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惡狼來了
遠處的樹林中,一個黑衣人放下手中拿着的圓筒狀的東西,不安的問道:“王爺,西北王突然加快了行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會,依照她的性子,要是真的有所發現,定是已經調轉車頭,直接回樊城了。”蒙面人冷冷的說道。
“西北王這邊你們不用管,我自會替你們收拾了,作爲回報,我尊敬的特使大人,樊城裡的一切都是你們的了。”
那人陰冷的笑了兩聲,曖昧的說道:“聽說樊城守將的兩個女兒都是天姿國色,你就不想試試?”
“好東西自然是要留給王爺的,您玩剩下了,賞我口湯喝也就是了。”特使諂笑着說道。
“你倒是識趣。”
——這裡是要收藏的分界線——
一片豔紅色的火燒雲從天的那一頭緩緩的向着樊城飄了過來,夕陽的餘暉看着暖暖的,天氣似乎很好的樣子,既沒有不合時宜的下着大雨,也沒有那樣的乾燥。
張齊擡頭望着天空,剛剛爲平安度過了一天而鬆了一口氣,卻看到遠處那一大片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騎在清一色的黑色馬匹上,踏着整齊的步子向着樊城前進。
人數雖然不多,不過數十人,可這數十人帶來的殺戮,足以給樊城造成一場無法想象的災難。
“監察院特使大人駕到,爾等速速打開城門。”
城下的衆人叫囂着,像是已經知道庇護樊城多年的西北王此時並不在城中,肆無忌憚的嘶吼着:“打開城門,打開城門。”
張齊重重的嘆息了一聲,他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將軍,怎麼辦?”他呆呆的看着一瞬間僵立着的樊城守將白羽,不安的問道。
“你帶幾個人,把城中未出嫁的女子都送進西北王的府中,監察院的人再猖狂,總要顧忌一點。”
白羽看着城下那同樣流着大魏血脈,卻即將要互相殘殺的一羣人,或者說是一羣惡魔,手指死死的握成拳頭,冷冷的下着命令。
“將軍,不如我們乾脆不要開城門了,反正就數十人,還能打得過我們樊城的守軍麼?”張齊不以爲然的說道,區區數十人,他還真的不放在眼裡。
正在此時,城下的監察院特使彷彿是終於磨光了本就不多的性子,右手一揮,幾個黑影從馬上跳了下來,直直的衝着城牆而來。
“快走!”白羽見狀,當機立斷的下了命令,“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即便救不了所有的人,救得一個算一個吧。”
“是!”張齊答應了一聲,想到不管白將軍的決定是什麼,先把人藏起來總是好的。
於是火急火燎的招呼了人,趕緊的就往城下跑去。一路吹着樊城軍中特有的聯絡哨聲,將將軍的指令傳遞給正在街道上巡邏的守軍。
臨近的州縣中,不少被這些監察院的魔鬼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好容易逃進樊城,還沒過兩天太平日子。
方纔從城門的縫隙中看到他們此生最大的噩夢,竟然追到了樊城,不由的大聲驚呼,一時間,昔日平靜的樊城,亂成了一鍋粥。
白羽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樊城,狠狠的吞下了口中的血水,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定一般,下着可能是他一生中最艱難的一道命令,“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將軍……”田七不解的看着他,滿臉憋得通紅,“爲什麼?”
“若是拒絕,很有可能就是通敵叛國的罪名,你,我,還有城中的百姓都難逃一死。放他們進來,總能活下來幾個……”
白羽望着城下漸漸拔高,不斷的將短刃插進城磚縫隙中,慢慢布着臺階爬上來的黑衣人,淡淡的說道:“哪怕最後只活下來一人,我們此刻的隱忍也是有意義的。”
“忍,一定要忍。只要等到王爺回到樊城,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白羽是三年前,看着安雅千里奔襲,在城樓上發出驚人一箭的那個守將,他深深的被她的英勇所折服。
聽到安大人被冊封爲西北王,即將定居樊城的時候,天知道他的心裡是多麼的激動。
是不帶有一絲雜念,純粹的覺得從此能夠並肩作戰,共同保衛大好河山的革命情懷。
可是沒成想,她竟然是來養傷的。
他是知道她一刻不停的奔走於大魏的每一個角落,意圖拯救這天下的每一個蒼生。東奔西走,哪有不受傷的,可是不曾想,她傷的那樣重。
第一年,她虛弱的甚至沒有辦法步行,只能終日坐在輪椅上……
第二年,她終於能夠站起來,卻是個一動武就會血崩的“廢人”……
直到今年,紀先生身邊的那個老神醫,據說終於找到了能夠讓她起死回生,重新恢復當年風采的藥泉。
他怎麼能夠爲了心中那一點虛無縹緲的擔憂,而讓她留在樊城,繼續過那種病怏怏的生活。
卻萬萬想不到他的一絲僥倖的心理,終究鑄成了大錯。
“打開城門。”白羽再次冷冷的說道,在黑衣人即將躍上城頭的那一剎那間,城門終於晃晃悠悠的打開了。
特使大人冷哼一聲,抖動了一下馬的繮繩,指揮着身後的人緩緩的進入樊城。
他在心中狠狠的啐了一聲,怒罵道:“好個乖覺的東西,老子還以爲你不準備開城門呢?不開城門多好啊,老子就能上報朝廷,給你辦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操你十八輩祖宗,還得費事給你安個罪名,真是受累。”
“大人,回頭進了城,你看是不是給弟兄們開開葷啊,這都半個多月沒見着女人了,弟兄們想啊!”
一旁坐在馬上的狗腿子嘿嘿的笑着,搓着雙手笑嘻嘻的問道。
“這樊城中上至八十老母,下至二八少女,都是你們的了。”說着特使收了笑意,狠戾的看着他,說道:“玩歸玩,正事要做好,還有……”
他舉着馬鞭,指着前邊一座隱藏在周圍高大建築中的宅子,想了想,“西北王的王府還是先不要動了,萬一那邊沒成事呢,也給咱們自己留條退路。”
“聽說西北王病的都快不行了,還能有什麼威勢?再說了,我看皇上也不是多在意她,要不怎麼不接到宮裡去。把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放在樊城,就不怕遼國打將過來,便宜了那幫蠻子?”狗腿子一夾馬肚子,不以爲意的說道。
這狗腿子乃是特使夫人的孃家侄兒,向來情分比別人要深厚些,膽子也大,除了馬屁拍的好,時不時的還能給提個無關痛癢的小意見。
反正說的好了就是功勞,說的不好也不過就是哈哈一笑,僥倖幾次有了特別好的想法,得了稱讚。
又禁不住旁人在一邊拍馬屁,抱不上特使大人的大腿,抱抱他孃家侄兒的小腿也是好的不是,直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性子便越發的張狂起來。
那特使深邃冰冷的目光幽幽的掃過狗腿的臉,用少有的凝重的眼神看着他。
狗腿子一哆嗦,只覺得渾身都像被浸在了冬日的冰水裡,忙慌慌張張的答應着:“是,大人。”
特使大人看着他這個侄兒,搖了搖頭,覺得他滿不耐煩的口氣,顯然是沒有把自己的話記在心裡。
不過料想總在自己身邊跟着,也無不妥,終於一行人,在樊城守軍整齊的,包含着濃濃的憎惡之情的目光中,跨過了樊城的城門,進入了城中。
從有人看到檢察院的特使大人們到達樊城城外,到白羽權衡了利弊,無奈的打開城門,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原本熱熱鬧鬧的街道瞬間空無一人,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散落了一地的狼藉,甚至平日裡一毛不拔的商販,將貨物丟棄在路邊,絲毫不覺得心疼。
白羽穿着銀色的盔甲,邁着沉穩而憂傷的步子,從城樓上步履艱難的走了下來。
隨着他的走動,盔甲碰撞的金屬聲,在此時這個空曠寂靜的樊城聽得格外的清楚,似乎在不斷的提醒他,他是樊城的守將,要守護樊城百姓的生命。
可他卻親自爲他們迎來了一羣長着猙獰獠牙的惡狼。
“特使大人,這邊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
“張齊,你帶兩位小姐走,快走。”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婦人焦急的催促着,她隱隱能聽見府宅門口傳來的馬蹄聲。
那羣瘋子就要來了,她怎麼能不焦急?
“娘,我們和爹爹一起走……”一個長着娃娃臉的孩子,滿臉的淚痕,死死的拉着婦人的手臂,苦苦的哀求着。
婦人回頭看了看居住了多年而變得異常熟悉的院子,一時間想到了和夫君在院子裡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
她又看了看自己引以爲傲的一對女兒,終於狠了狠心,將怎麼都不願放開的那雙嬌嫩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開,冷冷的說道:“張齊,我把我的女兒就託付給你了。”
婦人仍舊不放心的叮囑着,“不管發生了什麼,活着是最重要的。”
張齊噙着眼中的淚水,點點頭,和田七兩人拖着兩位平日裡深受守軍喜愛的小姐,毫不客氣的堵上了嘴,扛在肩上,向着西北王府前進。
說完,她閉上眼睛,不去看門那頭女兒不捨的眼睛,猛地將門扣死。
她靠在門上,慢慢的從懷中掏出帕子,擦去了眼角的淚痕,勉強的展露笑顏,向着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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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四月十號要交的論文,還一字未動,真是淡淡的憂傷,倫家不活了啦。