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楚媚皺眉聽着雲雀的稟報。這會開戰之際,竟然出現了這種事情擾亂民心。
皇上每日爲了戰事就夠煩惱的,也真不知道那許席文幹什麼吃的,竟然能把這麼不要命的事情捅出來。
皇家名聲事關重大,他的命不想要了吧。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個許席文有多無恥。眼見得事情鬧得人盡皆知,瞞不住了,就把一切責任都推到顏妃身上。說當初是顏妃引誘他在前,他只是個寒門士子,不敢得罪知州千金,這纔不得不屈從了她。而且那些人竟然還信他的話,真真無恥。”雲雀怒道。
楚媚黛眉輕蹙,“顏妃一句話都不說,一直是許席文在說。兩個當事人,一個不說話,自然被認爲是默認了。也就自然許席文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朝中那些老大臣們都要求皇上廢了顏妃娘娘。”青蓮說道,“但不知道皇上是根本不介意,還是顧及雲州,一直到現在都沒下令。”
楚媚嘆氣,“現在顏家在前線賣命,皇上在背後處置顏妃,也實在是讓顏家寒心。當然了,現在謠傳的這些事情,我和皇上早就知道了。皇上本意還打算成全顏妃和許席文,只不過那許席文攀上高枝了,不肯要顏妃這個棄妃做累贅。顏妃也是個可憐人。”
“世間竟然有這麼無恥的人!”青蓮罵道。
楚媚又問道,“消息最開始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是從工部尚書家。但工部尚書都嚇到了,他哪敢招惹后妃。”雲雀說道。
楚媚微微頷首,工部尚書家把顏妃扯出來,只是無端給自己招惹麻煩,有害無利的事情,他們不會幹。
所以這背後一定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推動一切的發展。
楚媚剛準備去御書房看看拓跋諶,前面芍藥來報,“皇后娘娘,萱貴妃、蘭妃、湘妃、沈妃求見。”
“宣!”
這一次,這兩個向來囂張跋扈的人都很守規矩。歐陽萱是上次被楚媚以學規矩罰過之後,再也不敢了。郭雨蘭則是有事商量,當然不想橫生枝節。至於湘妃和沈妃,則一向溫柔恭敬。
萱貴妃帶着四妃之中其三求見,自然是爲了京城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顏妃事件。
“皇后娘娘,如今京城之中到處都在傳顏妃的謠言,有損皇上聲譽。還請皇后娘娘主持大局,徹查此事。如果事情是真的,嚴懲顏妃,以正視聽。如果是被人污衊,那也要查出是誰在栽贓陷害,還顏妃一個清白。”郭雨蘭一臉正氣說道。
歐陽萱不冷不熱說道,“皇后向來和顏妃交好,本以爲會不遺餘力爲她洗涮嫌疑。但是沒想到事情都傳的人盡皆知了,怎麼皇后娘娘還沒有動作。到底是見死不救,還是知道這就是事實,無可辯駁?”
“萱貴妃言重了。臣妾覺得顏妃妹妹不是那樣的人。”喬湘雲說道。
郭雨蘭嘲諷道,“你跟她才認識幾天,你就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要真是的,那可就要算你湘妃一個包庇之罪。”
“湘妃不過說一句,蘭妃不必亂扣罪名。”楚媚皺眉。
喬湘雲福身,“臣妾謝皇后娘娘仗義執言。”
“別的也不多說了,臣妾懇請皇后娘娘出面,主持大局。”郭雨蘭行禮道。
喬湘雲猶豫了一下,道,“請皇后娘娘證明顏妃清白!”
“皇后娘娘可得秉公辦理了,臣妾還在旁邊盯着呢。”歐陽萱冷不丁說道。
“你們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本宮等下就去見皇上,自有定奪。”楚媚說道。
堵住了這些后妃們,楚媚往御書房而去,就見顏泠雪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拓跋諶站在她面前,面沉如水。
見楚媚走進來,拓跋諶問道,“什麼事?”
“后妃們……”楚媚只是開了個頭,見顏泠雪在這裡,顧及她的情緒,“也沒什麼事。等晚點說不打緊。”
拓跋諶衝着顏泠雪揮揮手,“你說的,朕允了。你先回去吧。”
“臣妾謝皇上。”顏泠雪哭着告退。
拓跋諶牽住楚媚的手走到旁邊的軟榻坐下,“后妃們拿這件事來煩你了,是吧?朕沒有早下決斷,給你添麻煩了。”
“臣妾不怕麻煩,只要皇上不麻煩就好。”楚媚淺淺一笑,眼中多了一分同情,“看顏妃哭的這麼傷心,也不知道許席文是怎麼回事,竟然能把這麼要命的事情都泄露出去。皇上您能大度,朝臣又怎麼能容忍這樣的后妃。”
拓跋諶說道,“顏妃自請褫奪封號品級,罰去靈隱寺清修,爲戰事祈福。”
“什麼?這麼嚴重。”楚媚震驚,但是想到自己那無中生有的事情,都讓這幫大臣們逼的差點離開拓跋諶,現在是事實,只把顏泠雪降級去靈隱寺清修,那都是寬宥了。
道,“也好。總算是能堵住悠悠之口,現在戰事要緊,等日後戰事平復了,顏家有功,皇上再把她放出來正好。”
拓跋諶望向楚媚,說道,“此是其一。其二,顏妃曾想出宮,雖然因爲許席文的所爲,沒再提此事。但也可等一切平靜之後,再賜她返家。她是個情深意重的女子,回到顏家,說不定日後能夠尋得如意郎君。”
“皇上思慮周全。”楚媚笑了笑。
正在此時,墨焰說道,“皇上,洛大人和韓大人奉旨求見。”
“讓他們去調查許席文,朕不想再見到這個人。”拓跋諶冷淡說道。
墨焰行禮後退下。
楚媚嗤笑,“如皇上一樣,臣妾也不想見到這個人。若是他沒罪,就把他打發出京去遠一點的地方任職。若是有罪,那就正好,讓他永遠閉嘴。”
楚媚和拓跋諶都知道顏泠雪對許席文的感情,對這種薄情寡義的人,非常不恥。
“皇上,這件事傳的這麼廣,只怕背後有人推波助瀾。”楚媚說道。
拓跋諶微微頷首,“蘭妃。”
見拓跋諶這麼說,楚媚也就不再多言。和她想的一樣。
但就算蘭妃推波助瀾,也不算罪。誰都沒有這個義務在得知了顏泠雪的事情後還爲她保密,像拓跋諶這樣不追究的是大度,像楚媚這樣爲她保密是善良,像蘭妃這樣揭發出來,也是情理之中。
當晚,皇上旨意,褫奪顏妃封號,降爲顏貴人,即日起去靈隱寺清修,爲戰事祈福,不得皇上召見,不準回宮。
新選四妃之中看起來最受皇上寵愛的顏妃,一下子從雲端跌落泥潭。
幾家歡喜幾家愁。
歐陽萱驚訝道,“我還以爲只是謠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顏泠雪那就真的是自作自受了。”
“娘娘說的是。”鈴兒笑道,“顏妃自以爲得皇上幾分看重,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祈福節竟然敢獨霸皇上,有這樣的結果,那也是她活該。”
歐陽萱嗤笑,“是啊。她既然喜歡去靈隱寺祈福,那就讓她在靈隱寺清修一輩子吧。本宮在一日,她就別想回宮。不錯,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一個障礙,現在宮裡,也就只剩下楚媚。說起這個,柯晴枝呢?我還要她給我出主意。你別說,柯晴枝這個賤婢,心思歹毒,有她出的主意,就算是不成,也絕對牽連不到我的身上來。”
“柯姑娘這些日子,都不在宮中。”鈴兒爲難說道。
歐陽萱一愣,“不在宮中,那她在做些什麼?你去把她給我找來。顏妃已經垮了,想個乾淨利落的主意除掉楚媚,那纔是正經。”
“是。”
……
延寧宮裡,顏泠雪目送着楚媚出去,脣邊勾起一抹冷笑。
竟然還來自己面前假惺惺裝好人。都說蘭妃在背後推波助瀾,但如果沒有楚媚你告訴她我的事情,她又怎麼會知道
我的舊事,怎麼會對許席文下手,事情又怎麼會鬧成今天這樣子。
當初的事情,我只告訴了你和皇上。皇上是不會告訴別人的,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臘梅說道,“娘娘,現在您落難了,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皇后娘娘來看您,可見只有皇后娘娘對您還是真心的。”
“真心?臘梅,當初的事情,我只告訴了她和皇上,蘭妃是怎麼會知道的?”顏泠雪擦了擦眼淚,清冷的臉上多出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我把她當朋友,她卻這麼出賣我!”
臘梅驚訝道,“娘娘,您的意思是……是皇后娘娘告訴蘭妃的?”
“如果不是皇后,蘭妃他們怎麼可能會突然想到要查許席文。”顏泠雪握緊拳頭,“我落的今日局面,都是她害的。”
臘梅恍然大悟,怒道,“娘娘,皇后也太過分了。想當初她被人誣陷害您的時候,還是您出面指認了杜貴人,不然哪有她今日風光。她竟然恩將仇報!”
“罷了,怪我識人不明。”顏泠雪握緊拳頭,“但是今日之仇,我一定會牢記在心。絕不敢忘。”
楚媚,這個仇,我記下了。你等着,只要我還能回來,我一定會報仇。
你還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把戲,那我也就跟你裝一對好朋友。
皇宮,我一定還會回來的。
正在此時,大太監福海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說道,“顏貴人,這是皇上賜給你的。”
顏泠雪驚喜望着那托盤裡的福袋,這……
“顏貴人,奴才看皇上心裡並不怪您。您的福袋被毀了之後,皇上就命內務府重新制作一個,這可是皇上賜的。顏貴人去了靈隱寺,可把它再次掛於許願樹上。”福海恭敬笑道。
顏泠雪將那福袋緊緊攥在手心,“謝皇上恩賜。”
皇上,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