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檀香嫋嫋,楚蕎站在門個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舒骺貐O
燕祈然進殿沒有看她,徑自在觀音像前燃香,斂目默然禱祝,神情格外的虔誠。
一別數月的相見,楚蕎盯着那張熟悉的容顏,一時間竟移不開目光,以至於半晌纔開始納悶兒,這是送子觀音廟,他一個大男人跑來拜什麼拜?
“人說這觀音廟,夫妻一同祈願才靈驗。”燕祈然雙手合十,斂目淡聲哼道,“想不到你這麼就改嫁,這都趕着來求子了。”
楚蕎早就習慣了他的毒舌,懶得跟他爭辯,轉身便要出殿走人遴。
下回出門該看看黃曆,免得再這般出門不力,撞上最不想撞上的人。
“怎麼,怕本王還會爲難於你?”燕祈然出聲,聲音淡而疏離,“放心,便是你再自送上門,本王也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楚蕎淡淡瞥了一眼,道,“既然沒興趣,我可以走了嗎?箔”
燕祈然上上下下瞅了眼明顯已經胖起來的女子,勾脣淡笑,隱帶嘲弄,“看來離開宸親王府,你倒過得格外滋潤,人都圓潤了不少。”
楚蕎心下不由一陣緊張,生怕他看出什麼端倪,不過還好肚子並不太明顯,又穿得厚,還不怎麼能看出來,於是沒好氣地回道,“勞你掛念,離開王府,我吃得好,睡得好,舒坦得很。”
“是嗎?”燕祈然冷冷而笑,“那可真是可喜可賀。”
“同喜同喜。”楚蕎眉眼淡淡,不冷不熱地哼道,“王爺新婚燕爾,這般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想必過得坦蕩滋潤。”
說罷,一提裙便準備走人。
“我讓你走了嗎?”背後的人,語氣一如繼往的霸道無理。
楚蕎秀眉高挑,沒好氣地轉身,“宸親王殿下,請你搞清楚,咱們已經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了,我想走就走,別再對我呼來喝去。”
正說着,殿外便有利箭破空而至,楚蕎來不及反應,便被燕祈然一把拎到了門後放着,而他們方纔站的地方,已是一地箭矢。
楚蕎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瞥了一眼邊上的男人,每回遇到他就沒什麼好事?
不過方纔也還好有他拉了她一把,大夫嚴禁她懷孕期間動武,方纔便是自己僥倖避開,這腹中的孩子只怕也會再動了胎氣。
燕祈然淡淡瞥了眼外面的弓箭手,第二輪再放來的箭矢已經塗了桐油的火箭,佛殿的樓閣都是木製而成,火勢很就燒了起來。
燕祈然伸手想拉她走,卻又在觸到她微涼的手時,動作一滯,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徑自朝後殿走去,走了幾步,瞅見還愣在原地的楚蕎,哼道,“還準備在那裡燒熟了?”
楚蕎抿了抿脣,跟着他朝着後殿走去,雖然也有遇上刺客,但有了燕祈然走在前面自動清理,根本就用不着她自己動手。
眼前的一切,不覺中又讓她回憶起以前共歷生死的一幕幕,初次在江南遇刺的時候,幻境一次次對敵的時候……
這種感覺蔓延上心頭,生出絲絲的暖意和喜悅,卻也生出難言的苦澀。
僅是如此,她已有瞬間開始後悔自己的離開和放棄……
“爲什麼還救我?”她在他的身後,不由問道。
燕祈然回頭望了她一眼,淡淡道,“要走就點,本王還要收拾外面的人,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楚蕎一聽,也不再追問下去,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前面就是後門了,你自己逃命去。”燕祈然冷冷說道。
楚蕎回頭望他,想要說什麼,卻嚥了下去,只是沉默相對。
燕祈然望了她片刻,轉身步朝着前方大殿而去,很便從她的視野中消失不見。
“你小心點。”楚蕎望着他離開的方向,低聲叮嚀道。
然而,終究沒有人迴應她。
半晌,她低頭撫上尚上平坦的腹部,自語道,“孩子,記住,那你的爹爹,是他方纔保護了你。”
她想,以後的他們,這樣的相見,已經不會再有。
楚蕎從觀音廟的後門出來,轉了好大一圈纔到達寺前的廣場,剛一從小路出來,沁兒便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楚姐姐,你去哪裡了?”
“寺裡着了火,我從後門出來了。”楚蕎淡笑道。
“裡面打起了來了,你沒傷着吧!”沁兒不放心地上下打量,檢查她可有受傷。
“沒事。”楚蕎淡笑搖了搖頭。
沁兒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嚇死我了,你要和孩子在裡面有個三長兩短,我不以死謝罪也會被緹貴妃給宰了。”
“沒事,一點事都沒有。”楚蕎淡笑安撫道,上下望了望沁兒,又不放心問道,“你在裡面可有傷着?”
“那些人就顧着對付燕祈然,哪顧得上對付我。”沁兒擺了擺手,扶着她小心地走“這外面太亂,以後還是少出來的好,我讓人把馬車停在那邊了,咱們先回府吧!”
楚蕎望了望濃煙滾滾的觀音廟,微微皺了皺眉,道,“沁兒,我方纔求得平安符落在寺裡了,你進去幫我找一找,我在外面等你。”
“平安符?這裡面這麼大的火,還能找着嗎?”沁兒伸着脖子望了望嘀咕道。
“應該是落在後殿,那邊沒起火,應該還能找到。”楚蕎淡笑道。
沁兒左右望了望,道,“這裡來來往往的都是宸親王府的人,燕祈然也在附近,他要是看到你,我怕……”
楚蕎淡笑沉默,方纔在裡面已經碰過面了,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
“平安符的話,等過些日子廟裡修葺好了,再重新求一個就行了。”沁兒一邊扶着她,一邊勸道。
“再過些日子,我這身子也不便再出門了,這是我帶着孩子親自來求的,你去幫我找一找。”楚蕎含笑請求道。
沁兒想了想也是,等再過些日子楚蕎這肚子起來,不方便再出來露面,於是道,“我扶你過去,你在馬車等我,我進去找。”
“謝謝。”楚蕎含笑謝道。
沁兒將她扶到馬車邊上,叮囑道,“這周圍人來人往的,你別亂走了,我找到就馬上回來。”
“小心些。”楚蕎叮嚀道。
“我知道了。”沁兒擺了擺手,便步朝着廟裡跑去。
楚蕎遠遠看到廟中有人出來,估摸着是燕祈然一行人,雖然知曉他身手過人,但想到方纔那麼大的火勢,又有那麼多的刺客,心中總歸是放心不下,於是悄悄朝廟門處走了過去。
燕祈然與墨銀等人從裡面出來,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哪有一絲受傷的痕跡,楚蕎間自鬆了口氣,正欲離去,便見一輛馬車在燕祈然一行人前面停了下來。
車簾撩開,尹三夫人探頭望了望,“怎麼這樣了?”
燕祈然淡淡掃了一眼馬車,沒有說話。
尹三夫人從馬車上來,隨即朝馬車內的人伸手,“你小心些。”
一身素色鬥蓬的尹沉香從裡面探出頭來,那已經明顯隆起的腹部,讓站在不遠處樹下靜靜觀望的楚蕎,頓時如遭雷擊。
沉香也有了孩子……
他的孩子。
“這裡怎麼起火了,我專程帶沉香過來廟裡祈福呢?”尹三夫人望着濃煙滾滾的觀音廟,嘆息道。
“是四皇子的餘孽埋伏在此,可能想以側妃娘娘爲質要挾王爺,如今都已伏誅了。”墨銀拱手回道,回頭朝觀音廟望了望,“側妃娘娘和尹夫人還是等過些日子修葺好了再來吧!”
雖然相隔不近,但楚蕎天生的敏銳聽覺卻將每字每句都聽得清晰,手腳也隨之寸寸冰涼,她方纔還在爲那片刻的重逢而心生喜悅,卻不想他不過是擔心他的側妃遇險,前來清理障礙。
半晌,她斂目長長吐出一口氣,悄然離去。
燕祈然似有所覺,朝楚蕎站過的樹下望去,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墨銀,送她們回府。”他接過侍衛遞來的繮繩,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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