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綾扇慢悠悠醒轉過來,就看見旁邊茶桌上楚媚和裴紹南正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奇怪,怎麼會夢見楚王妃和小侯爺,蘇綾扇死勁兒閉上眼睛再睜開,看見依舊是他們,才知道自己不是做夢。
她沒有死,楚王妃回來了!
“王妃……”蘇綾扇喊道。
楚媚驚喜回過頭,“你醒了!別起來,躺着。翠屏,快給你們姑娘喂點水。都昏迷好些天了,我就想你是該醒了。”
“王妃你不是和王爺出去微服私訪了嗎?怎麼又會回來了?我還以爲我在做夢。”蘇綾扇又是驚訝又是激動。
裴紹南搖晃着摺扇道,“聽見你生死未卜的消息,阿媚就日夜兼程的回來了。連御醫都說沒救,還是阿媚醫術高超,那些御醫就是一幫子庸醫!”
“也幸好裴紹南出現的及時,那時候我和王爺都不在,還好小侯爺出現,不然以歐陽萱的性格,不打死你是不會罷手的。”楚媚見她醒來,臉色也緩和了不少,“她廢了你的手,不過我也幫你報仇了,足夠她疼個十天半個月沒轍。”
那些銀針都是從指甲縫裡扎進去的,就是想上止疼藥也沒辦法。
蘇綾扇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白色的繃帶綁的跟蹄髈似的。
“我的手……是不是……不能再用了……”蘇綾扇低落說道。
楚媚安慰道,“放心,現在只是暫時不能用,等恢復之後,別乾重活、也別長時間用手就不會有問題。唯獨就是在冰雪裡僵的時間久了,又陡然放在熱水裡,怕你落下寒疾。”
“還能夠寫字拿針線,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蘇綾扇答道。
三人說了一會兒,蘇綾扇也明白了自己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原來昏迷之前看見的不是幻想,而真的是裴紹南。
他真的過來救她了。
“綾扇,你現在什麼都別多想,好好養傷。”楚媚望着她,“怎麼沒跟歐陽萱說你現在是王府女官,她多少還要顧忌一二,不能這麼胡作非爲。”
蘇綾扇低頭道,“正式的文書沒下來,怎麼好說,而且歐陽萱是存心對付我,就算是說了也改變不了局面。”
“除非北宸王好好跟她說清楚,不能在北宸王府如此欺壓,不然北宸王府裡除了阿媚你以外,以她的身份,其他人都可以處置。”裴紹南說道。
楚媚點頭,“我會跟王爺說。”
正在此時,墨焰走過來道,“王妃,王爺請您過去一趟。”
楚媚跟着墨焰去了,房間裡不止有拓跋諶,還有柯晴枝。
“楚王妃你可來了,剛纔萱妃自殺未遂,得虧王爺發現的及時,不然那可就一命歸西了呢。”柯晴枝不陰不陽說道。
楚媚先是一愣,沒想到歐陽萱竟然會玩自殺這一招,還真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真能鬧騰。
“哦,是不是傷了綾扇心生愧疚,所以打算以死致歉,那萱妃還真是太有誠意了。不就是差點把人打死了嗎?用不着自殺賠罪。真沒看出來原來萱妃還是這麼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楚媚脣邊笑的滴水不漏。
柯晴枝這一下子被她說的不知道回什麼好了,張了張嘴半天沒說話。
“晴枝,你先去照顧明萱。”拓跋諶沉聲。
柯晴枝這才福身,“是,王爺。”
楚媚等着他先開口,暗想歐陽萱自殺,他應該要怪她衝動了。
難不成還要她跟歐陽萱道歉?那不可能。
她沒有直接殺了她,已經是看在她的身份上了。
“楚媚,本王今晚帶兵去南陽郡城。”半晌,拓跋諶終於開口。
而他說的內容也讓楚媚愣了一愣。
“王爺現在就去?”
拓跋諶點頭,“嗯。裴紹南帶着軍隊後來,我先行。”
一說到打仗的事情,楚媚腦子裡就把什麼歐陽萱都扔在一邊,比起這些,有什麼比他的安危更重要。
而且她也非常清楚,拓跋諶必須先去,否則等裴紹南的大軍到的時候,子桑穆都已經跑出南陽郡城了。
“好,那你一路小心,再小心。”楚媚望着他,眼中再無其他情緒,只剩下擔心,“千萬不要有事。”
拓跋諶英俊的臉上勾起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嗯。南陽郡城見。”
“那,歐陽萱的事情怎麼處理?”楚媚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拓跋諶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微微偏頭,薄脣貼着她的耳畔,“你是本王的王妃,北宸王府的事情,你處理。不過有件事交給你,你弄壞了她的鈴鐺,本王答應再送她一個,你去挑,別忘了。”
楚媚微微一怔,突然打從心底裡升起一陣暖意。
那個鈴鐺,她其實並沒有介意。那是拓跋諶在遇見她之前,送給別人的東西。
之所以會破碎也純屬意外,楚媚要是連這麼點小東西都要嫉妒,早就不可能容忍北宸王府裡的這些女人了。
但是拓跋諶聽歐陽萱說的話以後,以爲楚媚真的介意。
既然她介意,那麼鈴鐺就算他們夫妻倆送的好了。當年他隨手拿出一個哄歐陽萱安心的小物件,沒想到對方收藏這麼久。
他知道歐陽萱喜歡他,深愛他,不然那個時候也就不會拿出菩提葉。
就衝這枚菩提葉,拓跋諶會一生一世都守護她的安全,但並非是幸福。
因爲他的眼裡,除了眼前這個小女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我還有以爲,你怎麼也該罵我幾句,畢竟我動手了。”楚媚揚起尖尖下巴,擡眼望着他,“我都想過了,就算咱們倆鬧翻,這一口氣我也是一定要爲綾扇出的。歐陽萱平日裡跋扈也就算了,我絕對不能容忍她欺負我身邊的人。一丁點都不允許。”
他當然清楚她的性格。想當初罰她在寒池裡的時候,她不也怎麼都不肯低頭,但卻會爲了身邊的人求他。
明明看起來薄涼,偏偏對自己認可的人,重情重義到雖死不辭。
拓跋諶深邃的眼眸落在她妖嬈的臉上,眸光微暖,“我們是夫妻。你動手就是我動手,你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你的選擇,自然也是我的選擇。”
他跟她,是站在一起的。
楚媚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就是,夫妻這兩個字的意義。
“不論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你是我北宸王的妻子。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你想要維護的人,我也會想要爲你而維護。”拓跋諶揉了揉楚媚的頭髮,眼神繾綣。
楚媚伸出手摟住他的腰,抱得緊緊地。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怎麼做北宸王的妻子。他們夫妻本是一體,所以,她對歐陽萱動手,那就算是北宸王夫妻對歐陽萱不滿,她要爲蘇綾扇出氣,那麼他也會陪着她維護她在意的人。
所以即便是歐陽萱鬧到自殺,從頭到尾,他也沒有一句責怪。
因爲在北宸王眼中,她做的事情,都可以算在他身上。
若要說楚媚逼得歐陽萱自殺,那就說他北宸王逼得歐陽萱自殺好了。
這算什麼呢?信任?默契?抑或……這大概就是,愛情吧。她好像,漸漸開始明白了,愛這個字的含義。
這個字,很陌生,卻如此溫暖。
她不是一個人,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對外,他們一致,對內,依舊。
是啊,她也該站在北宸王的角度去想想了,因爲他們是夫妻啊。
拓跋諶連夜離開,歐陽萱還等着他爲自己責罰楚媚,但是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倒是第二天一大早,楚媚就來到了院子裡探望她,身後跟着的雲雀端着一個禮盒。
“你來做什麼?出去!賠禮道歉?以爲在諶哥哥面前故意表演這一番,諶哥哥就會原諒你,做夢吧你!”歐陽萱怒罵。
楚媚淡然望着她,“王爺已經不在這裡,所以在他面前表演這種事情沒必要。這也不是賠禮道歉,而是王爺說,萱妃的鈴鐺壞了,答應要給萱妃送一個,讓我特意準備。”
“什麼?鈴鐺?”歐陽萱一下就從牀上跳了起來,“諶哥哥人呢?我纔不要你送的,我要諶哥哥送的!”
楚媚望着她,平靜說道,“王爺去圍剿白蓮教,暫時沒辦法兼顧這些事情。所以讓我給萱妃挑了一個,跟你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什麼?讓你送是什麼意思,含義都不一樣,你懂什麼!”歐陽萱臉色鐵青,“你根本就不懂,拿走,我不要你的鈴鐺。”
雲雀忍不住說道,“不是我們王妃不懂,是萱妃你不懂吧。王爺的意思很明顯了,他送的,那就等於王妃送的,夫妻一體,王爺顧不上挑禮物,就讓王妃代替。”
“你個賤婢給我閉嘴!”被雲雀說破,歐陽萱惱羞成怒。
楚媚淡淡道,“雲雀,擱下東西,咱們走吧,不耽誤萱妃養傷。”
雲雀將那禮盒放在桌上,歐陽萱直接打開拿出裡面的鈴鐺摔在地上,憤怒的用腳踩,“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楚媚就當沒看見一樣,帶着雲雀走出了院子。從今以後她會更多的站在拓跋諶的立場,因爲這個女人是拓跋諶的舊識,那也就是他們的舊識,她不想鬧的太僵,但如果歐陽萱冥頑不靈,她也不會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