是不敢躲。
偏殿的柳溶月聽到主殿裡傳來的慘叫聲,打了個寒顫。
“柳嬪娘娘,您要不要進去勸勸,這都是第幾次了,蘭妃娘娘摔東西打人,連婢女都讓她打死一個。現在在裡面的可是杜貴人,也被她當奴婢一樣打來罵去。”一個嬤嬤說道。
柳溶月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命,我還想要命。誰不知道蘭妃仗着自己是郭家嫡女,他爹他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堂兄表哥全部都在朝廷軍中任職,滿門都是官,這樣的世家之女,誰敢得罪她!她現在入宮,也就只有萱貴妃能夠壓她一籌,連蕭家的蕭玲瓏小姐都比不上她尊貴,我算哪根蔥,進去也只會陪杜茯苓捱打。”
“可是柳嬪娘娘不要親近蘭妃嗎?”嬤嬤又問道。
柳溶月擺手,“我那不是親近,是住在她的偏殿,唯她馬首是瞻。又不是腦子進水了,哪敢得罪她啊。但是我可不像杜茯苓那麼蠢,找蘭妃當靠山,根本就不把人當人。先看看情勢,再看投靠誰。”
主殿裡杜茯苓被郭雨蘭掐的身上紅一塊紫一塊,只敢低聲抽泣。
等郭雨蘭發泄完了之後,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看着杜茯苓,“說吧,你有什麼好辦法?”
“我這裡有個法子,可以要了顏妃的命,還可以再幫娘娘除去一個大障礙。”杜茯苓壓低了聲音,細細說了一番。
郭雨蘭聽後展顏大笑,“不錯,不錯。以前只覺得你蠢笨,沒想到還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看來你還是有點作用的。不錯不錯,不僅弄死顏泠雪,還能再除掉一個礙眼的。茯苓啊,有這麼好的辦法,你早點說嘛。快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可嚴重?”
“不嚴重,不嚴重。臣妾該死,臣妾就該一見到娘娘就說出來,不該拖這麼久,害的娘娘生氣生了這麼大一會兒。”杜茯苓忍辱負重。
郭雨蘭點頭,“算你懂事。那事情,你就下去安排着吧。記住了,做的乾淨一點,本宮不想留下什麼把柄。”
“謹遵娘娘之命。”杜茯苓叩拜。
郭雨蘭脣邊勾起一抹笑,“快起來,快起來。綠春啊,把我爹送給我的那套珍珠首飾,賜給杜貴人。”
“娘娘,奴婢不敢。”杜茯苓一臉惶恐。
郭雨蘭親手將那裝着珍珠首飾的禮盒塞在杜茯苓手中,“你拿好了。這一套南海珍珠,品質上層,款式也是今年最新的,就是後宮裡那些皇后貴妃都還沒有。我可以隨手把這麼好的東西給你,等事情辦成之後,我能給你們杜家更大的好處。只要本宮過的好,你才能過的好。本宮要是過的不痛快,你也甭想安逸。聽清楚了嗎?”
“是。臣妾明白了!臣妾謝蘭妃娘娘賞賜。”杜茯苓連忙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樣子收下禮盒。
郭雨蘭擺擺手,“出去吧。”
杜茯苓抱着禮盒從汀蘭殿出來,渾身跟剛剛脫了層皮一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回到自己的宮殿。
“幸虧你幫我出了一個好主意,不然我今天就算從汀蘭殿出來,也得去半條命。”杜茯苓癱軟在榻上,兩個婢女幫她處理傷勢。
兩人都是杜茯苓的貼身婢女,動作非常嫺熟,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
郭雨蘭在皇上面前裝的溫順,但其實她脾氣非常暴躁。萱貴妃雖然也囂張跋扈,但是至少不拿下人出氣,這一位打死的婢女都不少。
暗處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淺笑,“奴家是杜貴人的人,自然是替杜貴人出主意了。”
“我倒是奇怪了,含煙,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爲什麼不直接去找蘭妃,而是要通過我。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貴人,你怎麼會想要依靠我?”杜茯苓疑惑看着她。
含煙福身,“蘭妃娘娘張揚,奴認爲不是長久之道。而杜貴人能夠忍辱負重,奴覺得跟着杜貴人比跟着蘭妃更好。”
“你真是太擡舉我了。”杜茯苓苦笑。
她也沒辦法,誰讓她爹就是幽州知州下面的小官呢?他們家都靠着郭家,而杜茯苓因爲跟郭雨蘭年齡相仿,就像她的伴讀一樣一起長大。杜茯苓在郭雨蘭面前必須阿諛奉承,偏偏她自己也蠢笨,不會什麼好計謀,一直被郭雨蘭虐待。
現在有了含煙,就全靠含煙的主意。
“等事情辦成了,蘭妃娘娘高興,自然會讓杜貴人和杜家也高興。奴就在這裡先恭喜杜貴人了……”含煙淺笑。
等從杜茯苓那裡出來之後,含煙對着旁邊的鸝兒說道:
“給柯姑娘回個話,她交代我的事情,都辦妥了。”
鸝兒福身,“是。”
含煙望着皇城裡巍峨的宮殿,暗想柯晴枝還真是夠謹慎的。
想要害一個人,能夠這麼拐彎抹角繞這麼多條條道道。如果柯晴枝能夠有郭雨蘭這樣的家世,只怕沒人能夠跟她爭鋒。
……
坤寧宮裡,楚媚躺在牀上,雲雀將厚厚的被子蓋在她身上,旁邊的芍藥又擺了幾個暖爐,青蓮正跟着楚媚寫的方子查找藥材。
“那日就讓娘娘早些進來,娘娘偏不聽,這下可怎麼好,染上了風寒。已經睡了兩天兩夜,整夜的發低燒,怎麼都暖不起來。”雲雀擔心看着昏迷中的楚媚。
芍藥說道,“關鍵是自從娘娘回宮之後,咱們說話都不好使了,連去太醫院都沒有門路,不然該給娘娘請個御醫來看看。爲難娘娘自己給自己開藥方……”
“還好咱們娘娘是個大夫,能夠自己給自己開藥方。現在煩惱的是咱們這裡的藥材不夠,又沒有辦法從太醫院取藥。那個萱貴妃也太跋扈了,仗着他們歐陽家勢大,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和太醫院那邊聯繫上,別說請大夫,就是讓我們進去拿點藥也不行。”青蓮看着手中的藥方,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這是早上娘娘好不容易醒來的時候,掙扎寫下的藥方,偏偏我們去不了太醫院取藥。”
太醫院不在後宮,從這裡去太醫院,必須找人往太醫院稟報。
但是因爲歐陽家勢大,守門的侍衛不讓他們出去,太醫院那邊也不讓他們進,也就說,楚媚現在在坤寧宮裡病着,請不來大夫,連青蓮他們想幫忙拿一點藥也不行。
“你再湊湊!能不能湊齊,怎麼着,先給娘娘熬一碗藥喝了。”雲雀走過來,看着藥方。
青蓮爲難說道,“上次娘娘研製那個什麼清洗身體的藥水,把我們這裡的一些常用藥材都耗光了,當時也沒注意去太醫院補齊。現在真的是一碗藥都湊不上,分量也不能錯,不然只怕娘娘的病情雪上加霜。”
以前楚媚可以隨便去太醫院。因爲她有那塊玉佩,哪裡都可以去。
但是現在卻沒辦法。
而且這塊玉佩又只有楚媚能用,是皇上賜給她的專屬之物,其他人用不了。
“姐姐早上不是去御書房求見皇上嗎?沒見到嗎?”青蓮問道。
雲雀無奈說道,“是啊,沒想到冬末下了一場大雪,各地雪災嚴重,皇上和幾位大臣都忙着商量這件事,皇上已經三四天沒來過後宮了。還有那個鬱裳,又說皇上吩咐誰都不見,皇上現在還不知道娘娘已經病的這麼嚴重了。若是娘娘醒着,拿玉佩去御書房,誰敢阻攔,但是現在……現在實在是沒辦法。”
“咱們不能眼睜睜看着娘娘這麼燒下去,不行,必須找人通報消息。”青蓮看着牀上的楚媚,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唐如嫿呢?她現在是尚宮,應該可以去太醫院。”
雲雀道,“娘娘還沒回宮之前,唐姑娘就告了一個月的假。現在根本就不在皇宮裡。”
“真是急死人了,這種關鍵時刻不在。後宮裡那些人就別指望了,一個都不會幫娘娘。前朝……前朝……”青蓮想到那個幾次三番開解娘娘的人,說道,“等天黑了,我趁着守衛薄弱,從護城河下面游出去,得找人幫娘娘在皇上面前說一句,也要想辦法帶藥進來。”
現在這種時候,才發現娘娘勢單力薄,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雲雀說道,“你說的是。我們需要藥,還要皇上能夠知道娘娘的病情。只是現在天寒地凍的,護城河裡還有碎冰,你從底下游過去,那太要命了!”
“皇城守衛森嚴,也就是現在冬天,護城河那邊鬆懈一些。要是換成夏天,我就是從護城河都出不去。我不要緊,我會內功不怕冰寒,娘娘的病情實在不能耽誤了。”青蓮望着牀上昏迷的楚媚,眼中滿是擔憂。
雲雀含淚點頭,“那就拜託你了。娘娘這次能不能熬過去,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