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夫人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怔愣的站在當場。
佟老爺氣得直嘆氣,“看看,看看,都是你慣的。”
“你少說兩句話,孩子在京城不知道愛了什麼氣回來,你還這麼說她……”
爭吵聲從房裡傳出來。
佟佳碧芸一臉冷漠,走到春杏面前,“你說了什麼?”
春杏被她的眼神盯得害怕,低下頭道:“奴婢什麼都沒說。”
佟佳碧芸銳利的眼神在她身上巡了一回才收回目光,冷冷的走了,春杏站在那裡看着她的背影,黃昏的餘光打在她一襲暗金色衣裙上,大小姐不知從何時起,已經變得讓人不認識了。
“站在那幹什麼,還不過來。”大小姐的聲音緩緩傳來,春杏連忙理了理思緒跟過去。
“關上門。”佟佳碧芸道,回身坐到妝鏡前。
春杏關了門進去,怯懦的站在她面前,“小姐……”
“我讓你打聽的事你打聽了沒有?”佟佳碧芸似漫不經心的問,隨意擺弄着桌子上的梳子香粉等物。
“回小姐的話,風月嫁進南宮家後聽說日子十分不好過,被南宮家三夫人和二少爺拿捏得死死的。”
聞言,碧芸臉上露出一抹笑,“填房就是填房,還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呵,這就是下場。”
“小姐,當初風月也不願意的,是夫人……”話說到這裡,感覺到大小姐變了臉色,她便連忙住了口。
佟佳碧芸冷笑一聲,半晌又道:“南宮老夫人……呵,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我還真是擔心呢?用了我血槡花的毒……”
春杏低着頭沒說話。
佟佳碧芸手裡拿着桃木梳,重重放下,“你準備些禮物,明天我要去南宮家看看我這位好妹妹。”
春杏依言答是,看着她臉上陰沉的笑意,打從心裡升起一股涼意。
佟佳碧芸回身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從一不上濃妝的她,現在卻胭脂濃重,手上也塗滿了顏色,周身的鑽飾珠寶,華麗質地,她的美已慢慢從清澀變爲毒豔,這半年來的蛻變還全都要拜她風月所賜,她怎麼能不去好好謝謝她呢?
南宮府一夜忙亂,接連請了幾位大夫都查不出老夫人的病症,暫時只能用金玉膏緩解症狀。
孟大夫撫須沉思了一會道:“大概是中毒了。”
齊大夫大加贊同,“對,老夫也是這樣想,只是老夫人人在深閨,哪裡來的毒呢?實在想不通……”
他搖頭捥嘆。
南宮明轉身叫來秋喜,“去把花露水拿來。”
秋喜很快跑去拿了過來交給他們。
“煩勞二位看看這個東西里有沒有毒?”南宮明道,臉上一點玩笑的表情都沒有。孟大夫與齊大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低下頭。
大宅門裡鬥豔爭寵的事時有發生,這裡面的行道他二人也懂得一些,只是……說不準有毒沒毒,就先得罪了人。
他二人吩咐隨身帶來的徒弟打開藥箱,一陣忙活後道:“這瓶子裡有沒有毒還得進一步檢查,如果二少爺不介意的話,我想帶一些回去。”
孟大夫跟着和腔,“對,一時間也查不出有毒沒毒。”
南宮明考慮了一會道:“好罷,秋喜,你將瓶子裡的東西倒出來一些,給他二人一人一些帶回去。”
齊大夫與孟大夫站起身對他拱手一拜,“那我們就告辭了,得出結果後一定第一時間通知貴府。”
“有勞了,管家,送二位大夫……”
“二位這邊請。”管家殷勤的張羅着。
南宮明轉身看了看悄無聲息的內閣,長長嘆了一口氣。
次日,兩位大夫送來的結論一致,花露水裡沒毒,南宮明百思不得其解,站在牀邊看着至今仍然昏迷爲醒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
秋喜從外進來稟道:“少爺,王妃來訪。”
聞言,南宮明有些驚訝,“王妃?”
秋喜點點頭,“就是佟府大小姐,此刻人就在外頭呢!”
“快請王妃進來罷。”他來到外殿,在上首位置坐下來。
傭人將簾子左右挑開,一位身着華服,眼神倨傲的女子緩緩走進來,丫鬟捧着禮低頭跟在身後。
揹着光,他看不清她容顏,但直覺是冷豔的女人。
南宮明沒有起身,冷冷的打量着她。
佟佳碧芸也打量着他,今天南宮明穿着極隨意的大褂,身材高大,目光冷峻。
她垂眸一笑道:“南宮二少爺在妹妹房裡?倒讓人很是意外。”
一開口便是諷刺,南宮明聽出來了,也不接她的話茬,笑了笑,微一福身道:“王妃親自上門怎麼敢當,草民給王妃請安了,王妃請上座,來人,給王妃上茶。”
佟佳碧芸挑眉看了看他,目光復雜,微一點頭,並沒有坐,而是四下打量着房間,“妹妹呢?怎麼不出來?”
“她生病了。”南宮明避重就輕的道,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側身靠在椅靠上,“王妃回門,怎麼王爺沒回來?”
佟佳碧芸看出他的戒備,也不願跟他多說,笑着道:“他忙,妹妹生的是什麼病?我進去看看。”
南宮明笑着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起了滿身的紅疹,你進去看看也好,大小姐在京城見多識廣,興許能見得這病呢?秋喜,帶大小姐進去”
他話裡有話的道,深深看着她的臉。
佟佳碧芸表情僵硬,轉身對他一笑進了內閣。
“大小姐,老夫人已經連着昏睡了幾天了,恐怕不能起來見客了。”秋喜抱歉的道,擔憂得看着牀上昏睡的人。
佟佳碧芸冷冷朝牀上看一眼,“不礙事,你出去罷,我跟妹妹說幾句話。”
“這……”秋喜有些爲難。
春杏道:“我們大小姐跟二小姐是姐妹,怎麼你還不放
心嗎?”
她這樣說,倒讓秋喜爲難了,訕笑着低下頭,“怎麼會不放心?只是怕老夫人需要照顧。”
“有我在呢,這是給二小姐帶的禮物,你收下去罷。”春杏微笑着道,將手裡捧着的幾匹衣料交到她手上。
到此時,秋喜再也不能說什麼了,只好拿着東西轉身退出去。
房間陳沉得的極雅緻,青色的帳幔與珠簾垂下來,給人清冷的感覺,十月天氣,還不十分冷,可進了這間房,便覺得已是隆冬了。
春杏搬了小凳放到牀邊,佟佳碧芸緩緩坐下,撩起被子,看到她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口,緩緩笑了,“妹妹,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嘖嘖,可憐了這一身細皮嫩肉,再過半個月,就要化爲一攤爛肉了。”
她眼神裡的狠意讓人心驚,春杏猝然低下頭,不忍看。
佟佳碧芸略一轉眸,笑着道:“怎麼?你可憐她嗎?”
“奴婢不敢。”
“不敢?哈哈哈……”
肆意而低濃的笑聲迴盪在房間裡,春杏覺得渾身毛孔都要炸開了,脊背發涼。
“杏兒,你知道這世上什麼人最該死嗎?”
春杏兒怯懦的望着她的背影,不敢哼聲。
大小姐望着自己的指尖沉吟了一會,苦笑着道:“就是像這種女人,破壞別人的幸福還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置身事外,讓全天下人都來可憐她,實際上,她卻是最狠毒的人,殺人於無形,這種妖女就該一死了之不是嗎?”
春杏只是低頭聽着,房裡的氣氛十分尷尬,安靜裡透着一絲緊張。
原本安靜的帳下發出一聲輕嚀。
大小姐沉默了下來,緊緊注視着牀上的人,突然,她傾身過去將牀上的人拽起來,“你醒了對不對?”
風月覺得頭昏沉沉的,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只當是在夢裡,此時突然被人提起來才知道是真的,她睜開眸,看見來人,虛弱的道:“你怎麼在這裡?”
“看來是真的很清醒了。”佟佳碧芸冷笑,並沒因爲自己的陰謀被人聽到而尷尬,比對方還要落落大方,放開她回身坐好,“來看你呀!聽說妹妹得了怪病。”
風月撐着額角坐起身,幾日來第一次清醒過來,她覺得渾身痠疼不已,低頭看到自己一身的傷痕,也嚇了一跳,擡頭看着滿臉冷笑的姐姐,“你對我做了什麼?”
聞言,佟佳碧芸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我能對你做什麼?你別亂說話,雖然我們不是親姐妹,但好歹你叫我一聲姐姐,爹跟娘拿你當二小姐看,我就算再瞧你不順眼,必竟也是妹妹,你說是嗎?”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風月皺着眉,朝外喊道:“秋喜……”
她想坐起來,卻渾身無力。
“別喊了,外面沒人在。”佟佳碧芸打斷她道。
“你把我的丫鬟打發到哪去了?”風月冷冷的看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